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谁是永久的晴天？（下）
待杨帆出来时，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杨帆穿了一件灰色的风衣，脖子上系着一条白色碎花线织围巾，整个人看起来安静文雅，秀气却不失清爽。他拿出那只翠色的横笛，笛声响起的瞬间，周丽由帘幕后面缓缓走出，粉色的紧身长款高领毛衣，胸前陪着装饰的水钻项链，在加上白色的宽大腰带，将她纤瘦苗条的身材尽显出来。底下是黑色的紧身裤，配上雪色的高跟长靴，颇浓却很好看的装扮使两个人看起来很是般配。
“杨帆学长不是向来独奏的么？怎么这次会跟人合曲？”前面一个女生低声问。
“这还用问？”另一个女生捂着嘴小声说，“肯定是学长的女朋友呗。”
“真的呀？”很诧异的疑问。
“那当然了，听说这首曲子的词就是学长的女朋友填的呢。”
“哦”那个女生点点头，不再说话。
静谧而略带阴郁的旋律，此刻听来竟有些伤感和凄凉。“愿望好美，载着许诺的路途真的好累，燃烧的灿烂太耀眼，我只想静静的坐着，目送你走到无尽天边……”字字清晰明亮，绕在耳旁。周丽的声音很甜美，曲调也把握的很好，看着那道惹眼的身影，我微微笑了笑，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酸楚。
“什么嘛，这首词明明是……”艳子不满的嚷道，文枫使劲儿的拉住她，看看我，朝她使眼色。红淑也悄悄朝着艳子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嚷。节目还在进行，我却无心再看下去。坛子坐在一旁，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
最后一个音符消失的无影无踪，场里是轰动的掌声，刺耳的尖叫，雀跃的欢呼。我觉得很吵，便摇摇头，轻轻皱着眉头。
“怎么了？”坛子看看我，问道。
我很无力的笑了笑。“出去透透气吧。”坛子轻声说。
我点点头跟着他出来。外面很冷，这冷却能让头脑冷却下来。风顺着衣角窜进领口，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坛子紧了紧我脖子上的围巾，也不说话，只是陪我走着。头顶是一轮冷月，没有星星，夜空便显得空旷了许多。路灯昏黄，却不见院子里有多昏暗。我找了个石阶坐下来，双手抱着膝盖，垂着脑袋发呆。
坛子也在身边坐下来，很安静，静的我能听到风掠过耳畔吹起发丝的声音。
过了多久我不知道，也许很长，也许很短。
“怎么不说话？”我说，“这可不像你。”
坛子笑了笑，“现在不是很好么？安静的时候能想清楚很多事情。”
“是么？”我抬头看看他，随即又垂下脑袋，“有些事越是安静越是想不清楚。”我说。
“那就不要想了。”坛子说，“何必自寻烦恼？很多事，多想无益。”
“你不找烦恼，烦恼却会来找你。”我说，我有些看不清自己了。
“我只相信一句话。”
“什么话？”
“船到桥头自然直。”坛子说。
我叹了口气，坛子拍拍我的肩膀，安慰似的让我打起精神，不要蔫蔫的。我点点头，无力的笑了笑。他忽然伸出右手，用食指猛地敲了我的额头，很疼。我打开他的手，一脸的不满。坛子只是说要敲醒我。
“我现在很清醒。”我一字一顿的说。
“那是我迷糊了。”坛子笑着站起来，抱着双手作了个揖。
“这就算了？”我站起来，“没那么便宜。”我笑了出来。
坛子撇撇嘴，忽然把头低下来让我敲还回去。
“这可是你说的。”我使劲儿的呵着食指，准备用力的猛敲一下。
“原来你们在这儿呀。”
我和坛子回身看见杨帆和周丽正在不远处站着。周丽说着走上来，“你们还真会挑地方。”
“什么呀？”我愣愣的看着她，不清楚她似笑非笑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屋里太闷了，我们就出来透透气。”坛子说。
“明白。”周丽笑笑。对着坛子眨眨眼，“不用解释啦。”
“你明白什么？”我很是不满她略带娇气和奚落的语气，“你什么都不明白。”我说。看到她洋洋得意的笑脸我瞬间知道她刚刚为什么那么说了。
“漫兮。”坛子扯扯我。
“就是坛子说的，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我打开坛子的手，“这不是解释，而是事实。”
“漫兮……”周丽看看杨帆连忙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轻声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么？对不起，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你不要生气嘛。”
我瞥了她一眼，一肚子的闷火，看着那双楚楚可怜的眼，我咬咬牙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我没事。”我轻声说，“心情不好，不管你的事。”说着我拿开她的手，“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对着杨帆无力的笑了笑，拉起坛子就走。
“杨帆……”周丽撒娇似的说，“漫兮她怎么了？好像生我的气了。怎么办呀？”
我皱着眉，加快了步子，不想再听下去。坛子被我拽的一个踉跄，吃力的跟着。
“行了，”坛子说，“他们没跟来，这里也听不到他们讲话，别再走了。”
我停下来，依着墙角。“对不起，”我说。
“现在知道说对不起了？”坛子眉头一挑，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抽风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对不起我？”
我使劲儿的白了他一眼，“好好好。为了不会再对不起你，你走吧，赶快走。”说着我扯下围巾扔给他。
坛子拿着围巾盯着我看来半天，很是无奈的表情让我觉得可笑。我转过身不去理会他。“喂，”坛子试探性的喊着。我依旧不说话，只是心里酸酸的，像是受了委屈似的，咬着唇，却不敢发泄出来。没办法，坛子只好妥协。他走过来重新把围巾给我套上，无奈的叹口气，“生气归生气，冻病了还是自己受罪。”坛子说。
“我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我问。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坛子思索着点点头，“虽然我不太清楚，你和杨帆周丽他们到底怎么了，不过，我还是挺你的。”说着，坛子用力的拍拍我的肩膀。
“谢谢你，坛子。”我盯着他很认真的说。
“这是干什么”坛子不自然的笑了笑，“怎么忽然这么客气了。”他抬头看看空旷的夜空，忽然叹了口气。
“其实每个人都有抽风的时候，”坛子说，“没有谁会是永远的安静平和，就像天气一样，不会总是晴天，到了阴天的时候你挡也挡不住，我们能做的只是不让阴天影响更多的人。”
“所以，你总会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在别人看来，你好像是一直都那么开朗，快乐。”我说。
“也许吧”坛子回头看看我，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晴表，只是有的人喜欢挂出来，晴天的时候一起分享，阴天的时候一统发泄；有的人喜欢藏起来，把晴天标出，而阴天只属于自己。我们都属于后者，不是么？”
“我隐藏的不够好。”我说。
“不是的，”坛子摇摇头，“我看的出你很已经很努力了，你不想伤害周丽，不想让杨帆为难，所以你就拼命的压抑自己。只是你忘了，是人都是有限度的。”
“你错了”我瞥了他一眼，“我才没那么好心，你太高看我了。”
坛子摇摇头，苦笑一声，不在再反驳我。只是对着那轮冷月可笑一声。
夜晚的风，很冷。四周是风掠过树枝后留下的呜咽声，甚是凄凉。我抬头看看墨蓝的天空，想着坛子刚刚的话。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生活就是这样，很难完全。他说的没错，没有谁是永久的晴天。白天那张洋溢着阳光的笑脸，或许在夜晚，尽是他人看不见的悲伤和忧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雨天，伪装的笑脸遮去了可怜，你看到的是我的晴天，而我不知道的却是你的阴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