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的俏皮
“小张，你手上尾款未到账的好几单呢！”何溪看着报表，提醒着小张。
“我早就让业务员去催了，但是他们说有时候不能把客户催得太紧，容易得不偿失！马上要过年了，我现在就等着这些账都到了然后多拿点年终奖呢！”小张气愤地往嘴里塞着零食，似乎多吃几口，就能把尾款要回来一般。
何溪想笑，但又觉得这话有道理，催客户就跟经营男女双方的关系一般，松了就淡了，紧了就散了。要做到松紧有度，不先修炼几年还真不好把握。
“你也缺钱过年吗？”
“姐，钱这东西，谁还会嫌多啊！我是想出去旅游，年终奖决定了我的出游质量！”
小张的话让何溪忍俊不禁，但又发现自己竟然无比认同。刚毕业那会儿，她也跟小张一样，拿着自己赚的工资兴奋地说要周游世界！现在想想当初到底是什么给了她自信，这么狂妄自大，把目标定得如此遥不可及！如今一套房子就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想到这儿不禁有些悲从中来。人生来忙碌，不是为了生活就是为了生存。
这时，手机忽然响起，何溪一看，是甄珍！电话刚接通，甄珍就提醒何溪今年的考试别忘了报名，别浪费年假的时间，要好好复习！俨然一副老母亲望女成凤的姿态。
甄珍说的考试是注册会计师考试。没生活压力的时候得过且过，等到山雨欲来的时候，已经不是你奋起直追就可以轻易赶上的。
由于每月付完房贷，别说生活质量缩水，精神上更是压力山大。所以她才想起报考注会，这个曾经偷享安逸后还要面对的难题。前三年何溪报了四门，可惜只过了三门，平均一年一门，接下来两年要是不把剩下的三门考过，那就只能待从头收拾旧山河了！
何溪咬咬牙，觉得十分心塞！甄珍安慰她其实她这样的战绩也不算差，不过后期的压力会大点，革命尚未成功，让她继续努力，一往无前，务必保证一举拿下大旗。
“说得轻松，你怎么不考？”
“我的终生大事都解决了，有人疼有人养，当然要好好照顾他们家的香火呀！”
“香火？你……你有了？”何溪激动地大叫！甄珍嫁人三年，心气挺高就是肚子不争气，为这其实也没少和公婆闹别扭。好在她老公大魏手段高明，轻松游走于额娘和媳妇之间，化解了一次又一次的险情。说实话，如今听到甄珍怀有身孕，她觉得自己内心的喜悦一点不比他们夫妻俩少。
当晚下班后何溪就匆匆赶往甄珍家，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的这位多年的好友，来分享好孕的喜悦。
开门的是大魏，跟何溪熟络地打了声招呼，告诉她甄珍在看电视，让何溪自便。然后看着他转身进了厨房，开始一阵捣鼓。
何溪小跑着到了客厅，果然甄珍目不转睛地看电视呢，时不时往自己嘴里塞一颗葡萄。她往电视机前一站，双手交叉在胸前，训斥道：“有了身孕看电视还跟狼见着羊一样！你就是这样好好照顾魏家香火的？”
被挡了视线，甄珍无奈地放下果盘，让何溪快些让开，一副含冤莫白地模样告诉何溪她现在看的就是胎教节目。
何溪转头一看，“早孕注意事项”，倒真是冤枉了她，于是乖乖坐到甄珍旁边。还未开口，甄珍把果盘递过去，又往嘴里塞了一个葡萄。
“你怎么跟大魏一个德性，我等他的晚饭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好不容易看到这个节目来打发时间，你们一个个还都不允许！怀个孕容易嘛！”
这是蹬鼻子上脸了！看在你是孕妇的份上，不跟你计较。“真抱歉，没能明查秋毫冤枉了孕妇大大！你们母子俩可别记仇啊！”
“好说好说！”甄珍挥挥手，一副大人大量的模样。
何溪摸着她的肚子，想着里面有个小小的生命，不久后便会来到这个世界，便觉得十分美好。不知道这孩子长大了什么样，Sam好像很喜欢小孩，应该也喜欢这孩子的吧。
“何溪！”
“啊？”
“口水快出来了！”
何溪没好气地拍了下她的手，心里有些诧异，自己竟然会想到Sam。
“你摸半天，比挠痒痒还轻。你放心，我肚皮厚着呢！”
何溪哭笑不得，她是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力度去碰这个怀有魏家香火的肚子。她对着甄珍的肚子说道：“早知道为了等我要你饿肚子，我不如不来了！”
“哈！这回真是你想多了。是大魏他不想让我接触油烟，又不放心外面的食物，才纡尊降贵为我们母子俩烧火做饭！”甄珍安慰着何溪，又指指葡萄，“看，让我吃着水果等的！他说葡萄吃多了，孩子眼睛大！”
何溪转头看了眼厨房里大魏忙碌的身影，虽然看上去还有些笨手笨脚，但那模样却极其认真。想起和周昕在一起后，自己在厨房里为他忙里忙外张罗着各种食谱，而周昕的反应却一点没有甄珍来得幸福。
吃过了味道一般但丰盛的晚餐，大魏便忙着收拾碗筷，甄珍感慨自己要好好享受一下这十个月的女王级待遇，毕竟生完了孩子，家里最重要的人就不是她了。
甄珍的话有些出人意料，她一直以为甄珍是那种容易被爱冲昏头脑的人，就像当初身边的人都不认可大魏的时候，她义无反顾地跟他出去夜不归宿。
人与人在一起久了，总会各生厌恶，如果抓着细节的瑕疵小题大做，那么婚姻就走到了尽头。如果这份感情你还割舍不下，总要有所牺牲。
女生之间总也有着说不完的话题，俩人坐在沙发闲谈，甚至都已经考虑到肚子里那个的婚姻大事。
不知不觉已经十点，大魏抱怨都说孕妇容易犯困，怎么甄珍的精力这么好。何溪略感歉意地起身，不好意思久留。甄珍担心这么晚她一个人坐车危险，执意要大魏送她，于是大魏看着甄珍上了床，才放心跟何溪出了门。
虽已夜深，但此时大街上的喧嚣更甚白天，这个城市正夜以继日不辞辛劳地生存着。
大魏叫了一声看着窗外的何溪，何溪转头看他。
“你，会不会有些恨我？”他瞥了眼何溪，发现她脸上微微带着诧异，“甄珍总说，当初我不该介绍盺和你认识。盺是一个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他不愿适应，不愿妥协，所以他有着令人惊艳的才华，独一无二的气质。可是……”
“他变了！”
“嗯？”
“我发现，他变了！”何溪想起这几日的周昕，少了抱怨，多了温柔，恢复了初见时的笑容。
大魏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何溪对他笑了笑：“我和他注定要认识的！”
何溪在大堂等着电梯，开门后，却发现Sam也在里面，他应该是从地下室上来。她从没在正常下班时间碰到他。
“今天这么晚？”Sam总是保持着让人舒心的笑容，若不是见过他工作的环境，何溪一定认为他的工作无比轻松。
何溪点点头，进了电梯，背对着他站着。
“那个，是你男朋友？”
“谁？”何溪惊讶地转身看他。
“送你回来的人。”Sam目不转睛地看着何溪，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大魏？你，看到啦？”
Sam不回答，继续盯着她看，若她脸上透露出任何躲避或掩饰的表情，今后一定会与之保持足够的距离。
谁知，何溪一脸不以为意：“他是我朋友的老公！我朋友怀孕了，我去看看下她，聊得有点晚，大魏就送我回来了。”
她的表情更多的是坦然，Sam释然地“哦”了一声，他有些意外自己竟然期待着否定的回答。
“明天是周六，我约了下午三点到四点的时间拍摄，到时候两点到那化妆，你上午可以多睡一会儿。”
下午的时候她就接到了拍摄通知，地点是摄影棚。“一个小时会不会短了点？”何溪有些不太自信地脱口而出，她无心质疑对方，但是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短？”Sam眯着眼俯视着她，为了迁就何溪，拍摄的时间确实不好安排，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看某些方面吧！”
“啊？”何溪认真思量了下他口中的某些方面，她不懂摄影，不明白某些方面还指什么，而此时Sam目光穿过自己的头顶直视前方，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该不会是某方面？脑中跳入的污秽思想让何溪打了个冷战。
这时，电梯门缓缓打开，Sam出了电梯，趁门关上之前，将何溪拉了出来，说她怎么总爱发呆！
因为刚才的脑补情节羞于见人，何溪不敢看他，低着头认真地开始翻包。
Sam看着她半天找不出钥匙，有些无奈地摇头。
“我虽然最早以地理摄影出名，但人物摄影是我大学时期就开始研究的，而且小有成就，所以你不用担心，你好好休息，以最佳的状态出现就行！”
“某方面，是指地理摄影或人物摄影？”何溪猛然抬头，瞪大眼问道。
Sam却笑而不答，道了句“晚安”便离开了。
到了屋内，何溪顿时觉得脸颊变得更加通红，太污了，简直不忍直视！
她推开画室的门，此时地上扔满了画纸，形形色色，有人物有风景，更有天马行空的想象。看得出来盺并不满意，所以他还在专注地画着，没有发现何溪进门而来。
他一直都说自己缺少一个让他挥笔自如的灵感，一种让他瞬间跃入无我的状态。他可以将自己封闭在画室半个月，所以何溪也不敢打扰他，悄悄退了出来。
为了Sam口中的最佳状态，她给自己敷上了面膜，拿出《财管》来看。去年因为意外，最终没有去考试。不过考的是她觉得最难的《审计》，她也没有信心一定能过。虽然第一年过了会计和经济法之后，第二年的目标是《税法》，但那时候她就开始看《审计》的书，希望难易结合早点准备。第二年通过了《税法》，第三年才报考《审计》和《财管》，谁知去年一年都成了泡影。《公司战略与风险管理》应该不难，即使放最后一年考也无所谓，但是《审计》和《财管》将是自己最大的拦路虎，她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去学习。
何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摸着自己的脸觉得有些腻腻的，恍然大悟昨晚竟然做着面膜就睡着了！
她紧张地在床上翻找面膜纸，最终在俩枕头夹缝间看到了那一坨残骸，连带着枕头也做了次护肤。
扔了面膜纸后，何溪赶紧去洗脸，都说面膜不能敷太久，好在自己的睡相偶尔不受控制，让面膜难以稳居原处，否则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何溪顺便洗了个澡，拿出冰箱里的吐司吃起了早午餐。然后捧着书坐在沙发上开始看，基于昨晚一看书就睡的恶习，她得抓紧时间改掉才行。
但是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尤其是下决心之初。当被门铃声吵醒时才发现自己又不争气地睡着了。
她跑去开了门，Sam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
“一起走吧！”Sam浅浅地笑着，原来他是来带自己一起去摄影棚的。何溪刚想点头，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她伸出一只手：“五分钟！”
说罢，将门一甩，“砰”一声关上了，匆匆跑回房快速换好了衣服。
Sam打量着她，看了下手表：“果然是五分钟！换衣速度比得上专业模特！”
何溪得意地扬头：“我离她们就差‘专业’两个字，念完只需要一秒！”
“嗯！”Sam一本正经地点头，“的确，起码脸皮是一样厚的！”
“我都没擦粉，怎么可能一样厚！”何溪走到电梯口，按了下电梯，不忘回击Sam。
Sam摇头笑着，对她的回答竟有些没办法招架！跟着过来，在她身侧站好，何溪转过头看着他，举起右手，比划着：“起码薄了一微米！”
这回Sam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何溪还不忘嘲笑他笑点太低。
看她微微得意的模样，Sam忽然觉得这样的何溪才是真实的吧，能言善辩，还略带些小俏皮。只是为何平日里总是心事重重，寡言少语？
第二次拍摄相对比较顺利，相比第一次，何溪放得比较开，整体状态也好，何溪把这一切归功于这次现场的工作人员也比较少。
拍完后，何溪换好了衣服打算找Sam一起回去。他还在看样片，看到何溪过来，告诉她这次的期刊时间比较紧，编辑部和市场部都在催，所以他要留下来对照片做最后的甄选，没办法送她回去。
何溪有些失望，但本着业务员催客户的原则，她还是很识趣地离开了。毕竟曾经的盺让她明白，有时候的放任，是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情绪。
刚从摄影棚出来，就看到一辆漂亮的红色玛莎拉蒂停在了门口，她认得这车，是常悦的。
果然，一个女人优雅地下了车。今日她穿的是灰白色束腰大衣，是中规中矩的款式，但常悦的身形高挑又十分有气质，这衣服穿在她身上依旧显得特别有韵味。
她似乎并没有认出何溪，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进了摄影棚。与她的光鲜亮丽相比，何溪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黯淡无光。她应该是来找Sam的吧，有美相伴，如当头棒喝，自己只是个邻居而已，何时内心竟萌生了一丝不该有的妄想。
何溪悻悻地往公车站走去，行至一半，忽然大雨倾盆而来。何溪赶紧用包挡住头，加快了脚步。
待跑到站台，已经浑身湿透，她叹了口气，幸运之神又把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