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其实正常（二）
接下的日子，还算凑合。我的小房间里就我一个人，地方不大，但是更让我觉得安心。就是不让用电脑、手机什么的还是有些无聊。很多时候我都是坐在床上发呆，或者看着窗外，路人走过，树叶被风吹的唰唰响，多了一份宁静、安稳的感觉。
医生并没有给我开什么药吃，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来的时候我以为会被盘问很久，然后开出各种药吃。那时候我就想好了怎么拒绝，或者怎么把那些药藏起来或者丢掉，再假装吃过了。现在看来并不需要。
偶尔会有人来打招呼，穿着和我同样的病号服，但我不认识他们。不过也没有必要认识他们，医生偶尔会带我到院子里转转，但是我显然是不喜欢这种状态的，每次都是尽量回避，然后尽量早点回来。也只有吃饭的时候，会让我觉得很尴尬很难受，一个大食堂，那么多人。我实在是不愿意去，就干脆饿着。例行检查的时候，自然逃不过医生和护士的眼睛，医生只好自己带饭给我，偶尔没时间的时候就让护士带给我。
但是这样好像也不是长久之计，医生还是让我尽量克服。后面几天，他都会挑大家都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带上我一起去，好了那么一点。于是每次吃饭我都是挑着大家吃完之后，再急急忙忙的去。
这天和往常一样，我还是在窗口发呆，午休后的例行检查已经过了。我在窗口发呆，什么都不想，就看着那棵树。
安静，祥和。
“阿泉，这几天感觉怎么样？”我听到了医生的声音，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一次。
“还，还，还行。”
“走吧，跟我出去转转？”
“不，不，不用吧。我，我待在房间里挺，挺好的。”
“走吧，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老闷在房间里多无聊。”医生笑嘻嘻的，一点也不容我拒绝。
“好，好，好吧。”
走在院子里，我还是尽量的避开人群，跟在医生后面。医生则是很友善的和很多人打着招呼，有时候医生这样还挺让我羡慕的。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担心，开朗，积极，又真诚。相处久了让人感觉很放心的样子。
“大爷，今天怎么坐在这里，怎么不练剑了？”远远的医生看到大爷坐在那，就打了个招呼。
“今天不练，刚子都没来，我练什么。”大爷坐在那，好像有点生气。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成刚家人把他转另外一个院去了，不在这了。”医生坐在大爷旁边，耐心的给大爷讲着。
“哼，你也别说了。今天晚上我就发功，到时候你们谁也拦不住我，伤了你们也别怪我，我自己找我那徒弟去。”
“别，您走了，我怎么和您家里人交代啊，是不是。”
“你别给我提他们，你一说我就来气！”大爷情绪有点激动。
“别生气，别生气，消消气。我这不给您又找了个徒弟来吗。”医生说着，伸手要拉我。被我躲开了，回头无奈的看了我一眼，晃了下手，示意我靠近点。大爷这时候也盯着我，我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也只好壮着胆子走了一步。
“算了，这小子一看就不成器，我还是找刚子去吧。”大爷说完就要走，医生连忙拉住他。弄得我有点尴尬，脖子后面有点发热。
医生安抚好了大爷，赶忙捡起大爷丢地上的树枝递给我，示意我舞起来。这下我是脖子红到耳后根了，这怎么行。我又不傻，大庭广众的，挥个树枝也太别扭了。我四下瞧了瞧，还好这时候没什么人，但是做这种事情，我肯定还是不乐意的。
这时候医生凑过来，悄悄在我耳边说话：“今天你让大爷收你做徒弟，陪他这段时间在院子玩，后面你不同意，我就不硬是喊你出来了，就两个月。”
我有点心动，但是权衡之下，有点拿不定主意，两个月，稍稍有点久。但是往后我不同意，医生就不会叫我出来，也就省的尴尬，不自在了。
“嗯...行，行。”
我答应了，医生转身坐回去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医生嘴角露出的笑意。但是并没什么好在意的，我在努力的调动全身，好让身体听自己使唤，挥起那根树枝。
确认了好几遍周围没有人，我脸上热的冒汗，身体控制不住的在抖，努力回想着以前看的电影，武侠电视剧里那些人是怎么个动作。
过了一会，终于是别扭的挥了起来，我感觉自己就像个村里扭秧歌的中年妇女，又像是镇上的傻子穿着拖鞋脚只踩一半，一半踩地上，拖鞋乱摆起来那种怪异样子。
没一会，我就一身的汗了，这个季节明明应该是很凉快的。大爷似乎勉强接受了，和医生说了几句，让我明天下午还来这就回去了。然后我给医生打了招呼，逃似的也回房间了。
晚上，大壳子又来找我了。好几天没见他了，今天估计他也挺无聊的，来找我聊聊天，解解闷。
“阿泉，我今天看窗外那棵树，发现树上好多的种子。有没兴趣明天跟我一起爬树上去摘？”
我有点不解：“摘那个东西干嘛，就是普通的樟树种子，地上也掉了很多啊，又没什么用。”
“你不懂，等我飞行器做好了，回去我家乡了，就见不到这边的任何东西了。我弄点新鲜的种子回去，可以种在我房子边上啊。就这么种一排，这样也能时常回想起这个地方了。”
“你有没常识啊，你带回去，环境不一样，万一种不活呢。那不是白费功夫了。”
大壳子愣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不识趣了，后悔自己张嘴说话不过脑子：“你那飞行器做的怎么样了？”
“阿泉，睡了吗？”
我刚开口准备打破和大壳子聊天的僵局，就听到医生的声音了。大壳子没理我，直接就走了，有些自责、难受，还有点内疚。
“怎，怎，怎么了？”
医生走到我床边坐下：“下午的时候那事，你觉得怎么样？”
医生的声音听着有点小心翼翼的，这让我有些不自在，好像怕我不去似的：“我，我，我会去的。你，你，你放，放心好了。”
“不是，我这不是担心你会感觉不舒服吗，所以来问问。你要是真的不想去，觉得适应不了，也没事的。”医生的眼神和语气，好像很诚恳的样子。
“没，没，没有。我，我，我怎么会不自在呢。一，一，一定会去的，放，放，放心好了。”我没敢看医生，因为今天下午的确挺尴尬的，而且往后两个月也会这么尴尬。一想到这些，我就不由自主的有点慌。但是话还是一定要说的，不能让人觉得我好像很很没有独立能力，或者说像个必须要有大人带着的小孩一样。而且我也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承诺了那肯定就要做到的。
“那就行，院里的人都很好的，你也不用怕，你看你和我相处的不就挺好的吗。”医生笑了笑，我跟着也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聊了一会之后，医生走了，看起来挺高兴的。莫名的我也觉得挺高兴的，胡思乱想了一会，就睡着了。
睡得很沉，一觉到天亮，很少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