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小姐,起风了,该回了,船上的时间还长着呢。”玛瑙把斗篷披在慕晚珂身上,替她打了个结。
“都收拾好了。”
玛瑙点点头道:“都收拾好了,嬷嬷在熏香。小姐,咱们今儿这一闹,怕是三小姐该记恨上了。”
“傻丫头,怕什么。”慕晚珂微微出神:“不用她来试试水,如何知道深浅。走,咱们回舱。”
“小姐试出什么来了?”
慕晚珂但笑不语:今儿这一试,至少可以证明两点,一是慕家人还是要点脸面;二是那两个庶出的女儿,在慕二爷心中,也不过尔尔。
随后慕晚珂笑意盈盈的看着玛瑙又道:“我只试出了我的玛瑙,将来定是个厉害人。”
“小姐!”玛瑙跺足嗔唤。
“傻丫头,厉害了才不会被人欺负。”慕晚珂目中闪过光芒。
“姨娘,凭什么要让我把好的船舱让给那疯子,还有没有天理。”慕怡芸气恼的将帕子一扔,羊皮小靴踢在箱笼上,发出一声响。
“这舱既小又简陋,怎么住人,女儿绝不依。”冯姨娘将怀里的金葫芦掐丝珐琅手炉,塞到女儿手里,目光在她脸上流连。
“二小姐小小年纪已经出落的清丽儒雅,将来若能嫁进高门,做个当家奶奶,她这后半辈子也就有了指望。”
“姨娘,你到底帮不帮我。”
慕怡芸见冯姨娘愣了神,不由拔高了声音。
冯姨娘见女儿生气,忙陪笑道:“放心,回头姨娘帮你打回去,这会先忍忍。”
“忍什么忍,我的丫鬟都被掌了嘴。”慕怡芸恼羞成怒。
打她的丫鬟,就是在她打,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冯姨娘被她这么一挑,心里的怒气也上来。原打算着有朝一日能将梅氏的银子找到,想办法弄到自己手里,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她咬牙道:“小贱人,疯病刚好就开始兴风作浪,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
“姨娘一定要好好收拾,瞧女儿都被她作贱成什么样了?”
“放心,等逮着机会,看我弄不死她。”冯姨娘脸色狰狞。
慢慢的,河水由窄变宽,由慢到急,显然已入了京城大运河。一入大运河,越行越快,晃晃悠悠的,让人有些晕沉。
冯姨娘还未等到去找六小姐算帐,自己晕船倒下了,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慕怡芸没有冯姨娘撑腰,哪里敢去找慕晚珂,只得歇了心思。
大宅门里的女子,个个杨柳扶风,不过短短两天,大部份的人已晕倒在船舱里,哀声连连。独独慕晚珂房里,因早早的服过了晕船的汤药,因此神清气爽。
那玛瑙还中气十足的又与春雨吵了一架。春雨姑娘肿着一脸张,胸口泛着恶心,根本不是玛瑙的对手,不过几句话,便败下阵来,从此后见着六小姐和玛瑙,绕道而行。
慕晚珂见了,对着杜嬷嬷几个人道:“瞧见没有,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回头入了府里,你们也得给我硬气起来,该骂骂,该打打,出了事,我替你们兜着。”
玛瑙一听这话,来了劲,“小姐放心,就算没有小姐兜着,奴婢一样横的起来,任谁要欺负小姐,都得先过了我玛瑙这一关。”
杜嬷嬷见小姐一改在扬州府唯唯诺诺,软弱可欺的样子,虽心下有些担心,却也知唯有如此,方可震赦住府中那帮小人。
慕晚珂被玛瑙逗笑,道:“你这一关过了,也就剩下半条命了?”
玛瑙不解,“小姐,这是为何,我的战斗力竟如此强?”
玛瑙摇头道:“你动不动就要下毒,半条命都高看了她们?”
玛瑙一愣。心道小姐怎么老记着她要下毒的事。
慕晚珂瞧了几日风景,又见无人敢来寻事,渐渐的也失了兴趣,只闷在舱里,闲时看着医书。
那几个晕船晕得上吐下泻的,脸色很快就惨白了下去,躺在舱里哼哼叽叽。
慕晚珂装作视而不见。这些人的生死与她何干,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从来就不是东郭先生,也没那么大的胸怀救狼。她只知道,谁咬了她一口,就该狠狠的咬回去。
京城
一夜飞雪,大地银装素裹。城南胡同里,是京城最有名的寻欢一条街。这里聚集了十几个妓院和赌坊。
此时的胡同深处,鞭炮声阵阵,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赏。
“今天万花楼开张,听说全是从江南过来的姑娘,长得那叫一个美啊,那小腰……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我的妈啊,江南的女人最会侍候人了,连说话都带着甜味了,快,快去尝尝鲜。”
“哎……你们知道不知道,这万花楼的台后是当今煜王?”
“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若不然谁有这个本事,在寸土寸金的城南胡同开妓院。”
“哎,我听说煜王从江南回来,病不仅没治好,反而重了几分……听说就是被这些娘们害的。江南的女人,那功夫简直是……嘿嘿!”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瞧瞧去啊,老子死也要死在这些女人身上。”
“当心你家那个母老虎发威,咔嚓一声把你剪了。”
“管不了那么多,进去了再说。”
几个男子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入了万花楼。
他们一走,露出身后两个听璧角的人,正是周煜霖和他寸步不离的随从阿尹。
“爷,咱们要不要也进去瞧瞧。”阿尹打量着爷的脸色,说得小心翼翼。
周煜霖一把折扇,从夏天摇到冬天,目中闪过深色,呵呵笑道:“自然是要进去瞧瞧的。不仅要进去瞧,爷还要在此长包一个姑娘,若不然,爷对不起‘不举’这个名头。”
阿尹面色一红,迅速垂了脑袋,心道我的爷啊,你有必要把不举这两个字,白天黑夜的放在嘴边上吗。
如今京城上下,谁不知道您已经是个废人。
周煜霖哪里知道阿尹心中所想,自顾自道:“对了,那人呢,怎么还不来。”
阿尹道:“许是昨儿赌得太晚,没起得了身。”
周煜霖闻言,先是一愣,再哈哈大笑,“去,跟梦姑说,给爷的雅间置一桌酒菜,顺便把她口中迷倒一片的江爷给我从床上扒拉下来,爷要跟他谈谈风月,聊聊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