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仝家老三

那人很是吃惊，过来摸着我额头说道：“孩子，你没病吧！见人就认亲戚么？”

我拍开他的手，说：“你当我是谁啊，便宜这么好沾！我是仝怡寒，家父仝镇生，也就是你大哥！”

那人一惊，手捏耳垂，仔细看我良久，说：“不可能啊！大哥之子现在不过三岁，你这样子该有十几了，这玩笑开大了。可姓名不差，奇怪！奇怪！”

我现在也搞不清楚，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里该是在‘七指吞江’老爷子的梦境中才对。这是一场试炼，寻找‘那落幻城’必经之路。我确实是仝怡寒，这点不会假。”

“谁是‘七指吞江’，什么是‘那落幻城’，小子你在说什么？”三叔摇摇头，说：“我来这里引货，可遇到土匪，随从都被杀掉了，自己也被人打昏。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救下，送到附近一处小镇，在那里养病多日。可是货物没了，钱也没了，本想靠这一单生意重振仝家声威，这下全完了。身无分文，被困于此，我只好给人卖命，勉强糊口至今。”

我却问道：“你不是有那一车黄金么？怎么弄来的？”

忽然三叔脸上阴险之色一闪，嘿嘿冷笑道：“那要多亏救我之人。在我走投无路时，竟然偷听到他与家人对话。他们这个小镇有个秘密，可以让人衣食无忧，一生荣华。我曾想过取得此秘，就能重振仝家。所以我低三下四去求他们，甚至祈求所有能见到的人，告诉他们仝家面临的困苦和物资短缺情况，希望博得同情。”跟着三叔表情冷酷，恶狠狠地说：“这些家伙，全然不顾，想必当时救我并未存什么好心！可恶至极！所以我只好拿出些手段才行…”

我心中一寒，这种场景，又好似看到了殷大叔一般无二。不自觉问道：“你…你做了什么？”

三叔又是一阵冷笑，右手比作刀子一挥：“杀！人就是这么怪，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救我那家主人真够冷酷，在杀掉他最后一个孩子后，才肯开口，早说不就没事儿了，何必呢！”看他说得轻松，我却汗毛倒竖，背后生寒。

三叔舔舔嘴，接着说：“秘密就是这处宝地的位置，嘿嘿，这群笨蛋，隐藏多年，竟没有一人想着过来亲眼看看，愚昧！就是开门方法特别，你也看到了，需要大量黄金做钥匙，填满石像才可以，少一点都进不来。”

我战战兢兢地问：“你…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黄金？”

三叔又是古怪地看我，回道：“当然是那小镇了！他们各家各户都藏有黄金，总体数量刚好够填满那尊石像。可其他人一样食古不化，都不同意交出黄金，没办法，阿叔只好自己动手了，先从救我那家着手，确实费了不少力。”

我此时吼道：“你疯了！为了这秘密和黄金，你残杀了救命恩人一家，还图灭全镇？为什么，你这疯子！”

三叔双眼寒光一现，也嚷道：“为了仝家复兴！找到宝藏或者物资，就可以救仝家逃出水火，这小小牺牲又算什么？对仝家来说，这是大义！就算你爹也不能谴责我！”

我一屁股坐在床边，无力问道：“你说那些金银装满石像不能缺少分毫，而小镇居民家中是足数不多。在沙漠，你让我随便取走补偿骆驼，想必也有后手是么？”

三叔先是一愣，跟着嘿嘿冷笑数声：“小子反应挺快。算了，事情过去了，再者现在知道你竟是大哥之子，很是万幸！”

又是一阵寒意袭来，我继续追问：“如果当时我取得毫厘就走，必然会被你残杀，是不是？如果当时打开洞穴，我好奇走在你之前，也会被害，是不是？”

三叔冷冷说道：“现在你仍好好活着，其他别想太多，毕竟坏事并未发生不是么？”

我摇摇头，说：“不，坏事已经发生了。我儿时记忆中，三叔总是忙于走货和引货，长时间不在家，所以印象不深。可起码我知道，仝家人不该如此穷凶极恶，你…”

“住口！你懂什么？”未等我说完，三叔就霹雳一声打断了我。跟着吼道：“你懂什么？包括你父亲知道什么？你们舒舒服服待在家中，饭来张口，我呢？常年在外风餐露宿，虽是仝家三少，前呼后拥，可仍要看人脸色，为人抬轿，才能挣得一星半点利润或机会，你们懂么？现在我可以一次性解决掉仝家所有问题，逃出困境，谢谢我吧！”

我摇摇头，知道三叔也已入魔太深。调笑着问：“是么，你真的‘辛苦’了，可是不知下一步你准备做什么？既然到了这里，你准备为仝家换回什么？此地好像没有任何金银、货物，有的只是奢华生活和美食，要把这些统统带回去么？”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且疯狂地笑声响起，三叔眼泪笑了出来，赶忙用手擦拭，接口道：“孩子，我看是你有问题才对！此地好似人间仙境，我为什么还要回去？拿这仙境般生活换苦头吃？我才真是疯了。”

果然如此，我仍旧问道：“你所谓大义和仝家呢？牺牲了这么多人，不是口口声声说为了仝家么？”

三叔摇摇头，背过脸去，说：“仝怡寒！不管真假，可这愚昧劲儿和大哥一样。懒得掰扯，让你留在此地已是我仁至义尽，这也是看在仝家份儿上。你也可以选择离开，不送！”说罢，迈着方步走了。

一声长叹，我心中痛苦不已，原来所谓贪食和贪惰，竟是泯灭人性只注重自己的基本需求，并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和不思进取。完全与贪婪不同，这里实则更卑微和低级。是啊，任何人一生奋斗，谁不想换取所需、所欲应有尽有。可如果无需努力劳作就能取得，恐怕金钱和权力都毫无价值，谁都懒得要。何况家族荣誉、做人准则和一切道德法律，全无需求。

“呼”一阵风声吹过，此时我竟坐在一间简陋的小吃店餐桌旁，眼前就是吞江老爷子。“哇”的一声，我伏在桌上哭了起来。老爷子温柔地拍拍我肩膀，说道：“不错！深入而不迷失，虽出现贪食、贪惰，可仅为一时现状所引，没有过多贪恋，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能过这关恐怕只有你了。好吧！是时候提问了！”

我慢慢抬起头擦干眼泪，问道：“老爷子，这…我三叔真是如此么？”

老爷子似乎意外我会问此问题，随后笑着说：“不错，竟还有闲情关心梦境中人。鬼狐老哥应该同你讲过，这种梦境基础，来自本人记忆，再往下还需要我去说明么？还是问些重要问题吧！”

我此时无心细想其中之言，只是感觉浑身乏累，随口问道：“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找‘八指凡心’？”

老爷子一笑，回答：“贪婪和贪色为贪中之首，‘八指凡心’年轻时在这上面吃了不少苦头，现在隐居，自然是远离尘世…”

“难道是在寺院或庙堂中？”我接口道。

老爷子又一乐：“这些地方真能脱离贪婪和贪色么？你想错了，人总会走向一生终结，那时才会放下一切贪念。毕竟生无带来死不带走，即使生前如何准备，后人如何装扮或造势，走了必然不沾一尘。八指是豫中人，去新郑殡葬处吧！”

我身体猛然腾空，穿过眼前一切。看着下边向我挥手告别的老爷子，四周又开始崩塌起来。

不要再出现之前那样的结果了，不值得！这一切根本不值得！我心中愤怒难消，可却无办法。跟着两侧锁骨又开始疼痛起来，头上汗珠跟着掉落。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女子在我脸旁耳语：“看你今天这表现，值得加奖。记住了，我叫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