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听审
影闯了祸以后就换安吉拉开车了，一个人可怜兮兮地缩在后座上不发一言，昂头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安吉拉先是嘟囔了几句，后来路上开始堵车了，也就没心情说刚才的事情了，她东张西望，一会儿叹口气，一会儿猛按几声喇叭。
在离法院最后一条街的时候，天哗啦啦的下起了大雨，安吉拉把车停好后，两个人用包遮住脑袋猫着腰跑下车。
来到民事庭的时候，审理早就已经开始了，影和安吉拉轻轻走进法庭，在听审席上看到了A4和风他们，便走了过去。
“对不起。”影说道。
A4点了一下头，一言不发。
“嘘——小声点，”风压低了声音，“你们迟到了。”
“别提了，路上遇到了点事情。”安吉拉说着厌烦地拍打着身上的雨滴，“现在怎么样了？”
“事情有些不妙，双方谈的一塌糊涂。”风摇摇头。
“咦，不是说好只是走过过场的吗？”安吉拉说道。
“是有人想出幺蛾子啊。”风说道。
放眼望去，陈鱼雁和文捷坐在原告席上，面色凝重，而被告席上的胡东伟则和自己的辩护律师小声嘀咕着，并不时望一眼听审席上的刘娟。
“被告方，你对原告的诉讼金额的诉求考虑的怎么样了？”审判长转头对胡东伟问道。
“原告的要求有些高了。”胡东伟的辩护律师说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无法同意这个条件。”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大家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胡东伟你想干什么，你得意的还不够吗？”陈鱼雁站了起来，一脸讶然的斥责道。
“为什么不给这段可笑的婚姻一个干脆的了断，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陈鱼雁接着说，文捷赶紧拉她坐下。
“是吗，反正我自己看不出来，”胡东伟摇摇头说道，“反倒是你好像急着要结束这段婚姻，拆散这个家，你的这种急不可耐的表现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都能看出来，也许是背后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
“你……胡说！”陈鱼雁怒不可遏的骂道，“胡东伟你不要脸！”
“反对！审判长，被告方在对原告进行恶意的人身攻击。”文捷驳斥道。
胡东伟不再辩驳，坐在那里不屑一顾的冷笑。
“肃静！肃静！原被告方要注意自己的情绪和措辞，再这样我们会以藐视法庭处理。”审判长敲着桌子斥道。
“被告方，根据以前的审理你不是已经认可了原告方的诉讼要求了吗？你现在怎么有推翻了呢？”文捷说道。
“作为诉讼双方，我们都想早日结案，但是打官司就是这样，现实往往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总是存在许多的变数，你没料到对方的态度，只能说是你准备不足，或者说始料未及的。”辩护律师说道。
“反对！被告在说一些与本案无关的话题。”文捷说道。
“反对有效，被告律师请你如实回答原告的问题。”
“也不能说推翻了以前的观点，虽然我们经过慎重考虑之后觉得并不公平合理，”辩护律师接着说道，“不过我们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供原告方考虑。”
“胡东伟你又要耍什么花样？”陈鱼雁似乎觉得有些不妙。
“原告请你注意自己的措辞。”
“先别说话，镇定。”文捷轻轻对陈鱼雁说。
“原告的要求我们可以答应，甚至可以再加五十万，但是有一个附加条件……”辩护律师顿了顿望着胡东伟，似乎在等他来补充下面的话。
“女儿小画的抚养权要归我！”胡东伟说道。
庭审现场顿时又是一片混乱，在这波云诡谲的气氛中所有人一脸惊愕，开始互相讨论这充满剧情的转折，坐在听审席上的风、影和安吉拉都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今天来法庭旁听是因为朋友间的情谊，在后台鼓励打气，案子本身已是一个写好的剧本，大家本来只是为看一个简单的判决而已，却没有料到对手会临时加戏，可以看到的是，有人把一段悲情的分手总是在雨天愣是改成了激情盎然的拉锯战，她们看了看面色凝重的A4，帮不上什么忙，又不好说什么，而坐在不远处的刘娟脸上则现出奇怪的笑意。
“肃静！肃静！”审判长在和两名审判员讨论了意见后又开始抓狂地敲桌子。
“胡东伟你到底想干什么？”陈鱼雁感到难以理解。
“不干什么，只是觉得小画跟着你不合适，你的言行和不检点的私生活都不足以让你有成为我们离婚后小画监护人的资格，作为父亲，我要为自己的女儿负责，不能看着她被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带坏了！”胡东伟冷笑着说。
“负责，现在你想起负责来了？你明知道小画是我的一切，况且你心里根本没有她，这种企图是不可能得逞的，不管你想干什么？”陈鱼雁愤怒说道。
“我干什么，我能干什么？我当然是在为了这个家着想，一直都是你在说，而我当坏人，既然你铁了心要各奔东西，行！你可以自由，但是我首先要为自己的女儿考虑考虑，看看到底谁在说谎。”胡东伟说道。
“胡说，胡说，文捷他在胡说，文捷你快跟审判长说说……”陈鱼雁情绪有些失控了，她拉住文捷的手语无伦次地说着。
“没事，没事，你放心吧。”文捷小声地安慰着她，“有我呢。”
“反对，我反对，审判长被告现在所说的与本案无关，并且存在对原告进行无端的人身攻击的嫌疑，”文捷端视着审判长说道，“我希望被告立刻停止这种混淆视听的行为，马上回到理性、合法的谈判途径上来。”
“反对有效，被告方你要注意自己的措辞，不能发表无根据的观点，你在推翻以前认可观点的情况下，要对现在所持观点提供有效证据的支持，否则你的言行将会对你方的判决产生负面影响。”审判长说道。
“没问题，这正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辩护律师说道，“审判长，我们有证据需要出示。”
此言一出，嘈杂的低语声停住了，现场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审判人员也是一愣。
“什么证据？”
“照片，原告私生活不检点的照片。”辩护律师说道。
“好，请将被告出示证据的证据呈上来。”审判长说道示意工作人员。
这时，一直坐在听审席上的刘娟默默站了起来，她从包里摸出一沓子东西交给了法庭的工作人员，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安吉拉看着刘娟的背影喃喃道。
“叶风姐，你不是说很快就结束吗，你看这是……”坐在后排与小强和小孟窃窃私语的小白兔这时也猫过来问道。
“哎——”风示意她们不要说话。
“审判长你现在所看到的照片是我方证据的一部分，照片中的女性是与我当事人正处于婚姻关系中的妻子，观察照片中的时间可以看出她与一名男子夜间在一起，并进入其住处，而第二天又与该男子一起从住处亲密出现……”辩护律师说道。
“反对，审判长被告提出的证据与本案无直接关系。”文捷打断了对方的话。
“反对有效，被告你虽然提供了原告两个人一同出现的照片，但是你说的主观方面的亲密却无从说起，本庭无法采纳，另外，你提供此证据的目的是什么？”审判长说道。
“既然说他们亲密，当然是非同一般的关系，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些日子里帮助我的妻子对付我的那个人，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他还调查我，毁坏我的名誉，”胡东伟站起身指着听审席上的A4说道，“就是他，这个自称是私家侦探的人。”
“反对，被告说的与本案无关。”文捷反驳道。
“哪来的小律师，陈鱼雁怪不得你那么被动，看来你看人的眼光确实不行啊，本场官司她就只会帮你说反对这，反对那了，啧啧！太让人失望了。”胡东伟看着文捷摇摇头说。
他的话引来现场的一片笑声，文捷摇了摇嘴唇目光瞥向一边。
“被告，请注意你的措辞，不得发布侮辱性的言论。”审判长呵斥道。
“审判长，对不起，我妻子的背叛已经让我心如刀割了，但是，我不怪她，而且为她着想，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的妻子不会看人，我们都是有正当职业的社会精英，而跟她那位关系亲密人做的职业却是所谓的什么私家侦探，好笑吧，不是我对他人的职业有偏见，只是做这种事的人都是有些灰色背景的，往往是只认钱不认人，什么样的工作都会接，在很多见不得人的关系中他都充当着掮客的角色，如果说那是正当职业的话好像名不副实吧？”胡东伟依然得意的说着，“大家说我怎么会放心让自己的女儿和这样品性不清不楚的人生活在一起呢？”
“胡东伟你别太过分！被你这样侮辱我不得不说，我们两人彼此是什么人品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她们衣食没着落的时候你在哪里？小画病的说胡话的时候你又在哪里？”A4忍无可忍，在下面站起来驳斥道。
“噢，是吗？那用不用我谢谢你？谢谢这位照顾我全家的老王同志？杨恩你暗中调查我，跟我的稍，摸我的底，我忍，我大量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你们居然背着我搞到一起，你们的事有多久了，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你能理直气壮地站在这里，在这个神圣的法庭上说说吗？你敢说你们是清白的，什么都没发生吗？看看到底是谁不要脸？”胡东伟毫不客气的针锋相对。
“被告，你和原告离婚以后她的生活跟你无关，另外，你怎么就能肯定这位叫杨恩的人会给你女儿带来不好的影响呢？”审判长问道。
“因为我们还有新的证据，”辩护律师说道，“审判长请允许传唤我们的证人到庭。”
听到这里，不管是坐在原告席上的陈鱼雁和文捷还是台下的一众朋友都有些懵了，对方的花样还真多。门开了，胡东伟从前公司的员工老周走了进来，他有些不安的往四周看了看，在表明了身份以后他走到了证人席坐下。
“证人请你如实回答，照片中的人你认不认识？”辩护律师把一张照片递给老周。
“认识，他叫杨恩。”老周说道。
“他现在在不在这里，你能把他指出来吗？”
“就是那个人。”老周伸手指了指A4。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你知道他是做什么吗？”
“他是一个私家侦探，有一次他来找我，跟我要钱，还打听胡东伟的底细，我不肯说他还威胁我，说我不讲就要弄死我。”
“他是一个给你什么感觉的人？”
“是一个阴险蛮横，冷酷无情的人。”
“审判长我问完了。”辩护律师说完坐了回去。
“证人，你知道在法庭作伪证的后果是什么吗？”文捷站起来走到老周身边问道。
“我没有，我说的全是实话，我问心无愧。”老周磕磕巴巴回答道。
“好，那我问你，你说杨恩威胁你，还要杀你，那证据呢？”
“证据……我，我当时害怕没留证据。”
“连个最起码的录音或者字面证据都没有，你这可是口说无凭啊，谁都可以这样说。”
“没错，他是威胁我，就是他没错。”
“胡东伟你胡说八道，还有老周，你为什么要编造谎话陷害我们，我们什么时候跟你要过钱，什么时候威胁过你，胡东伟给了你什么好处？”陈鱼雁站起来斥责道。
“肃静！肃静！把照片给原告看看，那是不是你和叫杨恩的人在一起？”审判长说道。
“无耻，你无耻，刘娟想不到你会做这种事情，你和胡东伟之间的事情，你自己很清楚，那些恶心的事情我都没给你们抖出来，想不到会被你们恶人先告状！”陈鱼雁怒不可遏，把递过来的照片撕了个粉碎，“我让你拍，让你拍！”
“原告，鉴于你这种行为，我们要判你咆哮法庭和毁坏证物！”审判长怒道。
“撕吧，撕吧，使劲点，想要多少都有。”刘娟在下面冷笑道，“做了就不要怕别人曝光嘛。”
“看来她的心理已经崩溃了，”胡东伟得意的笑了，跟自己的律师低语着，“很好，已经成功让她们上钩了，接下来你接着说吧。”
“大家也看到了，这也是我们想要说的另外一点，原告的身体状况本就不理想了，实在不足以承担监护人的责任，大家想一想，万一她的身体健康出现状况，那孩子该怎么办？不要说履行监护人职责，她可能连自己都无法照顾，”辩护律师接着说道，“况且，在这么严肃的法庭上她都会这样胡言乱语，可见她的精神状况同样令人堪忧。”
“对不起审判长，请稍等，鉴于被告方对我的当事人的心理和身体的恶意刺激，我申请休庭。”文捷赶忙说道。
“好吧，等原告的情绪稳定了我们再开始，我宣布休庭，本案择日再审。”审判长说道。
一群人坐在厅外的长椅上，个个无精打采的，原因很简单，似乎像一层纸那样一捅就破，可又像被一层厚厚的茧裹住了，了无头绪。
“唉，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虽然我是个局外人，但是我感觉咱们是被人家给算计了。”安吉拉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看还是让鱼雁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影安慰着。
“是啊，别太担心了，你还有我们大家，相信会有办法的。”小白兔也在一边附和。
“我不要补偿了，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小画。”陈鱼雁声音还是很紧张。
“千万不能这样，想来这正是他们想要的，他们这出声东击西的目的就达到了，那不得乐死，决不能让他们得逞。”文捷急忙阻止她。
“那万一胡东伟真的想这样呢，万一我失去小画呢？”陈鱼雁一脸凄惶。
“不会的，小画不是目的，就算胡东伟有这个心，那刘娟也不会同意的，你还没看出来吗？这都是她在背后导的戏，”风接着说，“他们唱这么一出大戏的目的就是为了钱，小画的事情被他们当枪使了。”
“那她为什么还那样说……”
“因为他们已经拿捏住了，只要一提小画你就会急，一急我们就乱了方寸，对方便有机可乘，他们就是看准了这一点。”风摇摇头说道，“对不起，鱼雁，我说直了一点，还是把他们想得太好了。”
“我……”
“是啊，说的有道理，你要自信一点，事情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必须得有周旋到底的思想准备。”A4点了点头走近陈鱼雁。
“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吧，”陈鱼雁往后挪了挪说道，“我就是太自信了事情才会弄成这样。”
陈鱼雁的话让A4很尴尬，大家不知道该说什么，都僵在那里。
“今天的案子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而我们却准备不足，轻视了对方的心计和手段，高估了他们的良心，这个过错在我，我检讨，很对不起大家，”文捷垂头丧气地在一边说着，“如今看来，我们最好先趁着休庭，避一避锋芒，整理一下头绪，隔日再审。”
“文捷你别这样说，谁都不想的嘛。”影拉起文捷的手说道。
“是啊，我看不如照文捷的办法，事情先缓一缓，来日方长，”风扶着陈鱼雁坐下说道，“况且，鱼雁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利于我们胜诉，那个刘娟不简单，我们要做到万全。”
“小画快要放学了，我还要去接她呢，”陈鱼雁说着就要站起来，谁知头有些发晕，就要倒下去。
A4赶忙伸手扶住了她，正好碰到胡东伟一行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喂！把你的手拿开，法庭还没判决呢，她现在还是我的老婆，这大庭广众的别过从甚密行吗？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胡东伟望着A4冷言冷语。
“你……”A4从上去揪起他的衣领。
“打，你打呀，快来人啊，有人要在法院里直接动手打人了。”胡东伟一脸得意的喊道。
大家赶紧过来七手八脚的给拉开了。
“别打，别打，不要中计……”文捷说道。
“你要是打了他，有理也没理了，这种人渣别脏了自己的手。”风也劝解着他。
“哎，告诉你，别撑了，追着我要钱干嘛？想从我这里拿钱过你们的好日子，没戏的！直接撤诉行了，乖乖的，这样对谁都好是不是？”胡东伟小声跟A4嘀咕一句后扬长而去。
“好了，你快送鱼雁回去吧，最好去医院看看，我们几个还要一起去看看猎儿呢，唉，我们乐队最近怎么了，倒霉事儿都凑到一块儿了。”风对A4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再见，帮我给猎儿带句话。”A4说道。
“咦！她们怎么都走了？”文捷走过来问道。
“是啊，猎儿被打伤的事情她们也知道了，想去看看他。”A4说道。
“受伤的事？”文捷讶然道。
“是啊，本来我也要去的，但是现在你看，恐怕是没办法了……”A4回头看了一眼文捷，“你不也一起去看看他吗，怎么说他也是为了你。”
“等等，受伤了？为我……”文捷嘟囔着。
她感觉自己被猛击了一下，完全懵了。
“是啊，那天夜里我在医院恰巧遇到了他，满脸是血，还不忘让我帮着查当时要伤害你的那些人。”A4说道。
“什么？天哪，我以为……”文捷感觉自己的脑袋的嗡一声。
她一下子全明白了，眼前立刻浮现出猎儿痛苦的样子，自己当时还误会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就那样走了，她明白因为自己猎儿不仅身体痛苦，还伤了他的心，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难道这件事到现在你都不清楚，真是够糊涂的。”文捷的反应令A4感到讶然。
“我当时不在场，唉……”文捷心里追悔莫及。
“不在场……这让我有些糊涂了。”
“我……”文捷面露窘色，“不，是我太糊涂了，要不是糊涂，今天也不会让他们打个措手不及了。”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事情弄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是我大意了，今天大家心情都不好，你别太在意了，”A4说话的时候，努力让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虽然不知道你俩在搞什么，但你还是跟她们一起去看看猎儿吧，呵呵！男人嘛，有时很怕护花使者变成无名英雄，还有，你帮我告诉猎儿一声，他让我帮忙查的那帮人应该是跟你最近代理的案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