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灭吴过程与“五政”

越灭吴是历史的事实，如何从战败中崛起，反败为胜，其历史经验是写历史的人和讲故事的人共同关心并加以阐释的重要内容。《吴语》中记载了句践向楚申包胥讲述的为了灭吴实施的五个方面举措。第一，对己则饮食不致味，听乐不尽音；第二，对民则老老慈幼，长其孤而问其幼；第三，修其政令，宽其刑罚，施民所欲，去民所恶；第四，经济上富者安之，贫者与之，救其不足，裁其有余；第五，外交上交好楚、齐、晋等大国⁽⁵⁾。这五方面的营略得到申包胥的认同。句践又招五大夫而问何以与吴战，大夫舌庸、苦成、种、蠡、皋如五人分别以“审赏”“审罚”“审物”“审备”“审声”应对，也是五方面的治国方略⁽⁶⁾。以君臣问答形式表达尊贤任能，是语类文献的典型套路。《越语上》也叙述了养民、爱民、善待四方之士的具体事例。这些都可以视作作者对历史经验的总结与不同方式的表述。

《越公其事》对于越国兴起的过程与经验没有采用君臣问答或单纯叙述的方式，而是进行了分类总结和概括，再以时间的次第分别叙述，既有政论的特点，又不失记事的大体。

句践在兵败国破、委曲求全、吴师退去之后，并没有立即施政作为，而是除了必要的建宗庙、修祟位、祈求民安等凝聚民心、恢复国家常态的举措外，其他均因司袭常，无为而治，经过三年的休养生息，才开始逐渐实施“五政”。

初政好农功，身为表率，亲自耕作，实施一系列的措施，使得“举越邦庶民，乃夫妇皆耕。至于边县小大远迩，亦夫妇皆耕，越邦乃大多食”。国家粮食充裕之后，王乃好信，修其市政，理顺市场买卖关系，杜绝欺诈，发展经济的同时，也改变了民风，使得“举越邦乃皆好信”。在越邦国富民信的基础上，实行徕民政策，招徕四方之民，扩充人口。“四方之民乃皆闻越地之多食、政薄而好信，乃波往归之，越邦乃大多人。”国富人众，王乃好兵，举越邦皆好兵。最后是整齐民心，严峻刑罚，凡不恭不敬，有所怠慢则惩罚杀戮，使得“越邦庶民则皆震动，荒畏句践，无敢不敬”。

这五个方面是作者对句践灭吴历史经验的总结，依次排列，不仅有具体的施政内容，而且有施政次序，带有明显的史论特点。这些措施，涉及经济、军事、法律、文化等多方面的内容，让我们看到战国史学家对越国复兴历史经验比较系统的认识。战乱之后，不论胜败，第一要务就是休养生息，发展经济，最好的政策就是无为而治，韬光养晦，国力积聚到一定时候才可以有所作为。这个重要的经验在先秦就得到很好的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