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云翔经验

病案1：吴某，女，28岁，干部。1973年10月15日初诊。

患者妊娠2个月，因负重登楼，腹痛阵作，腰痛难忍，某医院妇产科诊查为流产先兆。3天后来诊，脉象细滑，舌苔正常。此为劳伤胎元，有堕胎之虞。拟调气养血，益肾健脾，以保胎元。

处方：青防风4.5g，江枳壳2.4g，西当归9g，大白芍12g，桑寄生12g，川断肉9g，大潞党9g，大白术6g，荷叶蒂9g，淡干姜1.5g，粉甘草3g，黑大枣5个（切开）。

服上方3剂后，腹痛即止，腰痛亦逐渐消失，共服药5剂，于1974年5月生产一子。

按语：漏胎又名胎漏、胞漏、胞阻，现代医学称之为先兆流产。对于漏胎之治疗，朱丹溪主张“大补气血”，傅青主谓，“血只能荫胎，而胎中之血，必赖气以卫之，气虚下陷，则荫胎之血，亦随气而陷矣”。张山雷认为，胎元受伤，震动欲堕者，得温和流动，具有升举之力的归、芎能安。邹老认为，因跌仆闪挫或劳伤触动胎元之漏胎的治疗，当调其升降失常之气，和其被伤乱之血，养其系胞之肾，补其气血化源之脾，使其气顺血和，胃强脾健，其胎自安。本例先兆流产，是由劳力过度，伤动胎元所致。方中之防风、枳壳，一升一降，以调其失常之气。气之亢于上者，抑而降之，陷于下者，升而举之。然既用防风之升，又何以用枳壳之降?周学海说：“此以治病之轻且浅者可耳。若深重者，则不可以径行，而必有待于致曲。夫所谓曲者，何也?气亢于上，不可径抑也……气陷于下，不可径举也。审其有余不足，有余耶，先疏而散之，后开而提之；不足耶，先敛而固之，后兜而托之。”防风与枳壳同用，即此意也。方中之当归、白芍，和血养血；党参、白术，补气健脾；桑寄生、川断肉，益肾和络；干姜温中开胃；荷蒂升举清气；甘草、大枣，补脾气和营卫。诸药相互配合，收效良好。

病案2：霍某，女，35岁，干部。1960年4月2日初诊。

患者连续滑胎17次，肝肾不足，气血虚亏可知。今妊娠2个月，前天开始，少腹坠胀，阴道见红，腰部酸痛，头昏，泛恶欲吐，脉象滑大而数，舌苔薄白。治拟补气血，养肝肾，和胃安胎。

处方：东北人参6g，大白术9g，当归身9g，炒白芍9g，陈艾炭3g，清阿胶9g（烊化），枸杞子9g，桑寄生9g，抱茯神9g，老苏梗2.4g，干薤白3g，炒谷芽9g，荷叶蒂3枚，鲜生姜2片，黑大枣5个（切开）。

二诊（1960年4月4日）：服药2剂后，少腹坠胀、阴道见红、泛恶欲吐之症皆除，今已安然无事矣，唯觉头晕。脉来细滑，舌苔薄白。治守原法，以巩固疗效。

处方：大潞党9g，大白术9g，当归身9g，炒白芍9g，清阿胶6g（烊化冲入），陈艾炭2.4g，枸杞子9g，桑寄生9g，抱茯神9g，老苏梗1.8g，鲜生姜1片，黑大枣5个（切开）。

嘱上方间日服1剂，连续服2～3个月，以巩固疗效。后患者于1960年11月，足月生一子。

按语：习惯性流产，《巢氏病源》称为“堕胎”，《医宗金鉴》称为“滑胎”。导致滑胎之主要原因，《巢氏病源》谓“气血不足，故不能养胎，所以致堕胎”。陈良甫谓“妊娠胎动不安者，由冲任血虚，受胎不实故也”。《医宗金鉴》认为，其与纵欲有关。冲为血海，任主胞胎，肾主藏精系胞，又主封藏。气血亏损，冲任不固，肾气虚弱，胎儿难得滋养，所以屡次发生堕胎。治疗当以健脾养肾，补气血，固冲任为主。所以重在健脾者，以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如脾不健，则生化无源，肾精无以资生，冲任无以滋养。陈修园《女科要旨》中所以载丸之重用参、术、苓、枣，《景岳全书》之泰山磐石散中用参、芪、术、草，盖即此意也。如因纵欲而致滑胎者，孕后即宜节欲，以免震动胎儿。本例为肝肾不足，气血亏损所致之滑胎，以人参、白术、谷芽大补元气，健运脾胃；当归、白芍、阿胶养血止血；枸杞子、桑寄补脾肾，固冲任；艾炭止血安胎；茯神安神止呕；荷蒂、薤白、苏梗升举清气，和中安胎；姜、枣温中健脾，调和气血。本方由所以载丸、泰山磐石散和仲景之胶艾汤化裁而成，重在健脾胃，补气血，养肝肾，固冲任，安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