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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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南诏王墓 暴雨有鬼

一切源头还要从一次考察行动说起,那时候我还在文物局工作,这活是碗天天晒网的闲饭,直到有一天,楼下的报告部门接到重磅消息,在一档寻宝节目里,发现了疑似唐朝的器皿,专家鉴定是饮酒用的‘觚’,节目组在确定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当地文物局,经过局里的再次鉴定,确定了是唐代的器皿无疑。

据调查的情况了解,上节目的是本县一个农民,说这是他爷爷辈就有的一个杯子,平常当破烂摆弄,因为是老物件一直没舍得扔,听说当地有鉴宝节目,就拿过来给专家瞧瞧,这老汉估摸着指不定走大运自己就发达了。

局里对这件事很重视,立刻成立了考察小队,要求考察队对‘觚’的发现地进行考察,在发现有下一步情况时及时通知,进行保护的同时上报市局。

而我刚好有幸被编入了这次考察队,在古时候,‘觚’和‘爵’是一组最基本的饮酒器,这两样东西经常伴随出土,基本是有‘觚’必有‘爵’,像这种大概率是出土得来的东西,都要经过细致考察。

比如这次的‘觚’,如果有意外收获的话,上面就会组织专门的考古队下来,到时候我们起到的作用就是协助,说是协助,就是打下手,哪怕真有意外收获,我们这些探路的考察队也上不了台面,表彰和荣誉直发的是考古队,我们是一整个单位,类似这种考察活动,人们都是不想动。

在民国时期,随便一座城市的边边角角都能扒拉出个墓来,像这种考察机会放以前一整个局的人都不够用,虽然忙但大多是徒劳无功,比如早上张三说在城东边的山上发现了宋代的碗,中午李四又接着在城西的水下发现了汉代的锅。

当时的文物局上到省级下到县级可谓是乌龙频频,不过也有的忙活,通常是上午考察的人刚回来中午就又逮出去一波。

到了现在,能挖的让挖了能开发的早就开发了,这种机会可谓少之又少,放到我们这种小单位更算是难得一遇,如果中奖了还好,不中奖就是白跑一趟。

范围毕竟是在本地,算不上多麻烦,收拾完装备和行李,我只想赶快过去结束了事,我们这里从南到北乃至从上到下,哪没被开发过,早点结束回来早些回办公室喝茶。

考察队加上我一共有四人,一个是经常在院里下棋的老魏,另一个是出了名的闲人马有德,啥事不干整天乱转,还有一个跟我年纪相仿,刚进单位不久对工作充满干劲的小李,我们一行人在收到消息后的第二天早晨出发,坐车约莫半个钟头就到了上节目的村民家里。

这户人家住在山脚下,户主人姓马,在山脚下放牧为生,马家坐落在一座山峰的脚下,家中只有老人一人。

我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带着他的羊在外面吃了一圈了,老人将羊全赶到圈里后招呼我们进屋,屋里非常简陋,只有两间屋子,一个热水壶和几张板凳,除过一张竹制的躺椅,屋里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见着。

老人颤巍着为我们四个倒水,老魏赶忙过去制止,小李也跟了上去,一旁的马有德嫌弃没个落脚的地方,不太情愿的坐在板凳上接过递来的水杯。

小李对这周边充满了好奇,指着热水壶问:

“老人家,你住在这么偏的山下边,怎么还有电烧水啊?”

老人笑道,“不要说山下边有电,就是山峰上也有哩,国家好啊,以前喝水最麻烦,要从外面运进来,现在打缸湖水就够烧上仨月了。”

接着老人又说起来:“那个杯子干啥用的俺也不知道,知道是国家的财产,交上去也心安,那是俺爹还是俺爷在山里的一个旮旯寻来的,那地方乱的很,没名也不好说,很长时间没人去了,不过方向俺还是认得的,俺这屋没什么地方待的,喝完水俺就带你们过去。”

经过辗转的绕行,我们五人终于来到了老人所说的旮沓,这已经是山谷里面,前面全是生长杂乱的树木,过了几十年,地貌已经和当初的完全不一样了。

“就是这一片,俺爷来到这的时候,就是在这片地上发现了那个杯子,你们干你们的,俺在外面等,等忙完了出来俺带你们回去。”

我们四人开始分工,老魏观察了下附近的地形说道:

“这里太乱了,有德你跟我走前面,小叶你(指我)拿着指南针,把咱们走的路画成图,小李记住这里的方位,出去到外面的山上用望远镜观察,时刻保持我们联系,注意一定要让所有人都在视野内,呈扇形搜索,我们离的太远了就用对讲机提醒。”

不愧是老油条,工作起来有理有序,几个人都没意见,这山谷里没有信号,小李记住这里位置后就赶紧往山上赶去,我们在没得到他联系之前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前行,路非常崎岖,基本是用翻和绕的,斑驳的树木挡住了各个方向的去路,我在本子上不停绘制着进的路线,好在指南针的方向没有变过。

这时候对讲机响了,里面传来了小李的声音:

“魏师傅,叶大哥,你们待的山谷大概方圆有两三百米,有些地方树挡住了我看不见,我刚把山谷的形状画了个大概,看上去有点奇怪,就像,就像是一件......”

对讲机里传来了一阵滋啦滋啦的声音,紧接着便没了声响,老魏对着对讲机呼喊:“喂!小李!小李!”

久唤无果,老魏说道:“算了,可能是跑更远的地方观察地形去了,再往前树多的就看不见人影了,咱们聚一块,千万别走丢,看着时间和方向,下午再没进展的话就回去。”

一听到回去,无精打采的马有德立马就有干劲了,一路上他都在像个怨妇一样不停抱怨,不断地前行,照小李所说,这里只是个方圆百米的山谷,按我们的速度来说已经快走到中心区域了,一路翻越绕行,有的地方树多到还要侧着身子,断木随处都是,大部分都要佝偻着腰才能通过。

此时已经日上竿头,我身上大汗淋漓,时不时还有蚊虫叮咬,山里的蚊子停在肉上就是一个大包,我露在外面的肉全部惨遭毒手。

没有小李的消息我们不敢分散太开,我跟在老魏后边,继续往前,视野终于来到了一片开阔地带,这里的树木高耸入云,却生长有序,丝毫没有杂乱无章的迹象,一路走来这原本在我们眼中挺正常的地方倒突然显得不正常了。

老魏抬起了手示意停止前进。

“小叶,把探测器拿出来,这里应该就是山谷的中心了,看上去像是很久前有人居住过的样子,我去看看周围情况,有德你看现在还能不能联系上小李,没什么情况的话咱们扫一遍就准备回去了,把绘的图保存好交差。”

“好。”

我拿出包内的金属探测仪,将它的支架全都展开,一旁的马有德还在对着对讲机“喂小李,喂小李”的叫着。

此时的老魏回来了,他围绕一圈做出总结:

“这里以前一定有人居住过,林中的土地跟周围土地的有区别,有的地方还长的有人能吃的东西,显然这以前有不少人居住过,从树木的长势推测不出来具体时间,但估计是有几百年了以上了,这以前应该是个小部落或村庄的聚集地,总之先进行一次检测吧。”

老魏弄好他的检测仪,一旁马有德的包里装的只有吃的和水,我们两个对此也没说什么,各自朝不同方向工作起来,厚脸皮的马有德来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忙把水递给我们,还放了一些吃的喝的在我们包上。

我和老魏以‘8’字型搜索范围交叉检测着,在经过几圈检测后,仪器也没给出反应,我俩交叉而过到最后一个点终于缓了口气,我还想再用“井”字检测法再查一遍,老魏却说这么一小片地方根本用不上,我想想也是,就准备默契的收拾东西离开这个糟糕透顶的地方。

我已经累得不行了,把仪器拖在地上走回去,费劲的钻林子过来,终于能收工回去歇着了,这时候老魏挥手招呼我过去,他在我耳边低声轻轻说了四个字,我松弛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只听他一字一字的在我耳边轻语:

“这,里,有,鬼。”

马有德也凑了上来,一听有鬼浑身吓一激灵,我看向周围,什么情况也没有,树还是那些树,林子还是那片林子,老魏在我心里并不是那种相信牛鬼蛇神的人,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压低声音问道:

“魏叔,这深山野林里哪来的鬼”

老魏神秘兮兮的用眼睛瞟向两边,低声问我,“刚才干活的时候,你有没有听见有个女人在哭。”

我心中暗笑,这老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刚想回他没有,天上“啪”的一声打了一道闪电,这一声着实把我们三个惊的不轻,紧接着云里便传来闷雷的声音,顿时乌云密布,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现在整个天都暗了下来。

这是暴雨要来的前兆,记得出门前我还看过天气预报,一连几天全是晴天,怎么会突然电闪雷鸣,顾不得刚才的谈话,我们便直奔往回走,这种天气被困在深山野林是非常危险的事,对着来时画的地图一路狂奔,刚进到林子暴雨已经下来了。

我们三个把衣服和包顶在头上,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求能快点结束,不要出什么意外,蹲在地上的老魏突然死死往我这边靠,我被挤的发慌,正要把他推过去,耳边传来一阵歌声,这声音听得我毛骨悚然,浑身汗毛炸立,老魏没有骗人,那是个声线低沉但又很清晰的女人,不过并不在哭,而是以一个音调一直轻轻的低吟着什么。

马有德显然也听见了,他被吓得脸色发白,颤抖着指向刚才我们待过的地方,只见那空无一人的山谷里不知什么时候飘着一袭白衣,我也被吓得不轻,那件白衣在半空的风雨中晃荡,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一样,竟转了个身把方向对准我们在的位置。

旁边的老魏眼睛都快瞪了出来,他像只受惊的兔子,嗷的一声从地上连滚带爬跑到林中,连背包都顾不得拿,马有德也吓得脚底抹油,我一看他俩都快溜没影了,赶紧起身也随他们逃之夭夭。

在我们走后一会,从暴雨里走出来一个人影,这人披着雨衣来到老魏刚才慌不择路丢下的包前熟练的往背上一挎,径直走到下面山谷,在电闪雷鸣中,能看出雨衣下的人,正是刚才发疯跑了的老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