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操蛋的住处
大城市和一些四五六线的城市不太一样,可以说有些地方还不如它们规范呢,房屋、楼群采光不好,拥挤不堪,许多路段常年失修,甚至是CDB,大商圈等繁华地段。坑坑洼洼的路面上已露出了底子,被车轮掀起的沥青块散落在一边,有的坑比较深的地方还被环卫工人铺上了水泥砖。不少的户型朝向就跟凑合似的,朝东南、朝西南、朝西、朝东甚至朝北的。天知道那些人的衣服是怎样晾干的?加上这滨海城市夏天多潮湿,冬天又阴冷。不过也不能全埋怨市政,摊子那么大,人口那么稠密,资源紧缺啊。
午后的斜阳照在街口大厦钢铁质感的玻璃墙上,反射出冷峻的光芒,微仄的路坡,一辆蓝色的自行车拐了过来,骑车的男人身着深色的尖驳外套,灰色的长裤,窄领带松松垮垮地垂在他的白衬衫上。
猎儿住的地方就是一个资源紧张的地块,从前应该是一座小工厂,毗邻三个筒子楼小院,四个院子紧挨着,东南西都是居住的筒子楼,工厂在北边。整个地片呈东窄西宽的梯形,还是为了节约用地,外围是二层小楼,筒子楼的院内都有一条木质的之字楼梯,木质的护栏,木质的门窗还有略显尖削的红瓦屋顶,走廊里一塌糊涂,破箱子、饮料瓶子、药盒、掉了片的电风扇,打不着火的老煤油炉,布满灰尘的柜子塞满了烂鞋头,窗台上的雨伞只剩下骨架……倒是院子里的盆栽花木挺齐整。充斥着七十年代大杂院的氛围。现在这里住着的大多都是租户,原主人大多已经搬走了,留下的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国营下岗老人。平时闲来无事吊吊嗓子,晒晒被子,捯饬一下那些花花草草。
弯曲
幽长的巷子
小楼
斑驳古旧
低矮的墙
深拥着阴残的阳光
门缝里
有柠檬的低语在游走
外围的一楼都有朝街的房门,也许是后来改的,现在都已经变成各种小店了,各种生意都有,理发店、小超市、快餐店、做臭豆腐的、卖炒货的还有洗衣店……猎儿住在这里着实方便,每个大院子都有一个拱形的门洞,还有两扇刷了绿漆的斑驳老木门,门白日黑夜地虚掩着,有点老西班牙的感觉,但明显又不是。
猎儿的时间比较充裕,房东打电话过来给他要收房租水电费,说好在院子大门口碰头。猎儿跳下车正看到大院的传达室的老张正和老朋友海叔在下棋,他咧了一下嘴,在他们旁边的小凳上坐了下去。
“海叔,张叔……”
两位老人没有说话,都抬起头来笑眯眯地对他点点头。
“走了……”海叔把老木板棋盘上的马向前一推,手在残疾的左大腿上轻轻的摩挲着,抬起浑浊的眼睛,花白的短发也在微微颤抖。
海叔现在已经八十多岁了,是一名老兵,抗战老兵。同时代的人已经都不在了,从没听他提起自己的番号,也没有听他说自己的战斗经历。不过那条残腿就足够说明一切了,因为他常跟子女们说能活下来就是因为这条残废的腿。
“拱卒……大哥,孩子最近常回来吗?”
“还行,都挺忙,嘿嘿,我和儿子昨天中午还一起喝了点酒,白酒,53度的。”
“多吗?你这年纪少喝点,要喝就喝点那个葡萄酒,哦……那个那个红酒,对心血管有好处。”
“哎,不对不对,您老得看着,要不那个炮就没了……”猎儿赶忙在棋盘上白活了一下。
“小梁,观棋不语真君子。”海叔嗔道。
“嘿嘿,你小孩儿不懂了了吧?这是步好棋,那个炮我是不敢吃的。”张叔说完支起了士。
“孩子也这么说,不过我喝那个没意思,以前当兵的时候都喝白的,习惯了。唉!各家有各家的愁儿,我儿子也快退了,说他丫头不乖,大学刚毕业,不听商量,自己在家没意思,嚷着非要搬出去住,唉!我那个孙女子呦。”海叔说完瞄了一眼猎儿“不忙啊,青年?瞅我们两个老头儿下棋。”
“哦,不忙,在这等房东,我下棋不行,但是爱看下棋,嗯,看你们下更有意思。”猎儿说着咧嘴笑笑。
“你在这传达室要干到什么时候?啥时候退?”
“早就退了。”张叔回头看了一眼老厂院“反正在家闲着没有事干,到这里一个月多收几个工资挺好!”
“老伙计,你现在的抚恤金还可以吧?”张叔又向海叔探了探头。
“还行还行,比以前那是好多喽,国家现在一视同仁了。”海叔摇摇头又点点头“再说还有子女,孙子们也常来看我,有吃有喝就是一个人闷得慌,行动又不方便。”
“那就搬过去跟孩子一起住吧,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不用,我这个人啊要强了一辈子,一个老兵出身的人最不喜欢别人照顾。”
这时候房东来了,猎儿起身握了握手,寒暄几句两人到一边谈起了正事。
猎儿租住的这个北院属于厂房结构,不过以前的老厂子早就倒闭了,那是多少年的事了,不大的院子里有不规则的两栋楼,西面的那栋是一家工厂的员工宿舍,猎儿住在东面那栋楼的三楼。楼梯在室外,那栋楼以前也是厂房,后来房东把它做了一下区隔,通上上下水当住宅租了出去。
“……迎风飘扬……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旁边的宿舍楼窗外刚晒上了衣服,猎儿看着那几件纤薄的内衣心中默念着歌爬着楼梯。
对他而言,这个地方挺满意的,是一位做中介的朋友免费给介绍的。虽然户型不规则,环境脏乱差,平时一些细节不太方便,但是地方大,房租便宜,采光又好,要知道有多少人现在还飘在又黑、又小、又冷AND又TMD贵的地下室里呢。关键还是地方大,大,自己又用不了,租出一部分自己还可以省点钱。现今的人口流动性很大,一线城市的北上广情况更为突出,据统计,全国流动人口已经达到2.8亿多,这个庞大的群体为年轻的务工人员居多,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居无定所,一个地方住两个月三个月,甚至十天半个月就搬走了,他们以一种住商务酒店的方式,把这个海滨城市当成了度假圣地。合租、格子间、团结户就成了最常见的一些居住方式。于是猎儿也当过几回二房东,把房间租给了几个不靠谱的人,当然他也不是靠谱的房东,有的事挺搞笑,有的也挺刺激!
他经常晚睡,玩音乐,调调贝斯,看看电影,玩游戏,做设计图……有一哥们睡觉浅,有一点声音就不行,老房子嘛隔音不好,刚来的几天不好意思说,撑着也能睡着了,可是后来不行了,可这哥们是内秀型的,还是不好意思说,不好意思说就直接做,辗转反侧,思量再三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可这个办法却惹出事来了。
猎儿是公司的资深设计师,主要接一些酒店设计、会所规划、品牌形象店策划等工作,他也会接一些别墅室内设计、商业区布置、展会整体布局等活。那天晚上十点多一点,他正在给一个老洋楼还原方案收尾,已经忙了好几天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电脑正在渲图,他随手点开了千千静听,僵硬的背刚贴到电脑椅背,突然,屋里一片漆黑!猎儿的心也突然一凉,还没存盘……黑暗中猎儿看着微微带着荧光的电脑屏幕就差尖叫了。
“背啊!”猎儿直接从电脑椅上跳了起来,听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便摸黑穿上了拖鞋,拉开了房间门,幽光中只见那哥们正蹑手蹑脚地从配电箱的凳子上下来。
猎儿不是好脾气的人,何况是这种让他窝火的事。他也一句话没有说,也是直接上手,那伙计挺惨的,身上的伤够养半个月的了,猎儿说不打他的脸是觉得别让他出不了门,耽误上班。
猎儿靠着门晃晃手腕叹了一声气,然后低头苦笑着盘算得用多少时间补上这个案子,本来时间绰绰有余,可现在赤脚都怕赶不上,这真是……这……
老板第二天发了火,“梁正伦,你也是老员工了,怎么犯这种低级错误?”好了,猎儿一个月的绩效奖金没了。猎儿这个窝囊气受的……
下班一回到住处猎儿就想继续找他的房客出气,进门一看他房间空了,下楼问看门的张叔才知道,猎儿刚上班不久,那家伙就收拾东西一瘸一拐地跑了。
“龌龊。”猎儿朝房门使劲踢了一脚。
另一个哥们呢也是一个烟筒。一个姓刘的小伙子,一天抽个两三盒是常事,而且他还有个习惯,每次吸完烟都要把烟蒂扔到床底下。
猎儿是个爱干净的人,劝他这样不好,既不安全,又不卫生,他笑笑说“没事,这有用。”
一天夜里已经很晚了,猎儿睡不着,见小刘屋里还亮着灯,便去找他聊天。
一进门看到他正握着手电筒从床底下爬出来,一只手还抓着一大把烟蒂,“怎么选在这个时候打扫卫生了?”
“不是打扫,”他指了指桌子上刚卷好的几枝烟,“烟抽完了,就把床底下的烟蒂搜集起来,搓出烟丝卷起来再抽。
“抽我这个吧。”猎儿把自己的一盒烟递给他“恶心死了,缺烟的时候过来问问我,你这样就不怕得肺结核?”猎儿又厌恶地摇摇头。
老刘是一个人跟老婆两地分居的人,只要一下班,不管走到哪里他总是一刻不停的按着手中的手机。
终于他不按手机了,起身出去付了手机费对猎儿吁了一口气:“唉!又可以重新开始发短信了。”说着又打开手机忙了起来。
一次,猎儿忍不住问“你那么多短信,难道你在用手机群发垃圾短信吗?”
那人抬头瞬间看到了一下猎儿的表情忙说:“别说话,我再发一个,再发一个。”
“好!好!”猎儿讪笑道。
当晚,两人喝酒打牙祭,一直聊到很晚,席间两人聊起了这件事。“哈哈哈,这个你听了别笑,我们两地分居,见一次面,唉!真难。长途费太贵,短信,哎……你吃菜,短信就方便了啊,女人的心思你也知道的,她见不着,又不知道你在忙什么心里就不踏实。”
“我在酒店上班,工作时间不准开手机,于是我只好半夜不停地发短信把白天的补上也好叫她放心。”他伸手缓缓地摸了下鼻子又挠了挠头,好像有点尴尬,又想让别人看出他的忧愁似的。
“那你就常回去吧,看看家里”猎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嘿嘿,那是不可能的,出来是干什么的,挣钱啊。回去一趟时间太长,只能等春节……”
“有孩子了?”
“一说孩子就不好意思。”给猎儿倒满一杯啤酒,老刘望着酒瓶发呆,“一年看不见几次,每次看见他都不一样,大了不少,一开始孩子看见我就往他妈身后躲,现在不躲了,只是瞪着眼干瞅我。啧啧!生分了啊!”
“不说了,来喝!”猎儿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又过了两个月,老刘的酒店给他提供了宿舍,走的时候猎儿帮他把东西搬上车。
“刘哥,实在不行,就回老家吧,老婆孩子热炕头。”猎儿就当这是临别赠言了。
“那不成,努力呗,争取早日把他们接过来,这里的各种条件毕竟比老家好很多。要不咱来这里干啥?嘿嘿。”上车的时候老刘拍了拍猎儿的肩膀“你也多留意留意身边,别老一个人瞎晃悠。”
“反正不会有你那么多短信。”猎儿怔了一下,咧了咧嘴笑道。
刘哥厨艺好,人一根筋的实在,有个什么事儿,请客了,聚会了,猎儿总喜欢带人去他干活的酒店捧场,当然他不管什么样地要求他都会拔刀相助,全力以赴,不让人失望,直到现在两人依然是朋友。
要说让猎儿感到刺激的,或深受刺激的要算这一任的房客了,是一对小夫妻,房子是女孩来租的,直到她搬走猎儿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因为猎儿有一点点洁癖的小毛病,他要经常打扫房间,男房客大都邋邋遢遢,不太注意卫生问题,也不会和他排班“值日”,这个让他头痛的境况可不是他想要的。于是,猎儿就在考虑爱干净喜整洁的通常都是女孩,他告诉房屋中介不如租给个“小妹妹”吧,怎么说呢,就算不打扫客厅、卫生间等公共区域,至少能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照顾好,不惹人讨厌,女孩安静、羞赧会让人更舒服些,她们作为“雌性动物”所特有的如兰似麝的的脂粉香气也有“沁人心脾”之功效。
白杨慢慢地沉静下来
像芦苇,像绿草
陌生的风悄悄从楼下走过
不时惊奇地打量着星星
一丝柔光在吃力地游走
缚住了每一双踯躅的脚
欢迎明早前来拜访
我俯视城市的邻居
凉意轻轻地勾勒着梦境
月儿的私语在远方喁喁
猎儿凝神望着窗外熙攘的夜色,突然,一阵臭豆腐的气味冷不防飘了进来,熏得他眉头紧锁,呲了呲嘴“啪”的一声拉上了窗户……
隔壁那个女孩是通过中介介绍来的。那几天,猎儿刚好接了一个商场服装区域设计方案的案子,有整整一层楼,挺忙的。那女孩是傍晚来看房的,猎儿刚下班,有些疲惫。两人谈好相关事宜后把钥匙递给了她。“嗯,我先一个人过来,过几天我老公就搬进来,今晚先把行李放在这里……”她声音略带沙哑,幽暗的楼梯灯下,只见那女孩中等个头,合身的T恤和牛仔裤衬出丰满的身形,嘴巴微翘,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张恬静的脸庞。
一开始相安无事,可几天后的夜里猎儿在熟睡中被吵醒,当时已是凌晨一点左右了,他惺忪着眼睛坐起来。隔壁那女孩的房间里传来的声音,在这阒静寂寥的夜里格外清晰,声声入耳。窗外的月亮很圆,洒下清辉,这夜晚是销魂的,迷人的,但也是寂寞的。对单身男女而言却过于刺激了,猎儿咂了咂嘴翻身躺下,闭上眼,用被子蒙住头。可能吧,可能文静的女人也需要发泄和放纵。
“嘿嘿!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今晚宵夜换狗粮了。”猎儿心里想着,迷迷糊糊中听到男的在叹气,女孩一边吃吃的笑着一边拍打他。
有再一就有再二,这是猎儿应该意识到的情况,就想跟他们谈谈,虽然不能去阻止他人的男欢女爱,但心想前提是你不能影响别人才对。
猎儿穿戴完毕,走到她门口,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地上一男一女两双鞋,摇了摇头,啃了一口面包,还是先上班去了。由于都是上班族,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都是两头不照面,猎儿也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又是一个深夜,猎儿被吵醒。
天刚蒙蒙亮,猎儿就去敲他们的门,开门的男孩一脸茫然,女孩露出半个乱蓬蓬的头。
“大哥……”男的问道。
“你们晚上小点声行吗?”猎儿注意到女孩的头刷的一下缩到被窝里去了。
“对,对不起……”男孩也有些脸红气喘。
“我不多说了,有点噪音不要紧,饮食男女嘛,可以理解,但你们那些声音,你懂得,额滴神!这不是要人命吗?体谅一下单身狗成吗!”猎儿说着斜了一眼挂着安全套的垃圾桶,“还有,你们两个人住的时候注意一下卫生。”
“不好意思啊,大哥。”男孩一脸尴尬。本来嘛,自己就应该注意,非得等到别人找上门似乎才知道已春光乍泄,弄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那种莺莺燕燕的声音了。
几天后的傍晚,猎儿下班回到住处,打开电脑刚玩了一会游戏,那男孩从屋外探进头“是梁哥吧?过来坐坐,嘿嘿!”
“什么事儿?”
“没事,弄了几个菜,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行,我这里有啤酒,等我。”猎儿点了头,放下东西,拎起刚买的啤酒过去了。
“就你一个人?”猎儿桌子旁坐下。
“哦,这几天我老婆去外地朋友家了,我来收拾一下屋子,来,别客气。”男孩一边说一遍摆菜。
“谢谢!”猎儿接过筷子,看了一眼菜。
菜是现成的,应该是外买的,不过不是大排档的东西,那里的菜往往都是水煮的,几乎没有油水,这几道菜味香色正,让人一看就有食欲,当然还有烧烤,五花肉、脆骨、鱿鱼、鸡心、尖椒、蘑菇……这是男人们的最爱,怎么少得了?
“嗯,这诚意……”猎儿正暗自思忖着。
“哥,先敬你一杯,嘿,给你添麻烦了。”对面的男孩说着开了一瓶啤酒递了上来。
“来,喝。”两只易拉罐轻轻一碰。
“你们老家是哪里的,不是本地人吧?”猎儿放下啤酒问道。
“嗯,我们是浙江的,我是个程序设计师,在本市最大的那个IT区上班,我跟我老婆在一起一年多了,她没有工作,在这租个房子先待着,我工作忙,回来的少,通常累了、困了就在公司休息间将就将就,码农通常都这样的。”男孩笑道。
“喔,明白的,这么说我们还有共通之处,我也做设计,呵呵,不过专业不同,我做的是空间设计。”猎儿放下筷子拿出烟盒,递上一支烟。
“那好啊,我可以介绍公司的一个活儿给你,写字楼办公间你做吧?我们老总嫌以前的装修太土跟公司形象不合拍,来抽我的。”男孩也从口袋里掏出烟。
“行,改天我去看看,555?我抽不大惯进口烟,来,还是抽我的玉溪吧。”猎儿的ZIPPO打火机“啪”的一声冒出火焰递到他面前。
“呵呵,好,我们公司楼下的小超市就主卖这一种烟,我们同事都习惯成自然了,嘿嘿,哎,不过我们老总要求可挺高的,在这之前已经否决了好几拨设计师了,还好预算不是问题,不过不成的话可别怪我啊。”男孩吸了两口烟。
“不是哥狂,就怕他要求低,成了以后我给你提成哈。”猎儿举起易拉罐。
“哈哈哈!行啊,那我等着。”男孩笑着抖了抖腿。
两人觥筹交错,不一会儿一打啤酒就见底了,屋子里烟雾缭绕的。
“其实浙江这种沿海省份经济挺好的,不见得比这里机会少,你们还真没必要跑出来。”猎儿把手上的烟在空易拉罐里弹了弹。
对面沉默了十秒钟,男孩掐灭了手中的烟,双手慢慢搓了一下脸又摊开在膝盖上。
“其实,我们的关系并不受家里人的认可,是偷偷跑出来的。她爸是公司大老板,厂子里有一千多号人,我老婆是个名副其实的‘白富美’,而我是个‘小白’,没房没车没钱,什么都没有的三无人员。我父母也不同意,说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攀不上高枝关系难以长久。”男孩又拿出一支烟,猎儿给他点上了。
“那你行啊!你是怎么泡上你家美眉的?嗯!”猎儿斜了他一眼揶揄着,被自己喷出的烟雾笼罩了,模糊了起来。
“要说这个,呵呵呵,我们还是通过网络认识的……”说到这他的眼里突然有了光彩。
“我们一认识的时候就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嗯,这么说呢,干柴烈火,谁也离不开谁。”
“过了吧?”猎儿皱了皱眉,抿了一口啤酒,这时才注意到桌子上A4纸大小的相框,上面是两人缱绻悱恻的亲密照。
“没错,我要养着她,她对我是个宝……”
猎儿望着他,觉得这两个人在这个偌大的城市让人感动,感动的忧愁,感动的简单。
“那就继续努力,她家老家伙总有服软的时候。”猎儿笑道。
“嗯,这几年的奋斗总算攒了个首付,最近在看房子,想让她过得更恣一点儿。”
“哦,看的怎么样?”
“可能买郊区房,一个是房价太贵,另一个是想休息时远离这围城。”
“我们工作室的老李也想搬到郊区,说空气好,风景也好,没事的时候还可以串串门,聊聊天,在市区高楼中总会会觉着闷,自己在那边的房子就租出去。”猎儿见裤子沾了一点菜叶,一边说,一边慌张地用手弹着……
“我们公司的周姐觉得虽然自己目前的住址比较安静,购物也挺方便,但还是比较喜欢市区的繁华地段,认为那里文化、经济、医疗等所长的优势会更大些。”
“她朋友也在她小区买了房子,也想搬过去住,只是苦于路远些。还说自己平时上班压力很大,下了班以后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可是一出门就是轰轰隆隆的车流和紧张兮兮的脸,考虑到近几年会买车,等到有了车子再搬过去住。”
“其实,我觉得家里没有车,如果有一部私家车的话,自己就搬到郊区住,现在的市区太噪,建写字楼还可以,但是住人的感觉就像在办公桌上用午餐一样令人十分不快,现在的观念还总瞅着市区,而许多现代国家的居民,有机会和条件的往往都住在郊区,市区中居住的房产一般很少,而且多为短期居住的公寓或楼盘,或者只是为了出租或升值,想必时间久了,咱国家这种观念会有所改变,就像人们已经清楚素食和荤菜的关系一样,人口密度那么大,老聚在一块呼吸那么点空气总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的市区的情况相对复杂,楼盘那么小,噪音大,售价高,空气质量又差,以及居住的密度大所形成的私密性问题,使人们工作后的紧张情绪难以缓解,在郊区不但可以以较低的钱买一座状况更棒的房子,我和老婆再添一部私家车往往可以得到一个不错的生活状态。从实质上讲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总体来说,居住需求从市区向郊区的发展已经成为一种趋势。”
“我做的行业跟这个有一定关系,我跟那些地产朋友聊天时说开发上应该把那些带着传统观念,不太稳定的消费者开始把目光从市区牵到郊区。”猎儿说。
“房地产开发商也是为了效益,投资风险都想避免。当开发商考察好一块土地后,跑完了城市建筑委员会和国家土地管理局等部门,还要承担着国家相关政策的变动的风险,如城市马路拓宽工程,房屋质量及结构方面新政策的出台,国家相关税率的调整等等,都会对开发上的销售计划造成压力。楼盘开发以后就的尽快销售,人员销售、关系销售之外的就是广告投放,对房地产而言,一座楼盘的销售广告的费用往往是巨大的,每月都由一定的广告预算,但有时因为宣传方式不得力,开放商喊得越响越容易造白眼。”猎儿接着说。
“从楼盘的建设而言,市区的楼盘往往受周围局促的地势限制,楼型设计比较被动,在这方面郊区的设计方案则比较自由,但有些方面也不尽人意。像污水、垃圾、沙尘这些情况还比较严重。
“在交通方面,公交路线就像即将干了的河流,越往外越细,我有时去工地,一个站牌要走两里多路才能到达,郊区社区的道路往往过于狭窄,不利于今后交通的发展状况,停车场也很是问题,郊区社区的车辆往往找不到停车场,有停车场的楼盘不到13%,这就使并不宽裕的路面更加拥挤。这些情况相对于城市发展进程而言决不是些小问题,会影响到郊区楼盘的开发进程和城市居住状况的优化。”
酒足饭饱之后,猎儿接到风的电话。说这几天朋友挺多,有空多过去玩。
“我可以看看吗?”男孩在猎儿屋里转了一圈,瞅了一眼吉他、贝斯。
“随便。”猎儿把手机放下往床上一坐。
“你挺喜欢音乐的,经常听你在屋里练琴。”男孩外行地抚摸着琴弦。
“啧!一个人玩儿没什么意思,最近在跟酒吧的朋友商量想组一个乐队。”猎儿随手敲了敲显示屏“对了,你是做软件的,你来看看这个游戏怎么玩,怎么我每次都过不去,郁闷死了。”
“这个容易。”键盘“啪啪”地响,怪物轰然倒地,不到十分钟男孩就过关了。
“小菜一碟!”男孩对正在发蒙的猎儿说“记住了这里不能直着跑,你敏捷再高也跑不过BOSS,得绕着圈儿跑,像这样……”边说边示范。
“嘿嘿嘿,我试试。”猎儿忙不迭地接了过来,只是喝的多了点,手不太好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