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 池 春

陆 游

壮岁从戎[1]，曾是气吞残虏[2]。阵云高、狼烽夜举[3]。朱颜青鬓，拥雕戈西戍[4]。笑儒冠、自来多误[5]。        功名梦断，却泛扁舟吴楚。漫悲歌、伤怀吊古。烟波无际，望秦关何处[6]？叹流年、又成虚度。

【注释】

[1]从戎：从军。[2]残虏：指残余之敌。这里是对金兵的蔑视。[3]狼烽：指烽火。据唐段成式《酉阳杂俎·毛篇·狼》记载：“狼粪烟直上，烽火用之。”[4]拥雕戈西戍：指宋孝宗乾道八年（1172）陆游在南郑前线任职之事，当时陆游四十七岁，堪称“壮岁”。[5]“儒冠”句：化用杜甫《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纨绔不饿死，儒冠多误身”诗意。[6]秦关：秦时所筑关塞如函谷关等，这里泛指边关。

【品读】

这首词是陆游晚年闲散度日时追忆当年戎马生活之作。词里融入了作者强烈的身世之感，叹老嗟卑，凄婉悲壮。年轻时，他才华横溢，应进士举名列第一，因触犯秦桧而竟至被除名。孝宗时，才被赐予进士出身。光宗时，又因坚持抗金主张被劾去职，退居山阴达二十年。宁宗时复出，晚年又再次闲居山阴直到去世。身处山河破碎之时，一生却大多闲散空过，这对于陆游无疑是一种极大的创痛。隐逸潇洒，饮酒写诗，都不是他的本来心愿，心里梦里，他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边城塞外，临死之时仍耿耿于“但悲不见九州同”，更何况生前的种种哽咽不平呢？从投笔从戎、疆场厮杀，到闲居家乡、虚度年华，其间的巨大落差是陆游心底沉思暗恨的主要内容。此词上片极力铺陈昔日从戎生涯的畅快，正为对比今日的几多幽怨，词人寂寞悲歌的凄苦心境，给我们留下了无尽的感发和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