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探险航海与经济开发

航海探险是俄国北方地区居民的生活方式之一，伴随航海探险活动，北方沿海地区居民从事渔业和海兽捕捞业。十六七世纪，海兽捕捞业和渔业活动就遍布欧洲北方沿海地区至西伯利亚注入北冰洋、太平洋的大河中下游以及入海口水域，促进了北方地区早期的经济开发。

一 航海——北方沿海居民的主要生活方式

6世纪开始，生活在东欧平原的部分东斯拉夫人便逐渐向北冰洋沿岸地区移民。诺夫哥罗德共和国时期（12—15世纪），欧洲北方沿海居民的海上活动日渐活跃。16—17世纪，俄国完成了对西伯利亚广阔领土的兼并，这是俄国历史上的大事件。在兼并西伯利亚的过程中，俄国人对西伯利亚以及北方边界地区的认识逐渐形成，对亚洲北方地理地貌逐渐清晰。

1.欧洲北方沿海地区的航海活动

9世纪的古罗斯编年史《往年纪事》中指出，此时古罗斯国家边界向北抵达北冰洋沿岸，基辅大公的统治权力已经扩及北冰洋沿岸的尤格尔半岛和伯朝拉海南岸地区。[2] 9世纪下半叶起，基辅罗斯居民开始不断武装向北方地区、北冰洋沿岸地区深入，并逐渐熟练掌握航海和造船技术，在北方地理发现、北冰洋沿岸地区和北方海路开发中开始发挥影响。诺夫哥罗德共和国时期（12—15世纪），船舶出北德维纳河（注入白海）河口向西航行可抵达挪威边界，向东能够抵达新地群岛海峡，将此前彼此隔绝的白海和喀拉海域连接起来。13—14世纪，蒙古入侵导致基辅罗斯南方地区大量农奴逃往北方白海沿岸地区，北方土地贫瘠，这些外来居民主要从事渔猎、制盐和捕捞海兽活动，经济日渐活跃。

北方沿海地区的经济活动在促进周边近海海域航行和地理大发现的进程中发挥重要作用。该时期，沿海居民的海上航行路线有两条：一是自北德维纳河河口向西北的科拉半岛的航行，二是经北冰洋近海海域前往东方的航行。

自北德维纳河向西北的科拉半岛航行最初带有征服性质，即诺夫哥罗德人与挪威争夺向半岛居民卡累利阿—拉普人征收贡品的权力，俄国远征队一度抵达挪威最北边界。[3] 1326年，诺夫哥罗德人最终与挪威签订划界书，双方确定此前沿科拉半岛周边海域至挪威北方海岸的商业航海秩序，强调俄国和挪威商人可在北德维纳河河口至挪威海域自由往返航行的权力。[4] 自此，科拉半岛居民卡累利阿人和拉普人开始依附于诺夫哥罗德共和国。[5] 15世纪末，统一的俄罗斯中央集权国家开始建立，北方滨海地区成为中央集权国家一部分，自北德维纳河河口向西的航行获得新动力。继科拉半岛后，波罗的海沿岸地区于15世纪末成为俄国与瑞典激烈争夺的地区。为争取丹麦共同对抗挪威，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Иван Ⅲ）先后向丹麦派出格里高利·伊斯托马（Григорий Истома）考察团、季米特里·格拉西莫夫（Дмитрий Грасимов）考察团、特列季亚科夫·达尔玛托夫（Третьяков Дарматов）考察团，考察团乘船渡过白海，先后沿科拉半岛和挪威海岸完成了经北极海域前往丹麦的航行。[6] 自此，从北德维纳河至丹麦的海路被人们所熟知。至16世纪初，从挪威至东部鄂毕河流域的北方广阔领土被并入俄罗斯统一中央集权国家的版图。沿北方海岸的海路也将科拉河、奥涅加河、北德维纳河、伯朝拉河等河口连接起来。其中，北德维纳河河口至伯朝拉河河口的海路航段开通定期航线。

从北德维纳河河口出发经北冰洋近海海域向东方的首次海上远征是在1032年，德维纳河地区行政长官带领远征队沿北方海上通道向东航行抵达铁门（Железные Вороты），确定了紧邻铁门的是连接巴伦支海和喀拉海的喀拉大门海峡。[7] 在诺夫哥罗德共和国时期，北方滨海地区的居民向东方的航海仅限于包括新地群岛在内的海岛间的航行。16世纪初期，俄国出现了有关沿北方海域向东方航行可以抵达东方中国的思想，提出这一航海思想的是俄国著名国务活动家季米特里·格拉西莫夫。

彼时，格拉西莫夫在莫斯科宫廷中担任书记员，并从事西欧宗教文献、世俗文学作品和最新地理成果研究工作，其中哥伦布发现美洲事件对格拉西莫夫产生重要影响。1524年，格拉西莫夫奉命前往罗马商讨有关宗教事宜。其间，在同罗马历史学家巴乌罗·德若维奥（Пауло Джиовио）的一次谈话中，格拉西莫夫提出了自欧洲北方海域穿过北冰洋向东航行便可以抵达中国的思想，“无数条河流汇聚而成的德维纳河流向北方……汇入辽阔的大海，可以推测，从德维纳河乘船可以抵达中国，如果期间没有陆地的话”。[8] 为了证实自己的推断，格拉西莫夫向德若维奥展示了俄国北方地图，图上明确标注北方水域为北冰洋。1555年，安东尼·韦德（Антоний Вид）出版了俄国地图（以下简称“韦德地图”）[9]，图上明确标注了俄国北方是一片宽阔水域，自俄国与挪威交界处向北方延伸，并向东直至鄂毕河入海处，印证了当时俄国人有关北冰洋的概念。格拉西莫夫有关东北通道的思想引发部分航海探险家的关注。16世纪50年代，沙皇伊凡四世（Иван Ⅳ）计划组织前往中国的海上探险队，招募探险队队员，出资装备了一支大规模东方探险队，探寻前往太平洋的海路。尽管此次探险队并未最后成行，但这是俄国人最初寻找通向中国北方海路的尝试，值得肯定。

格拉西莫夫最先提出穿越北冰洋向东航行可抵达东方国家的思想，成为北方海路开发历史中的大事件，其北冰洋海路设想也首次撼动了中世纪地理学家认为人类无法抵达极地地区的这种经院派思想。格拉西莫夫有关北冰洋东北通道的思想引起欧洲国家的极大兴趣。英国人和荷兰人甚至认为在掠夺中国、印度和美洲的过程中不能缺席，根据格拉西莫夫的东方航海计划积极实践，希望能够穿越俄国北方海域抵达东方国家。

2.西伯利亚北方地区航海探险

17世纪，在土著居民和内地移民的努力下西伯利亚北方地区经济逐渐得到开发，农业垦殖和渔猎业的发展促进贸易活动的开展，也奠定了鄂毕河、叶尼塞河和勒拿河水系航运基础，开启西伯利亚极地航海的新篇章。俄国人彻底改变了对北方地区的认识，同时也证实北极海域某些区段航行的可行性。

泰梅尔边疆区的早期开发是北极地理发现与开发的重要组成部分。伴随叶尼塞河下游图鲁汉城堡的建立，第一批渔业工人首先来到叶尼塞河河口及皮亚西纳河（汇入喀拉海）冻原地带。1610年，一队德维纳河流域的商人在孔德拉季·古罗奇金（КондратийКурочкин）的带领下，乘船从图鲁汉斯克出发沿叶尼塞河向下游航行抵达河口地区，并计划继续沿北方海上通道向东航行。古罗奇金根据航行经验甚至提出阿尔汉格尔斯克和叶尼塞河河口间存在海路的思想[10]，这一思想在一个世纪后即被北方大考察（1725年）成员所证实。自17世纪20年代起，在皮亚西纳河流域定居下来的渔猎者和曼加泽亚商人[11]开始不断向泰梅尔半岛东部的哈坦加河和阿纳巴尔河（汇入拉普捷夫海）推进，阿纳巴尔河流域渔猎业得以开发，40年代，图鲁汉斯克至阿纳巴尔河实现定期海上交通联络。与此同时，一队由射击军和渔猎工人组成的探险队在格里高利·谢苗诺夫（Григорий Семёнов）的带领下于1622年抵达东西伯利亚的勒拿河流域，并继续向东沿陆路河流水系很快抵达亚洲东北部的楚科奇半岛和鄂霍茨克海沿岸，并在该地域进行探险和考察，推动东北遥远边区周边海域航海发展，有助于打通东北海上通道。此后，前往勒拿河流域的商人和渔猎工人不断增加，渔猎业、盐业和造船业相继发展起来。

西伯利亚北方地区经济的发展推动了新的地理发现，加快了北方海上航路的探索步伐，自勒拿河河口至鄂霍茨克海海路开发进入新阶段。1642年，德米特里·济良（Дмитрий Зырян）远征队从因迪吉尔卡越冬地出发沿海路抵达阿拉泽亚河（注入北冰洋）河口地区，进而发现了位于因迪吉尔卡河与科雷马河之间的阿拉泽亚河，首次实现自因迪吉尔卡河沿北方海路向东至阿拉泽亚河的航行。1645年秋，М.斯塔杜欣（Стадухин）带领一小队商人从科雷马河乘船沿海路向西航行抵达勒拿河下游的日甘斯克市，由此开通了勒拿河与科雷马河间的海上通道。此后，每年都有大量海上商业渔猎远征沿勒拿河、北方海路往返于雅库茨克和科雷马河河口之间，从事商业渔猎活动。

该时期，亚洲东北海域另一航段科雷马至阿纳德尔河（向东注入白令海）的海上航路的开通也比较顺利。为了打通从“冰冻海”进入“暖水海”的通道，1648年6月20日，С.杰日尼奥夫（Дежнёв）带领探险队从下科雷马斯克出发沿楚科奇半岛北方海岸向东航行，于9月1日抵达半岛东北角，发现了海角对面的代奥米德群岛，并确定亚洲大陆的最东端的边界距离美洲大陆仅有80 千米。随后，杰日尼奥夫远征队继续沿楚科奇海岸向南航行至楚科奇海角靠岸，此时船队遭遇风暴被打散，部分船只被风暴吹至堪察加半岛沿岸。杰日尼奥夫所乘船只被吹至阿纳德尔湾南岸，抵达阿纳德尔河河口地区时，远征队已经由出发时的90 人减少至24 人。[12] 第二年，杰日尼奥夫与其他远征队员乘船沿阿纳德尔河航行至中游地区，并在此建立越冬地，成为之后开发东北地区的主要基地。杰日尼奥夫在阿纳德尔河流域考察生活了十年的时间，1659年经陆路回到科雷马河地区，后经海路返回到勒拿河。

杰日尼奥夫探险队最终实现了从科雷马河至阿纳德尔河沿楚科奇半岛的海上航行，证实了新大陆（北美洲）是一块独立陆地。杰日尼奥夫航行完成了自阿尔汉格尔斯克至堪察加半岛俄国人对北冰洋和太平洋西北沿岸地区几个世纪的地理发现历程，证实了连接大西洋和太平洋的海上东北通道的存在，是北方海上航路开发史上的壮举。杰日尼奥夫航海后，通往太平洋的海上通道在新出版的俄国北冰洋地图上被清晰标注出来。1667—1668年，Т.斯塔杜欣远征队也完成了沿楚科奇半岛周边海域的航行。总之，杰日尼奥夫航海对于北方海上航路东段亚洲遥远东北边区北冰洋、太平洋近海海域进行了初步考察，在阿纳德尔河流域生活期间，杰日尼奥夫等进行了广泛的自然地理、社会经济、民俗风情的考察，该地区也由此并入俄罗斯统一中央集权国家的版图。楚科奇半岛最东端的海角后来被命名为“杰日尼奥夫海角”，以纪念他为航海事业所作出的贡献。[13]

二 北方沿海地区经济活动

十六七世纪北方地区自西向东的探险和航海活动扩大了俄国版图，同时也促进了北方地区的经济开发。航海活动和渔猎业需要适合北方河流、海域航行的船舶，俄国造船业获得新的发展。该时期，俄国欧洲北方地区和西伯利亚北方地区已经能够建造大型海船，组建较大规模的海上商业渔猎船队。俄国成为该时期唯一拥有极地船队的国家。在早期渔业和海兽捕捞业的基础上，新地群岛和斯匹次卑尔根群岛周边海域以及西伯利亚北方地区的海兽捕捞业继续发展壮大。

1.造船业

古罗斯航海和极地造船业的发展是俄罗斯航海发展史中的重要一页。北方地区最早的船舶制造厂——木排场，自西向东分布于北德维纳河、皮涅加河、鄂毕河、叶尼塞河和勒拿河的中下游地区。

12—15世纪，北方沿海居民便驾驶船舶航行于白海和巴伦支海海域。他们驾驶的是内河航运平底木驳船，一种带甲板的单桅大船。16世纪，俄国开始建造适合北极海域航行的船只单桅单帆海船或纵帆船，沿海地区居民乘坐这种海船经常航行于巴伦支海海域，向东航行最远可抵达鄂毕河流域。彼得一世执政前，俄国的船舶制造主要在民间。在北德维纳河、皮涅加河河口地区和奥涅加河流域的木排场里还建造适于海上航行的（划桨或单帆）大船和单桨单帆海船。奥涅加河地区海船制造开始于16世纪末，索罗维茨基修道院是奥涅加船舶的最大客户之一，在整个十七八世纪该修道院一直使用奥涅加河地区建造的海船。1704年的索罗维茨基修道院的支出账目中注有“购买奥涅加薄板木船，花费4 卢布”“购买奥涅加薄板单桅单帆海船”[14] 等信息。索罗维茨基修道院对奥涅加船舶需求量很大，每年修道院都要组织开展北海海域的渔猎活动和从事盐业生产，并将海盐从盐场运往到霍尔莫戈雷。1698年，修道院共派出35艘大船向霍尔莫戈雷运输68590普特海盐。[15] 18世纪初，索罗维茨基修道院平均年支出11849卢布，而每年用于购置海船的费用就达到2200卢布。[16] 奥涅加河地区建造的船舶公认质量好，因此需求量大，1761—1768年，奥涅加河地区共建造18艘舰船和6艘平底帆货船。[17]

但大量船舶的建造集中在北德维纳河地区。1710年，阿尔汉格尔斯克港的渔猎船舶共有190艘，包括68艘棚式货运帆船、87艘大帆船、7艘单桅货船、22艘平底捕鱼帆船、11只（河运）平底双桨小木船、1艘快艇和1艘纵帆帆船[18]，全部来自北德维纳河造船厂。北德维纳河的造船中心位于右岸支流皮涅加河连水陆路河口地区，每年秋季该造船中心都会建造上百艘单桅单帆海船和（划桨或张帆）大船。17世纪，北方航海的发展造就了许多航海世家，进入18世纪后，这些航海世家也开始独自制造海船。另外，18世纪，皮涅加河建造的木船主要出口到国外。

西伯利亚地区的造船业同样始于16世纪，在上图里耶（位于鄂毕河中游）建造了一批木排场，上图里耶成为西伯利亚地区首个船舶制造中心。[19] 16世纪末，上图里耶木排场的船舶制造能力较强，每年为曼加泽业海路提供7—10艘不等的国有海船、90—100艘不等的大型河运平底帆船，货物运输量为2000—10000 普特不等。[20] 上图里耶木排场制造的船舶主要用于向托博尔斯克、托木斯克、塔拉河地区和叶尼塞斯克等地输送物资。1602年，上图里耶地区为新设立的曼加泽亚地区制造9艘单桅单帆海船，1603年、1614年和1615年这一数字分别为15艘、10艘和10艘。[21] 如果考虑到该时期民间商船建造情况，北方造船规模则更大。

该时期，叶尼塞河流域海船制造也获得一定发展。叶尼塞河流域大型木排场主要分布在图鲁汉斯克和叶尼塞斯克两地，以建造河运平底船和（内河）平底双桨小木船为主。1629年，图鲁汉斯克木排场为下通古斯河建造了150艘新木船，1630年又建造了60艘木船。但由于下通古斯河流域工商业衰退，图鲁汉斯克木排场也很快衰败。此后，叶尼塞斯克木排场承担起为远东航行提供船只的任务。1629年，叶尼塞河地区军区长官雅科夫·赫里布诺夫（Яков Хрипунов）组织考察队，考察队所需10艘单桅单帆海船全部来自叶尼塞斯克木排场。除单桅单帆海船外，叶尼塞斯克木排场还为雅库特河运船队制造平底大船、木船和平底双桨小木船等河运船舶。17世纪40年代初，勒拿河上游库特河口修建新的木排场，提高西伯利亚地区船舶建造能力，以保障该地区粮食的供应，尤其是亚纳河、因迪吉尔卡河、阿拉泽亚河、科雷马河和阿纳德尔河流域的越冬地的食品、物资供应。此外，库特河口木排场也为渔业商人建造适于海上航行的渔业作业船。

16—17世纪，俄罗斯国家在欧洲北方地区和西伯利亚大河流域拥有一支包括海上船队和内河航运船队在内的大规模商业渔猎运输船队。每年进入北方海域的新建船舶可达65艘，其中国有船舶20艘，商人和渔猎工人私人船只45艘。此外，不包括喀拉海域和前往新地群岛航行的船只，每年至少还有250艘航行在白海海域的船舶。相较而言，内河船只吨位较大，可达海船吨位的8—10 倍，沿内河航行输送物资。每年，内河船队向雅库茨克运输的粮食可达2.5 万—3 万普特，由雅库茨克运往西伯利亚北方各个越冬地的粮食和食盐约6 万普特。由上图里耶运送至托博尔斯克的物资也达到20 万普特。[22] 内河运输船队在保障西伯利亚地区居民物资供给和保障居民正常生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2.海兽捕捞业

16—17世纪，新地群岛和斯匹次卑尔根群岛海域的海兽捕捞业日渐活跃，海兽捕捞成为欧洲北方沿海地区居民主要的经济活动方式和地方政权重要税收来源。

17世纪初，欧洲北方沿海地区海兽捕捞场自大陆向北延伸至新地群岛。一大批沿海地区的渔业主航行抵达新地岛，在周边海域和岛屿上捕捞海兽，“夏季，很多大船航行至新地岛海域和各个岛屿捕捞海象，包括乌戈尔沙尔海峡（伐加赤岛与大陆之间的海峡）和瓦伊加奇岛，他们熟悉所有的海中岛屿”。[23] 英国“莫斯科公司”代理人斯蒂芬·巴罗（Стефен Барроу）也曾谈到，1556年夏季他航行到达科拉河时，沿海地区企业主们向他讲述定期前往新地岛捕猎海象的事情。数月后，巴罗本人在新地群岛南方岛屿附近偶遇俄国捕捞船队。[24] 在欧俄北方的修道院和国家档案馆里保存了相当数量的文献，记载着有关沿海居民前往新地群岛渔猎的情况，表明沿海居民新地群岛航行捕捞早已开始。例如，因科夫家族（Семья Инковых）是古老的极地航海者家族，世代在新地群岛和斯匹次卑尔根群岛海域捕捞海兽，在瓦伊加奇岛还建有自己的捕捞作业站。[25] 梅津河人前往新地群岛主要猎捕海象和海豹已经成为他们长期从事的职业。皮涅加河流域、霍尔莫戈雷和阿尔汉格尔斯克地区的人们也是经验丰富的航海者，他们熟悉北方边界地区情况，每年春季驾船来到新地群岛猎捕海兽，将海象皮和海象油脂运至阿尔汉格尔斯克及沿海地区市场出售。根据霍尔莫戈雷海关统计，1682年在新地岛从事猎捕海兽活动的单帆海船共有几十只之多。[26]

17世纪90年代，欧洲北方地区教会和修道院也加入新地群岛捕捞海兽的行列中。1692年5月，安东尼耶沃—希斯基修道院组织首次前往新地群岛的捕捞航行，捕捞船9月返回，修道院获利299卢布16阿尔滕。[27] 第二年5月，修道院再次派遣别列沃兹尼克驾驶捕捞船前往新地岛，15个月后从新地岛返回时船上装载25只海象和21.5桶北极熊脂肪。此后，别列沃兹尼克多次前往新地群岛捕捞海兽，为纪念他的新地岛航行，至今新地群岛南方海岸的一处海角（最南端的岛屿）仍然以他的名字命名。[28] 霍尔莫戈雷大主教掌管着北方沿岸地区大片土地，1694年起，每年夏季均会组织国有农民和修道院农民前往新地岛捕捞海象、白鲸、海兔、格陵兰海豹等海兽，并将在远洋捕捞的海兽随即进行初步加工后，载往岛屿作业站，将各自猎获物集中起来，装上大船，运回阿尔汉格尔斯克。[29]

该时期，前往新地群岛有两条海路：一条是沿卡宁半岛（位于白海东海岸）西岸绕过半岛最北端的卡宁海角向东航行抵达新地岛南岛海岸；另一条从伯朝拉河出发，沿河岸冻原抵达瓦伊加奇岛，穿过喀拉大门海峡抵达新地群岛南岛。在17世纪70年代航海者口述绘制并保存下来的新地岛地图上，标注有该时期俄国人到访过的25 处捕捞作业站以及岛屿、海湾、海峡，其中6 处作业站位于马托奇金海峡的北方。[30]

斯匹次卑尔根群岛以及周边海域也是俄罗斯渔猎者的主要捕捞作业海域。1576年，丹麦国王弗里德里希二世（Фридрих Ⅱ）在写给听差的信中指出，俄罗斯北方沿海居民最先抵达斯匹次卑尔根群岛，并从事捕捞海兽的活动。[31] 1596年，荷兰航海家В.巴伦支（Баренц）率领考察队前往斯匹次卑尔根群岛考察，在考察队进入环绕斯匹次卑尔根岛的水域时，考察队员看到了“许多被砍掉头的海象，甚至还有鲸鱼尸体。看到这些没有头的海象我们很吃惊，因为俄罗斯人主要是用海象脂肪加工油脂”[32]，而其余部分则弃置。在保留下来的文献中记载梅津河人几乎是同时抵达新地群岛和斯匹次卑尔根群岛的。苏联历史学家、北极研究者 В.Ю.维泽（Визе）指出，17—18世纪俄罗斯人是唯一全年生活在斯匹次卑尔根群岛上的居民。[33] 该时期，俄罗斯北方地区居民都是经新地群岛前往斯匹次卑尔根群岛捕捞海兽的。

应该肯定的是，在北冰洋西部海域极地航海发展的最初阶段，沿海地区居民发挥了主要作用。他们勇敢、坚毅，顽强地与北极地区严酷的自然环境斗争，积累了有关北极海域海洋自然地理和航行条件的正确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