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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原生家庭

李瑜的生父三岁时因病过世了,她的妈妈,一个27岁的农村女人,开始了艰难的孤儿寡母的生活,那时的农村机械化程度不是很高,播种,施肥,浇水,收割靠人力居多,她四轮车都不会开,她扛不动一百二十斤重的化肥,秋天的收割更是难上加难,春天的播种还可以请街坊四邻帮忙,可是到了秋天,那是一年中最忙的时节,她要从别人的时间夹缝里再挤出一点,确实为难。而且总麻烦邻居的男人免不了惹来闲话,原本是感谢别人帮忙的一顿饭,都会惹得流言四起,万般无奈之下,第二年的春天,经过一个长辈介绍,李钰的继父和她的新哥哥走进这个家庭。

继父是很有力气的男人,他可以一个人卸下五十袋化肥之后,再去给羊割草,他初中毕业,也可以辅导李钰完成作业。他不喝酒的时候脾气也温和,会给她和哥哥做风筝,会给院子里的狗盖结实的窝,可是他居然酗酒,有时会在酒后殴打妈妈,理由可大可小,时间可早可晚,被打的鼻青脸肿,头发凌乱的妈妈,在厨房一个小凳子上掩面哭泣,隔着门缝看到这一幕,她也伤心落泪,可是她不敢去安慰妈妈,怕妈妈更加伤心,她一直假装不知道,她祈祷这样的噩梦快点结束,她祈祷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离开这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家。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

可是她感谢上苍给她带来一个哥哥,给她的生活送来别样的温暖。

这个哥哥比她大4岁,儿时的记忆多半已渐行渐远,留存下来的只是几个生活片段:哥哥总是捧很多的奖状回家,每次继父去开家长会,都会买很多的肉回家,然后妈妈会烧一桌子丰盛的菜肴,那是庆祝哥哥名列榜首。

从小就话很少的李钰,也会郑重的向他表示祝贺。而自己永远不会享受到如此殊荣。因为从上小学以来,她的成绩一直是中等,像极了她的性格,不温不火,不引人注意,老师表扬和批评的名单里都没有她,她也渐渐的习惯了被忽视,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和哥哥就读于同一所九年一贯的学校,她上一年级,哥哥上五年级,从此哥哥陪着她上下学,时间会改变许多东西,她越来越喜欢有哥哥的感觉,可以撒撒娇,可以拌拌嘴,可以有求必应,可以随时炫耀。

哥哥有时会给她背书包,给她买校门口的香肠和爆米花。她记忆深刻的是夏日的一天放学,倾盆大雨不期而至,他俩都没有带雨伞,她在平时约定好的IC卡机旁边等哥哥,哥哥出来后,把她书包里所有的书都倒腾到他的书包里,然后他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让她顶着空书包,他又脱掉自己的校服披到妹妹身上,他们飞奔在雨中,到家时,哥哥身上湿透了,妈妈把她狠狠批评了一顿,她那个瞬间才意识到:她理所当然的受之不愧是不应该的。从那以后,她开始说谢谢,开始学着回报哥哥,可是哥哥总说,那是他应该的。多年之后,她才明白,世界上再也没有像哥哥一样疼自己的异性了,即便自己努力去爱,努力去生活,曾经哥哥带给自己的温暖和爱不复再有了。

多年后,哥哥考上了大学,虽然只是普通的一所211大学,但是她知道那个高度也是她无法企及的,老师说了,她愚笨的脑袋只能考个专科,高中三年没有哥哥的陪伴,只有偶尔寄来的几封薄薄的信,她觉得学校生活更是了无生趣。暑假哥哥总是去打工,几乎不回家,她的等待也被拉的很长,很辛苦。大学毕业后,哥哥终于回来了,他通过了公务员考试,成为家里第一个吃皇粮的人。很快按部就班地结婚了,只是世界那么小,她的嫂子居然和她叫一个名字。于是生活中又多了乐趣,当哥哥叫李钰的时候,会有两个人同时答应,然后家里会传来爽朗的笑声。

她结婚时,哥哥有过异议,理由是对方有打架斗殴的劣迹,可是妈妈说,年轻人偶尔意气用事,可以原谅。婚后第一次遭遇家暴,她在深夜拨通了哥哥的电话,哥哥闯红灯飞驰而来,推门看到妹妹嘴角的血迹,跑过去将瘫坐在地上的妹妹揽入怀中,那是第一次她在哥哥怀里痛哭流涕,泪水濡湿了他的胸口,他没说一句话,任凭妹妹的嚎啕大哭,他感到自己心里也被深深刺痛。

等妹妹哭累了,他拍拍妹妹颤抖的双肩将她扶到沙发上。转过身来,一个飞脚将坐在餐桌边的妹夫抛出几米之外,妹夫疼的嗷嗷叫唤,他警告说:如果有下一次,废了你!然后他把妹妹带回自己家,那晚他喝了很多酒,彻夜未眠。

第二天丈夫来赔礼道歉,并把李瑜领回家,结果一进家门,迎接她的就是一记耳光:“不是你的亲哥,还这么嚣张,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你怀孕给你买了多少补品,娶个老婆还和你同名,隔三差五家里聚餐,他不会和你有恶心的关系吧……她怔住了,不是因为这一巴掌的猝不及防,而是丈夫说的所谓的恶心的关系。

难道哥哥一直喜欢,准确地说,是爱自己吗?她不敢往下想,但是她知道,无论如何以后不能再麻烦哥哥了,否则不只是她的日子不好过,也会打乱哥哥宁静的生活。后来她还是屡遭家暴,但是她忍了,认了,除了和哥哥倾诉,她不知道和谁说?

自从继父查出肝癌,母亲一直在悉心照顾继父,已经很累了,她不忍心再让母亲担心。庆幸的是母亲和继父没有争吵了,感情反而比从前亲近,彼此越来越来信任和依赖了,老伴大抵是如此吧。

李钰有时候也在想,自己的丈夫会不会有一天待自己如初恋时那样呵护?不管怎样,她不会选择离婚的,因为丈夫对女儿一直疼爱有加,她不想让女儿的生活中也有一个继父,其中的辛酸一言难尽。

可是老天又残忍第把她抛在一个十字路口。

他的丈夫意外去世了。

她真切的伤心过,觉得命运和她开了一个太大的玩笑。可是她的心里也有掠过片刻的窃喜,即便那是代价沉重的欢欣。

她拿到了50万的赔偿款,她给婆婆放下20万,拿着剩余的钱从小镇来到了城里开始了全新的生活,有艰辛,有泪水,但不再有屈辱和惧怕。她也将自己的心扉完全封闭起来,她最害怕的是让孩子接受继父,当然她也害怕喝醉酒的男人挥向自己的拳头,害怕那漫长的无眠的夜。

但是钟老师的出现打破了她内心的平静,她知道他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可是这个男人的体贴入微,热情如火还是让她投降了,这个男人像极了自己的哥哥,生活上的事无巨细,从一餐一饭到买保险到投资,她得到了太多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当然在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也深深的痛悔自己的所作所为,鄙视自己如此不堪的身份,她无数次要开口说分手,无数次都被他的热烈融化到忘乎所以,什么道德沦丧,什么被人唾弃都抛之九霄云外。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三年,她开始察觉到这个比自己年龄小的男人疯狂的占有欲,总是查看他的手机,打听自己的行踪,甚至于尾随自己到相亲的咖啡店。她开始生出厌恶,生出彻底逃离的念头,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不是他的私人物品。这样蛮横地据为己有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所以那一天当她发现小凡的妻子撞到了他们吵架的一幕,她干脆将戏演得再逼真一些,故意扯着嗓子骂了一句,她知道这一幕之后,他们的关系是走向了彻底的结束。可是她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一切都不是她的初衷。

不管怎么样终于画上了句号。所谓的得到就像那一只带刺的玫瑰花,看着娇艳,握着只能刺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