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中国女权运动同盟会致国联调查团的信

致国联调查团：

在你们到达中国之际，我们谨代表中国妇女向你们表示由衷的问候。你们到达中国，收集有关我们国家和人民迄今为止在外国侵略者手中所遭受的苦难的真实信息。为了实现正义与公平，你们肩负使命。不过，我们这些遭受日本侵略的受害者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事实胜于雄辩。去年九月，东三省无端被日军袭击，其后被日本占领。虽然日本在世界各地进行有利于自己的宣传，但是由于你们的存在，他们的宣传目的也难以达到。你们会看到，东北遭受日本侵略，包括妇女和儿童在内的成千上万的无辜平民被无情屠杀，数以亿计的财产被肆意毁坏。因此，你们肩负记录和揭露事实真相的使命，你们的调查对国际正义事业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

中国人民感到遗憾的是，近几年来，世界各国煞费苦心建立起来的防止战争和侵略发生的国际关系机制未能阻止日本军队向我们发动这场不宣而战的战争。日本公然藐视国联盟约和巴黎和平公约，这是不容否认的。日本对中国发动的这场战争，不论其性质或起源如何，都是对巴黎和平公约第二条规定的挑衅，也是对世界和平以及希望和平解决国际争端的所有国家和人民的挑衅，这是一场反人类的战争。

对世界来说，最重要的是要注意到日本的真正意图远比人们想象中的更要野心勃勃和狂妄。目前他决定冒险吞并满洲只是其长期计划的前奏，日本扩张政策的最终目标是统治整个亚洲，甚至可能是整个欧洲。获得满洲的资源只是朝着这种可能性迈出的一步。因此，今天太平洋的风暴中心就是明天威胁世界和平的策源地。应该强调的是，这种威胁有可能摧毁全世界为了人类福祉而树立的所有崇高理想。

日本正在执行的“对华积极政策”只是其整体政策的冰山一角，因此你们有必要结合日本的扩张政策对其进行调查和质询。田中男爵在1927年7月25日纪念日本天皇的讲话中很好地概括了日本军国主义者的观点：

“将来如果我们要控制中国，我们必须和过去在日俄战争中所做的一样，首先摆平美国。但是，为了征服中国，我们必须首先征服满蒙。为了征服世界，我们必须首先征服中国。如果我们成功征服了中国，那么亚洲其他国家和南海国家就会害怕我们，向我们投降。这样，世界就会意识到东亚是我们的，就不敢侵犯我们的权利。这是明治天皇留给我们去完成的计划，这个计划的成功与否对我们国家的存亡至关重要。”

还有：“我们以该地区为基础在满蒙获得实际权利，并以贸易和商业为借口渗透到中国其他地区。凭借已获得的权利，我们将在中国各地夺取资源。掌握中国的全部资源后，我们就可以征服印度、小亚细亚、中亚，甚至欧洲。但如果大和民族欲在亚洲大陆上脱颖而出，第一步就是要控制满蒙……。如果我们奉行积极政策，在满洲和中国扩大我们的权利，那么支撑日本强大起来的前提条件就不是问题。”

分析日本侵略满洲与在上海发动战争的原因，如果不结合以上内容来理解，就没有真正的意义。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日本在满洲建立一个傀儡政权，使它永远脱离中国的主权，以及揭示了为什么日本在通往长江流域和作为华中地区门户的长江入海口地区发动战争。从这个角度分析，就像侵略朝鲜一样，侵略中国是必然的，入侵满洲的情况也是如此。设置满洲“独立”的政府只是日本企图吞并东北的前奏，在合适的时刻，它就会被抛弃。

严重的后果将会影响全世界。我们再次重申，希望你们结合日本穷兵黩武的扩张政策进行调查。因为日本的扩张政策充满了极大的危险，挑战了国联盟约中“尊重和维护联盟所有成员国的领土完整和现有的政治独立不受外来侵略”的规定。当日本强大到足以实施其后期的扩张政策时，世界将更加无能为力。到那时，世界和平就会受到全面挑战。

中国人民决心顽强地抗击日本的侵略，无论是用武力，还是用经济手段，只要日本不把中国人民的东西归还给中国，这场斗争就会持续下去。中国人民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经历了许多风雨，但仍然保持独立。在当前的危机中，我们的人民已经不止一次地表明我们决不屈服于任何武装力量。无论强加给我们什么，我们决不会默认。世界应该放心，我们今后必将坚持斗争下去。

为了减轻中国各民族商业和贸易活动的压力，我们欢迎国联的调解，但决不放弃我们祖先赋予我们的主权。我们还要求日本因侵略这里和满洲所造成的巨大损失而给予中国人民进一步全面彻底的赔偿。在实现这一目标之前，中日两国人民之间的正常关系无法维持。

中国女权运动同盟会

1932年3月

资料来源：日内瓦国联与联合国档案馆藏李顿调查团档案，卷宗号：S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