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爸怎么样了？”

“不知道。”

“还好吧？”

“不知道他好不好。”

津田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十岁时候的心理状态，所以对这样的回答有点意外。他苦笑着，当意识到这一点时也就不再吭声了。孩子再次全神贯注地看着魔术表演。魔术师的服装好像是昨天夜里临时赶制的，他用力扯着嗓门高喊：

“各位看好，我还要变出一只鸡蛋来。”

他照例用一只手用力拉拽口袋，又做出假装扔进什么东西的伎俩，动作漂亮地从口袋里拿出了第二只鸡蛋。怕观众还不过瘾，他再把口袋翻个里朝外，把脏兮兮的法兰绒条纹布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观众眼前。但是，他用同样的手法轻而易举地又取出了第三只鸡蛋。最后，他像摆弄贵重物品一样，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摆放在地上。

“怎么样，诸位！这样变下去，可以变出许多鸡蛋来。可是光变鸡蛋没啥意思，这一回我要给你们变出一只活鸡来！”

津田回头看看叔父的儿子。

“喂，真事，咱们走吧！我要到你家里去。”

比起津田来，真事觉得活鸡更加重要。

“哥哥您先走吧，我还要看一会儿。”

“那是骗骗人的，不管你看多久，也变不出活鸡来的。”

“为什么？他不是变出那么多鸡蛋了吗？”

“鸡蛋是出来了，可是鸡是出不来的。他撒了这个谎，目的是让观众不要走散。”

“那他还要做什么？”

津田也不知道他还想干什么，他觉得不胜其烦，想撂下真事自己先走。这时，真事拉住了他的衣袖。

“哥哥，给我买点东西吧。”

每次在家里被他央求，津田总是说“下次买、下次买”地溜走，下次见到时又说“忘了给买啦”，这已经习以为常。这会儿，他又照理说：“嗯，我会给你买的。”

“那就买一部汽车吧！”

“汽车太贵了吧？”

“那就买一部小的，只要七日元五十钱。”

七日元五十钱对于津田而言的确太贵。他什么也没说，开步走去。

“上一次和再上一次，你不是说过要给我买的吗？哥哥你是不是比那个变戏法的人更会撒谎？”

“那家伙虽然变得出鸡蛋，但是变不出活鸡来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变不出来呗。”

“所以哥哥就不肯买汽车？”

“嗯……这么说也对，那就给你买点别的吧。”

“那就买小羊皮靴。”

津田被吓得不轻，回应之前又默默地走了三四米路。他的目光落在真事的脚下，见他穿的靴子并不怎么寒碜，只是颜色怪怪的，既非茶色，又不是黑色。

“爸爸在家里把我的红色靴子染上了颜色。”

津田笑了起来，他感到好笑，藤井居然把孩子的红皮鞋染成了黑色，由于不了解学校的规定，只能把定做的红皮靴染成黑色的，听到这番说明后，他真想好好揶揄一下叔父这种穷极之策，他以一副不屑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叔父那黔驴技穷的作品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