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夜 人牛工厂
安雅给自己加了一个避水罩。这是低级戏法中的一种，与浮空术的功用相当。但就像浮空术不能使人在空中肆意飞翔，避水罩也无法令法师如鱼得水。
只有风系法师才能像猛禽一样适应空战，只有水系法师才能变成踏浪弄潮的海兽。
避水罩只能让安雅既不至于淹死，又不会弄湿身体。但持续时间有限，也不能在水下快速游动。
吸血鬼不需要呼吸也不会疲倦，还有一套独特的方向感，在水里几乎受不到什么影响。安雅只能拼命给他发指令，让他游得慢点，照顾自己的速度。
游了不知多久，安雅已经受够眼前飘过的臭鞋子、粪便和碎骨头了，就在她觉得自己终于要崩溃时，前方的吸血鬼突然一弹身体，向上浮去。
这个举动简直是久旱中的甘霖，一下滋润了安雅被臭水摧残到麻痹的大脑。
她精神一振，驱动避水罩跟上。
头顶上的污水消失了。安雅发现，自己漂浮在一个五边形水池中央。
她在往上浮的时候就发现越是向上，水里的排泄物就越多。甚至有些形状非常圆润，一看就是刚离开肠道不久。
所以，这是什么厕所吗……
避水罩隔绝了外面的气味，安雅苦着脸驱动它飘到岸边，然后用浮空术飞了起来，确保自己身上没沾到半点秽物。
吸血鬼身上已经没眼看了。她嫌弃地瞟了他一眼，然后给他用了个清洁术。
做完这一套，安雅才发现自己不是一个人和一个鬼。
这个房间很大，房间中央有个用作排泄场所的池子，其余的空间被铁栏分成五份。
其中有四个区域是差不多大小的，剩下一个区域就是安雅站立的地方，这是一条很窄的走廊，通往房间尽头的大门。
周边的铁栏里，关着精神恍惚的人类。
男性被关在右边的两个栅栏里，女性则在左边。栅栏中的人类似乎被根据体型分类，胖的关在一个栏，瘦的关在另一个。
“啊，啊呜……”
有个男人趴到安雅旁边的栅栏上，口水蹭在了栅栏的铁条上。
安雅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自己，他只是缓慢地左右歪着头，嘴里发出动物般的叫声。
“嘎……嘎嘎……”
“啊嗷……”
这些人类似乎都变成了傻子。
他们像动物一样在地上蜷缩翻滚，或弓起身子蹭着墙壁，嘴里偶尔发出几声牲畜似的嚎叫。
每个围栏里都有一个食槽，里面装着糊状的什么安雅看不懂的东西。每个围栏都连接着五边形水池的一边，安雅看到有几个人爬到水池附近开始排泄，有部分秽物粘在了岸边。
“人……牛工厂。”
“什么？”
“人……牛工厂。”
被安雅奴役，变成成弱智的吸血鬼舔舔嘴唇，露出里面黄黄的尖牙。
他现在的智商似乎不方便发“牛”的音，说这个词时总是要等一会。
安雅觉得自己的san值又降了。再降下去，可能她就要看到旧日支配者了。
“你去开门。”
安雅低声对吸血鬼示意，门后的歌声比她在任何地方听到的都清晰。
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在乎被吸血鬼畜养的卡尔宾兰人的死活。危机当前，这应该是个好现象。
Core， core 'ngrato
T'hê pigliato 'a vita mia
Tutto è passato
e nun ce pienze cchiù
负心的人呐，你全忘了往日的情谊。
负心的人呐，你将我抛弃……
这里，就是终点。
安雅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
“吉恩，喂，吉恩小娃娃哟？”
吉恩嘴里不知在咕哝着什么，他又抬起手揉了揉后脑勺，把一头橘红色短发揉得乱七八糟。
“我说这个小娃娃，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喔？如果到交货地点还是死猪一样的状态，我们都会被你害死喔。”
“啊，抱歉，尼古拉大叔。”
肩膀上挨了一下后，吉恩的心思被从行踪不明的同伴身上拉了回来。
他看着身旁矮自己半个头的尼古拉，单看这家伙的样子，真难发现他居然还挺有力气。
比起“尼古拉”这种所谓霸气十足的名字，吉恩还是觉得“老康利”更适合他。不过，显然这大叔只能接受卡米罗如此称呼自己。
“你们这些娃有点自信过剩了吧，就凭你们两个魂不守舍的小屁孩，也想杀掉被称为鬼婆的塔巴莎喔？普鲁托斯保佑，我看你们不如乖乖给鄙人当保镖，老老实实做完交易算了，事后我会按冒险公会的标准付给你们酬金的。”
尼古拉肥厚的嘴唇上下蠕动，发出了揶揄般的抱怨。
这当然不是他的真心话。他期待这个让自己咸鱼翻身的机会太久了，但他也对这几个“小孩”的能力从心底表示怀疑。
原来如此。
吉恩看了看笔直地挺着脊梁，走得一本正经的神殿骑士同伴。虽然猛地一看似乎没什么，但那双隐隐透着迷茫的眼睛和时不时望向克丽丝汀的动作出卖了他。
他这是在干什么……
不会是担心克丽丝汀在战斗中有意外吧……
……切斯特难道真的看上克丽丝汀了？
吉恩八卦地想着，思绪像一团乱麻。
看来，神殿骑士喜欢女祭司果然是职业病。
吉恩从来没担心过克丽丝汀。这不是因为他不关心手脚笨拙的同伴，而是他一直隐约觉得克丽丝汀有问题。
前些天里，克丽丝汀一直坚持要给死去的母亲扫墓，大家都觉得这是任务之外的琐事，要做也该留到任务完成之后。
起码吉恩和卡米罗一致认为，不应该为这种多愁善感的举动浪费精力。
但她一刻不停的哀求和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切斯特软成了面条，安缇诺雅整天神游天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极少对别人的私事发表看法，这个提议就被三比二通过了。
光明神的女祭司不能在这么混乱的地区独自出行，一定要有人陪同才可以。
卡米罗好像一开始就对克丽丝汀有点偏见，私下里提到她时态度总是不阴不阳，甚至有点隐形的不屑。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作为克丽丝汀的保护者一同前去的打算。
切斯特和他的态度正好相反。他愿意为克丽丝汀做事，恨不得从她起床起就出现在床边，帮她穿上鞋叠好被子什么的，但他的好意遭到了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