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中局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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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灰太郎标签事件

1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梁良友赌誓,“要人真是我撞死的,那让雷劈死我得了。”

“但有目击证人证明了在案发时,就是你从停车场驾驶着车逃离了现场,这点你怎么解释?”项维问。

“我记得我没有啊,他被人杀死的那段时间,我就呆在楼上,根本没下去过停车场。”

“可你刚刚才说,那天夜里,你是喝得烂醉才回去的,具体的时间你记不清楚了,对吧?”项维反问,“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你怎么确定刘实被杀的时候你不在停车场?你知道刘实被害的具体时间吗?以及,没有人能证明你当晚进出过大楼或呆在家里,你不在场证明的说辞是无法站得住脚的。”

“我……”梁良友语塞。

2

梁良友跟刘实是多年的朋友,大学毕业后,两人便合租了一套房子,在一起住了已经四五年了,一直相安无事,直到一个月前,刘实不知何故被人撞死在了住宅楼的地下停车场,事发地点不远初是车头沾满了血的肇事车子,后警方验出那血正是属于死者的,而车主则是死者室友梁良友的,于是梁良友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结合梁良友的口供,警方怀疑两位合租人在发生口角,喝醉酒后的梁良友在争执后开车撞死了刘实,而梁良友本人辩称自己因为醉酒回忆不起案发当晚发生的事情,再加上有目击证人证实梁良友那天夜里从停车场慌张地跑出来,因此,很有可能是梁良友酒后犯下了谋杀案而不自知。

但梁良友本人却一直坚持自己是无辜的,辩称自己正因为是醉酒了,不可能开车,更不可能撞死人。

项维离开了拘留所,把渔夫帽戴上了。

这是主编让他调查的案子,作为交换,主编也答应帮他调查另一条线索。

一条在上一次事件里,依然没有解决的线索。

不过,这事情暂时不能让一平知道。

项维看着张一平从车里探出个头,朝自己招手。

“怎么样?这次是要调查什么?”项维上了车后,张一平问。

项维简略地说了个大概,“这事,有点棘手。”

“警方没有从梁良友的车子里提取到其他人的指纹吗?”张一平道。

“没有。”

“有没有人见过那天夜里梁良友就呆在楼上呢?”

“没有,但有人见过他出入停车场。”

“是谁?”

“我们这就去找她谈谈,看有什么发现。”

3

目击证人叫谢明惠。

事发当晚,谢明惠从停车场外经过,刚好看到梁良友从停车场跑出来。

“我那个时候还吓了一跳,他忽然就从里面跑了出来,像疯子一样,我还以为遇上什么神经病了。”

谢明惠当时是因为天热,去大楼旁边的7-11便利店买冷饮的,后来警方在寻找案发时的相关目击证人,她才知道自己遇见的那个人与一起凶案有关,而她马上就认出了自己那晚遇见的人是梁良友,从而击破了梁良友之前提供的,醉酒,呆在楼上房里的不在场证明。

“你确定没有看错?当时那人就是梁良友?不是别的什么人?”项维问。

“没看错,就是他。”

项维有点犯难了。

因为梁良友说他那晚喝醉了酒,因此他的证词基本上不能做准,唯一可靠的就是其他目击者提供的信息了,刚好这位目击者却非常肯定自己当晚见到的人就是梁良友,如果没有别的原因,恐怕梁良友就是那个撞死了受害人的人了。

但如果梁良友说的是真的,那会不会有人利用他出现在停车场这一点,盗用了梁良友的车,撞死了刘实,然后再嫁祸给梁良友呢?

毕竟那个时候梁良友醉后意识模糊,有谁别有用心地这么做,也不会有人察觉到吧?

那这人会是谁呢?

是知道梁良友当晚会喝醉,不,或许就是把梁良友灌醉,然后制造有机可趁的时机的人。

那当天夜里,梁良友是去了哪里?跟谁喝了那么多酒呢?

“看来,是这家伙干的了,你还能打算怎么办?”张一平问。

“我再去见见梁良友,而你,麻烦你去调查一下刘实,看看他生前有没有跟谁有过矛盾,起过争执。”

“好。”

4

刘实生前在一家进口商品代理公司上班,刚刚晋升为业务部经理没多久。

根据公司里的同事的说法,刘实性格开朗,乐天,而且好进,拼搏,每个月都能超额完成公司规定的业务销售额,所以才在短短的五年里接连晋升,不久前才刚升上了经理。

至于说到与同事是否存在竞争,或日常中口角而导致矛盾,根据同事的反映是没有。刘实不仅在业务上有一手,平时与同事之间也很处得来,虽说他每月拿最佳销售员很让人嫉妒,但每每拿下大单,或者是做出成绩时,刘实都会请全公司的人聚餐,出游等,再说平日里有谁有困难,或是有问题需要解决的事情,刘实总是当仁不让,因此,对于刘实坐上业务部经理的位置,大多数同事是觉得他实至名归的,并没多少人公然反对。

“就是说,没有人会跟刘实会过不去,最起码,是不会有仇恨他到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对吧?”张一平这么说着的时候,靠着前台的桌子上,对着前台文员小眉笑了笑。

小眉点点头,低下头去看着电脑屏幕:“当然了,我们公司才没有这么坏心肠的人了,知道刘经理的事后,我们都很伤心,以后再没有免费的下午茶,免费的豪华大餐吃了,多可惜的。”

“他办公室在哪?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就那间,空着的那里。”小眉指了指,道,“没什么好看的,刘经理出事后,我们总经理就让我们收拾好刘经理的东西,给刘经理的家属送去。”

“都清理完了?”

“都清理完了,说是要尽快给下一任经理腾出地方。”小眉说,“所以总经理让我们把刘经理的东西都拿出来,她也帮着把刘经理留在办公室的私人电脑也拿出来了。”

“你们总经理还真不讲情面。”

“人走茶凉,每个公司都这样的,更何况……”小眉压低了声音,“更何况,刘经理是死了呢!是被谋杀的,对吧?我们都看报纸了,真不知道刘经理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要是只牵连到公司还好,要是给我们总经理惹祸上身可就不好了,所以才急着撇清关系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

小眉为难了一下,没吭声。

张一平凑上前去:“怎么?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

“也不是什么秘密,其实,公司里,大多数人都知道的。”

“是什么?”

“刘经理跟我们总经理,那个……”

“哪个?”

“就是,有点暧昧吧!”

“哦。”张一平明白过来了,点点头,而后赶紧追问,“你们总经理,是女人?”

“当然是女人,你想到哪里去了?”小眉扑哧一下笑了,看有人推开玻璃门进来了,赶紧收起了笑容:“总经理。”

张一平转身,看到是个女人,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裙套装,一头乌黑的秀发盘在了后面高高梳起,整个人显得气势不凡。

这就是小眉口中的总经理,王子艳。

“总经理,你好。”张一平笑嘻嘻地朝王子艳伸出了手,“很高兴见到你。”

王子艳一怔,下意识地伸手,握了握,“你是?”

“啊!”张一平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依然笑得很自得,“我是隔壁公司的,水喝完了,所以来贵公司借杯水喝。”

王子艳笑了笑,把手抽了回来,“那,借完水了?”

“啊,借完了,不知道为什么,王总公司的水似乎特别好喝,下次没水了,我再来借,王总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

5

“那天夜里我跟谁喝酒了?”

梁良友搔了搔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我,我想想。”

根据梁良友说的,事发当天他跟老朋友聚会,在市内有家酒吧呆了整晚,喝得烂醉,之后就叫了辆出租汽车送了自己回家。

项维找了梁良友的老朋友查询,证实确有此事,不过当晚他提前走了,跟梁良友大概呆了两个小时左右,他不知道梁良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他走的时候,约莫估计是九点三十左右,梁良友还留在酒吧。

酒吧里的工作人员,包括服务员跟调酒师等,对梁良友与其老朋友则没有深刻的印象,对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也声称很模糊,问起店里有没有CCTV,酒吧主人的回答是;“酒吧还装CCTV?你当我是傻子吗?装了那玩意儿,谁还愿意来我酒吧玩呢?我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项维无奈。

虽然有那天老朋友的证词证明梁良友喝过酒,但依然不足够。

没有人知道梁良友离开酒吧的时间是多少点,也没有人目睹过梁良友回到住宅楼的时间,或者他究竟有没有回去过,想找当天夜里载他的出租汽车司机,却因为他完全不记得司机的名字,甚至是出租汽车的颜色,而无从下手。

即便是向全市四五家出租汽车公司发布告,找出是谁在那天夜里从这酒吧里载过一名喝醉的客人,恐怕也得花费太多的时间。

一无所获的项维整理了一下询问梁良友关于刘实的资料。

在梁良友眼里,刘实的性格不坏,易于相处,虽说是跑业务的,嘴巴上不牢靠,但合租期间,该负责的活,该缴的费用,刘实都很配合的承担了,就是人比较小气。

“别看他平时啊,为了揽到业务什么的大手大脚花钱,看似很豪爽,其实啊,他抠得很。打个比方说吧,他的东西啊,可都是能借的,绝对不买,能用的,绝对不换,比如说,他用的什么,小到文具吧,笔啊,纸啊,大到风扇啊,电脑啊,能从他公司里拿回家的,他可是毫不手软,但如果说到从他手里拿点什么出来,比如说,给公司贡献点什么器具啊,或者借点什么给同事啊,他是一百个不愿意的,而我呢,平时要是不小心用了他的什么,他就非常生气。所以呢,平时啊,他的东西都用自己的名字标签贴着,平时他用了什么,都用个小本本记着,要我用了或借了他什么东西,他也登记在那个小本本上,后来就连其他人向他借过什么,拿过什么,他都用本子记着了。你说,他这种行为,像是大男人吗?”

“可没办法,谁叫他是我是室友呢!知道了他是这种脾气,就只能够注意点了,不过不能别人不能占他便宜,他就大占别人便宜不是?就拿我跟他住的公共区间里的东西吧,除了房东留下来的东西,大多数都是我买回来的,我这人好说话,东西买回来就是用的,所以呢,他用,我没意见,就当是分享呗,可是他占为据有就不行了。”

“怎么说?”

“他曾经拿我手提去玩游戏啊!嘿,手提这玩意儿是私人用的吧,你以为是电视,电冰箱,可以大家一起用的?我当然找他要回来了,结果我反被他嘲笑自己小气,还特意自己去买了一部手提,在手提上故意贴上标签写上自己的大名,看着扎眼!”梁良友轻蔑地说,“他平常老是拿我的东西用我都没吭声呢,这不是气我吗?幸亏我早有把自己的东西贴上标签的习惯,看他还敢不敢乱动我的东西。”

“他平时朋友多吗?”

“不多吧,我估计他的时间都花在拉业务上了,至于朋友,我没见他带过朋友回来。”梁良友顿了顿,“不过,这事我也说不准。”

“为什么?”

“我啊,我这人不是长途司机吗?整天都不在,谁知道他有没有带朋友回来过,多不多?”梁良友补充,“我们只是约法三章,不管谁带朋友回来,都不能毁坏了房子里的东西,要用完了原本的东西,比如食物什么的,补上就是了。”

6

项维打开了梁良友与刘实住的房子。

这是两房两厅的居室,面积宽敞,还带了屋前屋后两个阳台,照理说如果好好料理,能大造出不错的起居环境,但就项维入眼所见,家具摆设不当,物品错乱地随处放置,穿过的衣服,吃剩下的食物,味道混合在一起发酵,空中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味道。

项维打开了窗户,让空气稍微流通,启动了总闸,开了空调,随手把地上的遥控器拣了起来,把它放到桌上的时候,看到了上面摆放的笔筒,电动笔上,都贴着灰太狼的图标,估计,这就是梁良友所说的,标示属于自己所有物的标签纸。

项维想了想,走进了其中一间房间,随即很快又退了出来,推开了另一个房间的门。

这是死者刘实的房间。

与客厅里的杂乱无章对比,刘实的房间里的摆设显得整洁多了。

床上的床单与枕头收拾得整整齐齐的,靠墙的书架上的书分门别类,文件装封后放在了桌上,压着的笔筒里的笔按照颜色一圈插着,衣帽间的架上的西装也是一套套配好了挂着,让人觉得房间的主人对于生活非常讲究跟认真。

项维看到了桌上的一本黑色皮革的记事本,随身带的那种,还用带子扣着,他把记事本拿出来翻了翻,似乎就是梁良友说过的刘实用来记账的本子,看看没什么可疑之处,于是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注意到桌脚边的一个箱子,箱子没有合口,看得到里面装着许多东西。

他蹲了下来,打开了没有合口的箱子,发现是从公司送回来的刘实的私人用品,他看了看,发现里面都是些办公文具,杯子,还有一件大衣,两串要是,还有一本笔记本电脑,他把那本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盯着看了片刻,拿到了书桌上,插上了电源,开了电脑,很快进入了刘实用户的界面。

在浏览刘实的电脑内容时,项维很快发现了一个文件。

看样子,似乎是视频,而视频的内容,则一动不动地,一直展现着某个场景。

是刚才他看到的,客厅的情形。

项维一下愣住了。

7

拖把来回擦拭着,很快,地板便被拖得干干净净了。

“你是说,他们的房子非常的混乱吗?”桂姨问。

桂姨是每天下午3点到4点的样子,来张家收拾的钟点清洁工,在项维住进张家后,很快对项维的工作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总喜欢问问题。

“对,似乎是一年都没人收拾过的样子。”项维点头。

“幸亏我没去,两个大男人住的地方,想想应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张一平庆幸。

“照你这么说,这房子目前不是只有我跟你住吗?”项维反问。

“这哪能相提并论呢?我们有桂姨,对吧?桂姨?”张一平冲桂姨笑。

“对,没错,真是的,这个时候呢,就应该请我桂姨去帮他们搞清洁嘛,一定能让他们的房子焕然一新,让他们住得舒服,睡得舒服。”桂姨把扫把笃定在地板上,双手交叉放在拖把柄最上头,头一昂,神气地说完,然后继续拖了起来,“那么,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疑点啊?是这么说的吧?疑点,就是不同寻常的地方?”

“对,是这么说的,疑点。”张一平笑着,也朝项维那边凑了过去,“你发现了什么疑点?”

“没有,只是……”项维摇了下头,“有个耐人寻味的地方。”

“是什么?”张一平与桂姨异口同声。

“他们的客厅,似乎装过监控器。”

“监控器?”张一平惊讶,“为什么要在客厅装那玩意儿?”

“应该是,刘实为了监视梁良友有没有乱用自己的东西吧?我在客厅找了找,没发现监视摄像头,估计后来又被他拆走了。”项维把从梁良友那听到的关于刘实的为人说了一遍。

“这……”张一平愣了半晌,“去,天底下还有这么小气的男人啊。”

“你在他公司调查的时候没发现吗?”项维奇怪。

“没有,倒是跟你的说法相反,公司里的人都觉得刘实仗义大方呢!”张一平道,“因为刘实一出事,他们公司的总经理就马上把刘实的私人物品撤清出了办公室,让他们有点抱不平呢。”

“私人物品?”

“对,就是生前刘实在公司用过的东西,包括他的私人电脑。”

“私人电脑?”

“没错,还是他们总经理帮忙收拾的,啊,他们总经理可是个大美人呢,对我印象不错。”张一平吹了个口哨,咧嘴笑了。

项维皱了皱眉。

“怎么了?”

“那个,因为发现监控器,所以我把监控录象调出来查看了一下,发现很多文件都不见了。”

“被人删除了吗?”

“没错。”

“是因为录下了见不得人的秘密吗?”桂姨神秘兮兮地问。

“或许是。”项维点头。

“那刘实被人撞死也是因为这一点?”

“有可能。”

8

项维坐在车上,看着王子艳从楼上下来,把戴在头上的渔夫帽压低了,撞了撞驾驶座上的张一平:“是她吧?”

“你怎么知道是她?”张一平惊讶。

“看你两眼发光就知道了。”项维一副还用得着说的语气道,“跟着她。”

“遵命。”

项维看着王子艳的车子开出了停车场,然后开进了大路,汇入了车流当中,上天桥,下隧道,随即一路向南,转进了世贸大厦旁边的岔路,上坡,一直开进了淘金坑,在某个高级住宅区楼前停下车子的时候,张一平才发现自己跟地距离太近,在巷口里进退不是了,眼巴巴地看着王子艳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

张一平看了一眼旁边的项维,无奈地摇下了车窗,露出了一张笑脸:“嗨,总经理,那么巧啊?”

“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你是,那位隔壁公司的借水喝的?”

“对。”张一平笑得开朗,“人生何处不相逢呢,总经理你住这啊,我也住在附近呢,怎么办?我们是不是特别有缘呢?”

“真的?”

“真的。”张一平在车前翻了翻,找出了张名片,“给你。”

王子艳接过名片,看了许久,“这么说,你不是我们隔壁公司的人?”

“哈哈,那天我是上那儿开展业务,所以……”张一平耸了耸肩膀。

“他是?”

“我女朋友。”张一平一本正经,然后笑,“开玩笑的,还是总经理魅力大,我正打算回家呢,结果在路上见到了总经理,被总经理吸引着,不知不觉地就把车开到这里来了。总经理你现在下班了吧?要不,赏个脸,跟我们一起去吃个饭,你看怎么样?”

“不了,我怕你女朋友不高兴。”

王子艳快步离开了,一直没做声的项维这个时候才抬高了渔夫帽,瞪着张一平,“女朋友?什么鬼?”

“不是说了开玩笑吗?为了糊弄过去啊!”

“倒车,回去。”项维懒得跟他争辩,坐直了身体,拿出了地图。

“然后呢?”

“找一条路线,是直接到达刘实他们的居住楼的,距离最近的,开回去。”

“为什么?”

“看看沿途有没有CCTV拍下了事发那天晚上王子艳的行程,然后回去那个住宅区,找找有没有拍摄下她在事发前后进出的录象或目击证人。”

“你怀疑是她干的?” 张一平愣了,“为什么?”

“因为你打听到她跟刘实有暧昧。”

“就凭这一点?”

“不,还有很多点。”

9

“根据我从梁良友那里了解到的刘实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把私人电脑拿到办公室去的,但是,你所说的,关于公司员工的收拾刘实的私人物品,他们的总经理还特别拿出了刘实的私人电脑,这说明了什么呢?”

“是王子艳从他们的房子里拿走了刘实的私人电脑?”

“没错,为什么呢?”项维反问。

“这……”张一平耸肩。

“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房子里是装有监视器的,对吧?加上,既然她能从房子里拿走手提,就意味着,她进出过那间房子,所以,有没有可能,她在那间房子里干了什么,却被监视器录了下来,而不得不让她拿走手提,销毁监视录象呢?”项维解释,“我们已经知道,部分录象已经被删除了,现在确定之前手提是在她手上的话,那八成都是她删除的。”

“两个暧昧的成年人在客厅干了什么事情,被监视器录了下来?”张一平吹了声口哨,“不难想象呢!”

“所以,有没有可能,刘实曾经利用这一点要挟过王子艳,获得什么利益呢?于是导致王子艳产生了杀死刘实的动机?”

“啊,这我知道,我听公司的人说,出事前,刘实升了做业务部经理,会不会是……”张一平问。

“现在我们已经有了目标人物,再来看看她那天是否出入过小区附近再做进一步核实。”项维边说,边把从住宅区外面的一家商铺找到的CCIV播放出来。

“啊,找到了,是她,果然是她吧,这个时候,开车进了小区,是进了停车场了,然后,大概十分钟后,她又把车开出来了,走得够匆忙的。如果不特别留意,还真察觉不到呢!”

项维来回播放了几次后,停下了画面。

“老板?”

“什么事?”

“这里,这块地方,是那边的便利店吗?7-11便利店?”

“对啊。”

“怎么,这上面黑漆漆一片的?”

“哦,我不知道呢,按道理那家7-11应该是24小时营业的啊,怎么那天夜里关门了?还是断电了?不对啊,我们这块区的电力供应是统一的,要它那天断电,我们这也营业不了才是,怎么回事呢?让我看看日期。”老板看了看视频右下角,“啊,是那天啊,我记得,那几天7-11装修呢,所以那天压根没开,装修工人那个时候也下班了,所以就关门了。”

“唔。”项维看了张一平一眼。

“又怎么了?” 张一平问。

10

出乎项维意料的,在寻找案发当天载过梁良友的司机很快找到了。

当司机出现在项维与张一平面前时,还埋怨:“哎呀,你们真是的,也不早点找我,要是早点找我啊,那案子早破了,是他,我觉得就是他。”

“你怎么这么肯定呢?说说看。”

“我啊,说过了,那天夜里呢,我从酒吧接了他的单子后就听他一直在讲什么电话,语气可横着呢,我就觉得他不是善茬来着,所以在下塘西路看着他下车后,也没走远,盯了他一会儿,然后看到他跟那个女人一起走进了巷子里去了。当时我还以为我误会了,看错人了呢,估摸着,那女人是等着他回家的,什么女朋友啊,或者是老婆吧,不过他们是闹别扭了,耍花枪呢。结果第二天,嘿哟,广播上说那个点儿有人死了。我啊,我跟你们说,我这第六感啊,特别的强,直觉就想,该不会是昨天夜里见着的那女人吧,于是找了报纸看看是不是,结果还真是啊,你说,不是他还有谁?”司机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我打热线电话去报料呢,没人信我,啧,真是气死人了。”

项维听糊涂了,“老先生你是在说哪桩子的事情啊?”

“这桩啊!”司机把随手带着报纸摊开,递到了项维面前,“你们不是找载过那嫌疑犯的司机吗?我就是啊!”

报纸上是关于本市一桩疑似自杀案件的报道,死者为一名女性,从23层高的住宅楼跳下身亡,自杀原因据查实,死者生前欠下巨额债款,又刚被恋人抛弃,自觉生无可恋,终于寻了短见。

发生的时间点恰好就是刘实被撞死的那段时间。

项维看着新闻上刊登出的在现场发现的死者的遗物,显得很震惊,他把梁良友的相片递给了司机:“你是说,那天夜里,你从酒吧,把相片上的人载到了这个出事地点?”

“对,没错,就是他。”司机点头,“我怀疑这女人啊,不是自杀,是他杀死的她。”

张一平此刻似乎也听明白了,一拍脑袋,“啊,这该死的梁良友。”

“怎么了?你们找到证据了,是他干的?”从厨房清洁出来的桂姨问。

“桂姨。”项维想到了什么,“你有在海珠区服务中心登记过吗?或者是有登记过的朋友?”

“有啊!是不是到了我深入虎穴的时候了?”桂姨眼睛一亮。

11

谢明惠坐在沙发上,看着低头用抹布使劲擦着柜边角的桂姨,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桂姨啊,不用那么辛苦,随便擦擦就好了,原本那柜子就很干净的。”

“没事没事,谢小姐你付了工钱,我们就会把工作做好的,你别理会我,只要专心做你的事就成了。”桂姨转身,对谢明惠笑了笑。

谢明惠点点头,今天到家里来做清洁工作的阿姨说家里有事,要告假,家政中心临时安排了另一个阿姨过来,她还担心新来的阿姨会让她不满意,结果,这个桂姨手脚麻利,清洁仔细,倒是比之前的阿姨工作得更好,而且人看起来也非常好相处,谢明惠总算松了口气。

“我听红姨说,谢小姐你很厉害呢,是大学生,还在一家大公司工作,是什么,金领?” 桂姨察言观色,看谢明惠脸色从戒备到缓和,试探着问,“哎呀,我可是羡慕死你了,我啊,曾经想过,要是我有女儿的话,肯定要教育得让她成为像谢小姐你这样的人的。”

谢明惠笑了笑,“桂姨你有女儿啊!”

“没有,我啊,没有孩子。”桂姨应着,脸色有点呆滞起来。

“你没结婚啊?” 谢明惠惊讶地抬头。

“不,结是结了。”桂姨的语气伤感起来,“是跟我家那死鬼结婚了,可他一直有病,很严重,这些年都一直在乡下医院里治疗,我啊,在这干了这么多年,就是给他攒医药费呢。哪来的孩子哟。”

“哦。”谢明惠深深地叹了口气,“那桂姨你,没想过把你丈夫接到这里来治理吗?乡下地方医院小,设备跟医师都可能比城里差,把他接到城里的医院,说不定能痊愈得更快呢?”

“我倒是想,可,一嘛,我家死鬼不乐意,二来,我也没多少钱,大医院的医疗费,比乡下更贵呢。”桂姨也叹气。

“那,要哪天桂姨要接你丈夫到这的时候,你给我说一声,我可以帮你联系好的医院,医疗费嘛,我找人说说,给你优惠处理?”

“啊,这,医疗费还能优惠处理吗?”

“制定更合理的治疗方案,选用经济实惠又能起到相同疗效的药物就行了,我找医生给你说说。”

“那,那太好了。”桂姨显得有点激动,一下抓住了谢明惠的手,“要是,要是真有这需要,就拜托你了。”

“行。”谢明惠从包里找出了一张名片,“桂姨,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到时候你尽管开口。”

“哎,好,好。”桂姨笑了笑,把名片郑重地放进了口袋,“我还是继续干活去。”

“好,桂姨你忙。” 谢明惠看了看手表,“我有个朋友要过来,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忙完呢?”

“就好,就好,”桂姨笑,“我一定能在两个小时内做完这些活儿的,你别担心。”

“好。”

最终,桂姨提着两袋子垃圾离开了谢明惠的住所。

12

“这些?”

“对。”

张一平看着桂姨提着的两袋子垃圾,捏起了鼻子,皱眉:“喂喂,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把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不,垃圾,都往我家里带,你当我这里是废品回收站呢?”

项维与桂姨没理会发牢骚的张一平,戴着手套把两袋子垃圾解开了。

张一平赶紧地跳开了,大叫;“啊,不得了了,好多细菌啊,太脏了,快点拿出去。”

“闭嘴。”项维瞪了他一眼。

桂姨则不屑;“我跟你说啊,一平,那谢小姐是金领啊,金领,她住的地方比你家这高档气派多了,住所也很干净,所以啊……”

“所以啊,难道金领的垃圾就会比一般人家的干净吗?他们吃的比一般人好,难道拉出来的还会比一般人好吗?不都是大便吗?都一样臭,所以垃圾就是垃圾,都一样肮脏,我以后要禁止你们这么干。”张一平眉头紧锁,用纸巾捂着嘴巴,捏着手套抓起了倒出来的垃圾,哀号,“哈,这是什么?哈,这又是什么?天啊,女性用品,我,堂堂一个男人,从没往家里带过女性朋友,却居然在此刻,家里出现了女性用品,天了我,真的是……“

“不干活给我滚一边去。”项维嫌张一平碍事,大脚踹开了他,把掉到地上的一件东西拣了起来。

“那是什么,你发现了什么?”

项维掂着那东西往张一平眼前凑,张一平接连后退了几步:“不用给我看得那么仔细,直接告诉我是什么就好了!”

那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贴着一个标签,是灰太狼图案的标签。

“我想,大概,我能把事实都连起来了。”项维道。

“难道说,谢小姐她,真是坏人?可她,不像啊!”桂姨企求地看着项维,“项维啊,告诉桂姨,谢小姐不是坏人,好不好?”

“啊,这些事情,我们迟点再讨论,快点桂姨,快点把这些垃圾扔出去。”张一平捂着嘴巴嚷嚷,“项维,你也帮忙,快点把这些碍眼的东西收拾好。”

项维看了一眼张一平,猛地把垃圾一抓,作势要朝他身上扔过去。

张一平尖叫一声逃开了:“救命啊,垃圾砸死人了。”

13

王子艳看着不请自来的张一平与项维,心里一个咯楞,而后问:“张先生,该不会是你们今天也是来借水喝的吧? ”

“当然不是,我们今天来呢,有正事,能麻烦总经理配合一下吗?”张一平笑,学着自己了解到的警探,侦探什么的语气打着官腔。

“是你们的正事吧?与我有关吗?”

“与刘实有关,能借一步说话吗?”项维摘下了渔夫帽,看了一眼办公室里头,注意到有不少员工在往这边看,提议。

王子艳的脸色有点变了,看看办公室的人,把两人带去了会议室,途中,刚好与小眉擦肩而过,她惊异,低声问张一平,“发生了什么事? ”

张一平摆了摆手,没说话。

“好了,我的时间很宝贵,有什么事情赶紧说。”王子艳在会议室里,双手撑在会议桌上道。

“刘实,刘实是你撞死的吧?”项维毫不废话,开门见山。

王子艳笑了:“不是。”

“不,是你撞死刘实的,用他室友梁良友的车子撞死的,然后逃离了现场,对吧?”

“不对。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会这么想的,但是,这绝对不可能。”

“嗯,那么,现在你听我们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一遍,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欢迎指证。”项维扬了一下手,张一平把一盒录像带,一本黑色记事本,一串钥匙还有一部手提电脑,放在了桌面上。

“首先,第一,这是我们找到的刘实死亡期间,大楼附近商场的CCTV,里面清楚地录下了你在那天晚上开车进出大楼的时间。能告诉我们你那天夜里去找刘实做什么吗?”项维指着那盒录像带说。

王子艳看着那盒录像带,怔住了,许久,才道,“我……是想找他谈工作上的事情的,所以,没谈多久,我就离开了,你们看过录像就知道了吧,我总共就停留了十来分钟,你觉得我用那十来分钟的时间,就能盗用梁良友的车子撞死刘实吗?”

“当然可以。“项维点头,”只要你跟刘实说,借用他的车子就行了。”

“借用他的车子?”王子艳笑了,“那你是说我借用的是刘实的车吧?如果说他是我撞死的,怎么这个时候你指证我借用的是刘实的车子呢?”

“刘实的车子不是他自己的,是梁良友的,关于这一点,你不是应该知道吗?”

“不,我不知道。”

项维看着王子艳的脸,分辨不出她是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继续道:“那你现在知道了。你那天夜里是去见刘实的,并不是工作,而是想杀他。刘实不知道你是开车过去的,而你也没跟他提这一点,开车进去停车场后,你上楼找刘实,让他用自己的车子,跟你一起去吃饭或什么约好的事情吧?等刘实跟你去了停车场后,自己先上车,趁机撞死了刘实,然后丢下了肇事车子,钻进你一早开过去的车子逃离了现场。这就是你在那里只停留了这么短时间的原因。”

“这都是你想象出来的。”

“不,不是我想象出来的,你一定不知道吧?刘实他,把这事情记了下来了。”项维说着,把那本黑色记事本拿起来,翻开到最后有记录的一页,让王子艳自己看。

上面有一行潦草的字:3月23日:十点,跟王子艳去蒲吧,大概需用车两小时(梁车)

王子艳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你一定不知道刘实的这个习惯吧,一他喜欢占便宜,总是用梁良友的车子,二他喜欢把自己用过什么都记下来,于是,那天夜里,就是他被撞死的那一天,3月23日,他最后记下自己用过的东西,是梁良友的车。”项维说着,指了指那根钥匙:“这就是梁良友的车钥匙,他的东西都很好记,因为为了跟刘实的东西分开,他的东西都贴上了灰太郎的标签,看到了吗?钥匙扣这里。”

王子艳没有吭声。

“所以,原来那天夜里,最大嫌疑人并没有开车,他的车子是被受害人偷偷拿去用了,那受害人肯定不会自己开车撞死自己的,那剩下,还有谁能这么干呢?”

王子艳仰起了头,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重重得哼了一声。

“为什么要撞死刘实?”项维问,“是为了他们客厅里的监视器拍下来的东西吧?”

“对。”王子艳点头,“一开始跟他交往,并不知道他是个这么阴险的家伙,留在他家的时候,情之所致,当然会做些成年人做的事情,直到有一次,我们在客厅……,而后我去洗漱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一边的架子,才发现竟然装了个监视器,把我跟他在客厅里录下的一举一动都录下来了,我当时气极了,刘实还说他装那个是为了监视梁良友有没有偷偷用他的东西,狡辩,我当然要跟这种无耻小人分手了,结果,他说,如果他跟我分手,就把他录下来的我的那些……,丑态,放到网上去。”王子艳越说越气愤,“我只能忍气吞声,结果刘实却得寸进尺,用那些录像要挟我做一些不情愿的事情,最近的一次,就是要我提升他做业务部经理。”

“我实在忍受不了他了,那天,我假装要跟他出去泡吧,所以开车去了哪里,之后,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撞死了他后,赶紧上楼,把监视器拆了,把他的手提电脑拿走了。”王子艳看着桌上的那部手提电脑,发愣,“我以为,我处理了监视器,删了电脑里最后的那些录像就没事了的。”

但她却不知道,刘实绝对不会把私人电脑带到办公室里,从而露出了破绽。

张一平听着,点头的同时,纳闷,原本站在项维一边的,这个时候走上前,点了点他的肩膀:“可是,为什么梁良友会被人认出就在现场呢?”

14

梁良友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项维,满脸喜色,不停地搓手,“哎,听说撞死刘实的真正凶手抓到了,是吧?那我随时都可以出去了吧?”

“当然,只是,我们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快问,我知道一定回答你们。”

“3月23日夜里,离开酒吧后,你究竟去了哪里?”

“不是说了,我是喝得烂醉,被出租司机带回了家吗?因为喝得太狠了,所以意识不清了,那天夜里的事情我就记不清楚了嘛,看,我都说了人不是我撞死的,不就是了嘛!”

“我们,找到了把你从酒吧带走的司机,他说,当时,你并没有醉得很厉害,而且,他也没有把你直接送回家,而是把你带到了这里。”项维说着,把那份刊登着3月 23日夜里几乎同一时间发生的女性自杀事件的报纸推到了梁良友面前。

梁良友的笑容一下僵硬了。

“你看到了上面那张图片吗?那是在自杀现场发现了死者的物品,有发现什么东西很眼熟吗?”

梁良友的脸色变得铁青。

图片上的死者物品,赫然有一件东西是贴着一张熟悉的标签纸的。

是他非常熟悉的标签纸。

灰太郎的标签纸。

“这,这什么意思嘛?”梁良友勉强笑了笑,“这种贴纸,随便什么地方都能买到,不代表什么吧?”

“是吗?”

“那么,我换一个说法,你说你那天都呆在楼上,但是却又目击证人指证你在停车场出入,而与此同时,我们找到了能推翻这两种说法的司机,证实你在刘实遇害时,出现在另一个案发现场,你知道我去做了什么吗?”

“什么?”

“我去调查了声称目击到你出现在现场,也就是指证你就是撞死刘实的目击证人,谢明惠小姐,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那天夜里,她会见到你在停车场吧? ”项维说,“不如,让她来亲自跟你解释怎么样?谢小姐?”

谢明惠一直坐在项维旁边,冷冷地看着梁良友。

“你,就是那个说我去过停车场的女人?为什么?我跟你有仇吗?明明那天晚上我在……明明那天晚上我就没去过停车场,你为什么陷害我?”

“梁良友,你忘了我是谁了吗?”谢明惠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你是谁?”

“一年前,你不是交过一个女朋友吗?叫惠惠的,这么快就忘了?”

“惠惠?我不记得了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吧?把我当别的什么人了?”梁良友看着谢明惠的脸,想了许久,右眼皮跳了跳。

“你当然不希望记得惠惠了,因为你跟她交往,就不过是为了钱,你骗走了她一大笔钱后就不见人影了,自然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你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叫惠惠了,不,说女朋友不恰当呢,应该叫你的行骗目标,对吧?”

梁良友尴尬地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项维,“你啊,别乱说话啊。”

“我没有乱说话,我就是惠惠。”

“你?“梁良友上下打量了谢明惠一眼,摇头,“不可能吧,你跟那个惠惠可一点都不像,她啊,长得可是……”

“怎么现在你又想起来惠惠是谁了?”

梁良友难堪地摸了摸头,低着头,偷看了两眼谢明惠,迟疑,“你真的是惠惠?”

“如假包换。”

“哎呀,真无法想象。”

“对啊,我也无法想象,如果不是遇上了你这个感情骗子,我也不会毫无退路地逼自己一把,结果倒是时来运转了。”

“那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没有我,或许你还跟当初那样,潦倒落魄,不修边幅,是个没人要的剩女呢,反正你们这种女人不差钱,算是送点钱给我,我补贴点感情给你们……”

梁良友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谢明惠气得浑身发抖地看着他:“你无耻。”

“你,你敢打人啊?在拘留所你还敢打人啊?喂,警察同志,看见了吧,我被这女人袭击了,快来抓人啊,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呢,这不是!”梁良友愤恨地呸了一口唾沫。

“所以,这就是你假装目击到当晚,梁良友出现在停车场的原因? ”项维问。

“没错,我前几天无意中遇见了他,一下就认出来了,他就是那个骗子,所以我去过那幢大楼几次,也知道他跟那个叫刘实的人一起合租的事。出事第二天,我看了报纸,发现死的人是刘实,刚好警察在找相关的目击证人,我就谎称在那天夜里,去便利店买东西,无意中见到他逃出停车场,想着教训他一顿的。”谢明惠点头。

“所以,这可恶的女人撒谎了,我是无辜的,快把我放出去。”梁良友冲一边的警卫喊。

“你不无辜。如果你无辜,你就不会再有目击证人指证你的时候,你还一直坚持自己的假口供,说自己是喝醉酒了,意识不清,事发时一直呆在屋子里了。”项维皱眉,点了点摊开的报纸,“你一开始就打算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你必须用这套说辞制造在另一起案发现场的不在场证明,就是这件。”

梁良友一把把报纸摔到了地上。

“这个受害人,死者,她也是你的目标吧?是你行骗的其中一个对象?”项维问,“我查过了,死者生前,结交过一个男朋友,那之后,她的生活开销大增,自己的积蓄全用完了,还找财务公司借贷,欠了一大笔债。根据她平时的生活水平来看,根本找不到花那么多钱的地方,但她朋友声称,她的钱,很大一部分都借给了男朋友,结果到最后,男朋友却要跟她分手,她死前最后接触过的朋友,说她那天夜里是去找她男朋友要回自己的钱的,但警方始终找不到这男人。”

梁良友沉默起来。

“这男人,是你吧?”

梁良友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你跟她的死有关,所以你才竭力制造假的不在场证明,想要制造自己不在她死亡现场的证据,但你却没想到,另外还有人居然声称你出现在另一个谋杀现场,于是你蹩脚的不在场证明站不住脚跟了,你想找人洗清你的嫌疑,又不希望被查出自己与另一场谋杀有关,谁料到……”

梁良友低垂着脑袋,不吭声。

“死者的朋友见过你,还有司机指证你出现在现场,死者究竟是不是自杀,有了你这个最大嫌疑人,警方有了侦破方向,估计,很快会查个水落石出吧!”

“我,我没想到她,她居然……我,我是不小心的,只是,就这么推了一下,她就……”

15

离开拘留所时,谢明惠看着项维:“你是怎么发现我在说谎的?”

“我们找到了附近商场的CCTV,发现那天7-11便利店装修,根本没开门,如果便利店没开门,在你声称的停车场的那个方向,根本看不清从停车场出来的人的模样,而你一口咬定就是梁良友,所以……”项维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那你,怎么确定了我跟梁良友有关系呢?”

“啊,这个,是商业机密。”

谢明惠微微笑了笑。

“别担心,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一定会受到应有的制裁的。”

“我相信,从我醒悟那一天就相信,他迟早有一天会遭天谴的。”

项维朝谢明惠招了招手,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为什么总是不跟我进去?”

张一平耸了耸肩膀,“那地方,阴气太重,太脏,跟我八字不合。”

项维无奈,“就你讲究多,走吧!”

“对了,刚刚你主编打电话过来找你。”

“他有说什么事吗?”项维警觉起来,担心地问。

“我问了,不过他说得很含糊,好像是说涉及到一个海外犯罪团伙的事情,你另外有在追查什么大麻烦的案子吗?”张一平缓缓发动了车子。

“还没有头绪。”项维心事重重。

“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快开口啊,我闲着也是闲着,跑这种腿啊,很有兴趣呢。”

“知道了,有需要肯定可劲得使唤你。”

“哟,真不客气啊。”

“当然,不是哥们俩吗?你地儿都让我住了,还不让我使唤一下人,太过意不去了,更别说你还主动开口了嘛?我哪有敬酒不吃吃罚酒的道理?那不是不给你一平面子吗?”项维戏谑。

“行,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