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晨出城散
“唯有魔族，尤其是祖魔血脉，可以凭借霸道的魔气不被那血花海的怨气侵染，可以靠近并消灭‘它’。”魂体的鬼族太容易被那怨气感染，甚至直接变成它的一部分。
“若你能找到祖魔，并让他同意帮这个忙，我倒可以帮你们锁定血花海的位置。”这是鬼族所长——能够‘看到’无形之物。
昀沉吟一会道：“我们下一步正打算前往魔族，正好。一来找到梅，带她出了魔阳谷，二来找到祖魔，他是我的挚友，想来应该不会拒绝帮我这个忙。”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昀看向同行的三友，他们都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便一同站起了身。“多谢鬼王款待了。”
“且慢。”
“哦？”昀微微勾起嘴角，“鬼王还有何吩咐？”
“带上我的分身一起去。”夕用一张金丝绣梅手帕擦了擦脸颊的血迹，然后伸出一手随意一指，他案前悬浮着的数张金面具之一便跃到他的身侧，然后长出了一个……纯黑斗篷？
昀看着眼前这个带着厚实金面具的黑斗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里面……空的？”
“嗯，单有一张面具怕吓着路过的。”
“我觉得这样更可怕。”昀对视着那张五官栩栩如生却认不出是谁面孔的金面具，摇了摇头，“而且看着不似阳间之物。该不会是……无事。”她想了想，觉得他终究不至于是从哪个死者脸上抠下来的金面具。
而且那面具眉间还有一条缠绕的万山蛇，应是他的象征。
侍从们今晚委实胆战心惊，苏醒这么久以来头次见到敢跟鬼王如此叫板的人物啊……居然不怕鬼王一个不悦赏她个魂飞魄散？还是说有十个魂散一个没事？
夕懒懒地开口：“那你自个处置去，面具是关键，丢了就用你的魂来偿。”然后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重新埋头于山似的文书中。
一直站在一旁的赵将军四顾了下，自觉这送客的任务还得他来，于是走到昀一行前面：“诸位请随我来，我将诸位尽快送出城去，再迟些就要等明天才能出城了。”
等昀一行来到城门口，东方的天际线恰泛出一缕金辉，赵将军行礼告辞。
昀回首望向巍峨的鬼城，巨石垒就的城墙已逐渐变得透明，遍布四野的彼岸花海也逐渐收缩。
“好像一场梦。”久轻声道。
昀认可地点了点头：“如果没有这个黑色的斗篷跟着就更像了。”
黑色斗篷：“……”
“当年认识梅前，你整天穿着一身深蓝色，认识梅后好歹换成黑红格子了，这梅一走你就又变成非黑即灰了。”昀叹息道。
“……”金色面具明明没有任何变化，却能让观者感受出它微妙的“无语”。
“面具……”昀望着这神奇的面具，忽然灵机一动：“小陆，你不是想要个面具嘛？”
“哎！”陆吾瞬间会心，尾巴都摇了起来，眼睛一闪一闪的。
“啊？这不太好吧，毕竟是鬼王的分身。”久试图让她重新考虑一下。
昀轻笑道：“无妨，小陆别弄丢即可，刚好把这显眼的黑斗篷去了。”
“放心！我在它在，它在我在！”陆吾拍着小胸脯道，毛茸茸的尾巴晃来晃去。
“不过别带在脑袋上，”昀思索道，“这到底是那家伙的分身，不如别在腰间？”
于是当一行重新乘着久的战车飞向天空时，陆吾的腰上便多了一个闪耀厚实的金面具。
“先说好，得轮着来拉啊！”拉车的青鸟沨愤愤道。
陆吾时不时的看眼面具，嬉笑道：“没问题。”他今天心情颇好，决定不欺负那只蠢鸟了。
久观望倚坐在战车里的昀许久，在她身侧看似不经意地坐下，轻轻问道：“话说……你有什么心事吗？”自刚才出城，她的眉心一直有一道细褶。
“哎？”神明望向身旁的少年，发现他在努力地眺望远处的天空，试图营造随意自然的氛围，只是耳垂上两抹掩不住的红晕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月白云衣的女子心头的焦躁忽然便少了些。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发现想做的事有点多……闲了太久了，忽然这么多事有些许应付的不顺手。”
“嗯……也许我能帮你什么？”少年努力望着除了云空无一物的远方。
神女忍不住轻笑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若非他，她也许现在已经又在四时源重新沉睡了。
当年是他唤醒了沉睡千年的她，如今又是他给了她站起来与走向未来的勇气。“已是大恩难谢。”
“哎？”少年惊异地转过脸，正与她目光相接。
她的眸还是初见时那般的清清洌洌，只是温柔如东方墨蓝天际的第一抹晨辉，宁海风和日丽时岸边的雪白浪花。
一双剪水双瞳，在云隙间漏下的日辉的映照下，眼波变换仿若浮光跃金，又似静影沉璧。
一如既往的令他沉溺。
等回神时，时光已不知流了多久，她的眼中不知何时也多了几分笑意。
少年忙将目光重新投向远处那几朵云上，这次，脸颊也出卖了他。
昀掩口轻笑道：“这几朵云，原本只是云，现在都被你盯出花了。”
陆吾抱着面具笑到浑身颤抖。
“咳咳，”少年却因为那几个与‘昀’同音的‘云’字，感觉愈发热了起来……
昀手指叩着战车的榆木栏杆，曼声道着自己方才的所思所想：“现在主要是两桩事有点难办，一是那彼岸花轮回之事，卡到了如何让她们放下仇恨这里，另一桩是魔阳谷的入口，他至今还没给我传信，尚不知要如何进入。”
战车一个急刹，拉车的青鸟努力回头：“啊？我们还不知道怎么进魔阳谷？”
“嗯，他说在派手下去收集信息了，最近应该就会传给我。”
久正欲开口，却看到昀点了点陆吾抱着不肯撒手片刻的面具又摇了摇头，会意到有些事她不想让那“分身”知道，于是也避开具体的名道：“其实我有个想法。”
“我当年游历四方时听说南方有个巫族，其中一个巫医有一方灵药，可令服者忘尽一切，若对鬼魂也有用的话，不知可否让那些彼岸花也忘却仇恨，从而能重入轮回。”
昀眼睛一亮：“刚好魔阳谷也在南方，不如我们先继续往南，打听着那巫医的消息，顺带等着‘他’的情报。”
“说起前往魔族，你真打算与魔族结盟？”少年带着几分犹豫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