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我已经三年没有写过什么东西了，没有遇上什么变故或者很大的事情，我应征入伍，一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地方，我不知该如何评价它，期间的人与事从走的一刻开始就变得模糊了，网上的战友们说我只记得开始的事情，不开心的人与事都忘记了，我不知可否，就像我现在对着电脑想写下这一篇文章以此记录我的军旅，到底是太久没有动过笔，显得尤为吃力，这个故事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是从第一次穿上心心念念的迷彩那种开心喜悦，和旁边的人互相拍照与朋友们炫耀嘛？
是第一次见到我的班长我在新兵连战友们前眉飞色舞的自我介绍？
还是下联的锣鼓，球赛，打扫饭堂等等
我找过deepseek，给出很多方案，都不是我想要的，他的那些又极具水平文艺，
可是那不是我，这个世界是没有感同身受的不论是ai还是人
我想还是用自己粗糙的文字和愚钝的思想随笔写就好
从一开始入伍我身边的朋友都不相信包括我自己，他们说鱼就算上了岸还是有鱼腥味，我有点无语，怎么这么幼稚，我只能转过身对他们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
滚！
走的那天南风和凌晨来送我，那时我已经经历了半个月的役前训练，剪掉长发，脸也黑了些，他们见到我不像以前喝酒一样开玩笑，只是拍了拍我肩膀，我不知道人与人在离别之际是不是都会把气氛搞得沉重，这样才会显得珍贵，才会对应歌词
我的父亲没有来，妈妈很开心我入伍倒没有太多不舍，妈妈一直都是一个小姑娘心态，我的老哥给了我一条好烟说你懂的，老哥我不懂，烟全我自己抽了，我还是品不来细糠，只有灰狼是我的宿命
我第一次见我老班长讲道理：很帅。这里就叫他王轩
这才能配上我，没过多久就后悔了
我的性格属于社恐，社交恐怖分子，第一次自我介绍就差点站住桌子上展示，别人就三四句话，而我讲的时候班长抽了三四根烟，我试探性看了看我的老班长，他依然面带微笑
我也放下包袱继续分享感情史和精神小伙的故事，班长把灰狼放下，掏了根蓝狼出来点上，他肯定是比较欣赏我，因为那个时候有人跟我说蓝狼要卖50一包
总而言之我新手保护期一过就：纷争开始了
基本上是天天挨叼，像班里的元妈妈，还有可爱的锦源，老辉，光宁那些同志们
可以说我吸引了绝大多数火力，有一天班长点名说道：我承认，张小小是基础差，稀拉，不清楚是吧，可能还带点猥琐......但是！难道他就没有优点吗？还是有的每个人都有，
班长展开说说？
不是张小小你什么意思啊，那不没发现嘛为难我？
......是明白
就这样我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新兵连，说实话我并不觉得那几个月有多累，那时的我比下联可爱，下联的我比2.28号可爱
我经历第一次分别和我亲爱的新兵连战友们，那年我21，我以为我是一个成年人，成年男人是不会有眼泪的，人生只是一辆列车，都有自己的车站，可是吃完饭阿缘和琪琪拉我到角落，我们三个没讲出一句话，是我讲了句前程似锦便不再开口，相顾无言，这栋楼每个角落总有一两个人在抽着烟不知讲些什么，而当眼泪从我眼眶越狱我才发觉我只是个长皱了的小孩
并不是所谓的大男人，属于男人的伤感总是分别，元妈妈说吊杠没哭，半夜翻班长烟屁股抽没哭，爬战术流血也没有，这个时候倒被烟熏到了些眼睛，好在我和我班里那些可爱的人一起到了下一个家
下联第一天是开心的，第二天是伤心了
第一天我的二师兄李天骄帮我整理了一上午的包，而我去厕所和波比偷偷抽烟
我们想着，也不过如此，
我看着眼前的二师兄蹲在地上，想着他混的这么不好，太惨了，还要帮我这个新人整东西
OK
第二天组织我搞饭堂他看我也一样，吊在杠上，拳头俯卧撑，冲圈
我忽然明白这里和新兵连不一样了，没有人会再去把你当一个小孩看，他变的严酷，规章制度像一把钢刀，我们一触碰就要头破血流，可我们就是年轻不知天高地厚
我在一次次觉得不可理解的事情下逐渐失去耐心
我开始和许多人一样厌恶这个地方，我不明白为什么地板明明那么干净还说没打扫干净
为什么被子一定要精确到几厘米高和宽，不行的要拿中午睡觉时间去重新叠
为什么我站在队列里面被当众批评而我又觉得上面的人讲的是错的我不能反驳的委屈
凭什么别人犯错我要跟着一起受罚
为什么为什么我有太多，我相信有很多人和我一样不理解不明白
还有凌晨的2到4的岗，我无数次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解放
一次王轩班长批评我我没绷住，因为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情绪低落到极点，各种想法都有，他发现了，可他是班长啊
是我的直接领导，我真没想到中午我回班他抱着我给我点了根烟道歉，安慰我说自己以后会注意
我们就是这样，被批评受罚时没哭，当碰到温柔我们不堪一击，我那天委屈像个孩子在他怀里放声痛哭，我不觉得矫情，我多幸福啊
有一次站晚上12到2，阿正是监控员，我边抱怨边穿衣服，他的眼神里似乎有很多话
但也只是站在那里等我
我是个极其稀拉不清楚的兵，我的天性是开出五颜六色的花，但是里面会把你裁剪成一根根一样的枝条在树干这个集体
可以说我的绝大部分生活都充斥着叛逆
但是我又很幸运，遇见了许多人照顾我，我在王轩班长班上呆了将近两年，他教会我太多，可以说我的性格我的思想都是他让我变得更好，可能过程是会痛苦，但改变就是好事，哲学家卡兹克说的
还有我的同一届，像元妈妈，锦源，以及留下来的韩旭，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人
他们都拿了一块奖章，而在单位我们四个又玩的最好，他们没有想过放弃我，反而一次一次推着我走，站在我前面，这让我很感激
我的几位师哥，汪伦，李天骄和楚星河，作为我的前辈在工作上也会照顾着我，抱歉啊师哥们，我写不出那些煽情的话和我认为感动的事，只提一句，汪伦说帮我卸衔不可能哭，他比王哥还硬
驼铃响的时候他哭的，像个几百斤的大胖小子被抢走了糖葫芦一样
我怕影响你们今天下午的冲圈速度
还有很多人我没有写到，单位的所有人都会彼此有过摩擦，到了最后眼泪是滚烫的，拥抱和祝福都有温度
我们无法判别当时的情绪是怎样，直到他不会再有了
最后几天帮厨完了我们这些要走的看着窗外，训练场的同志玩闹，看了很久
我不再共享这个集体带给我的所谓不公，更不再拥有这个集体在冬天给我传递的温暖，我不再拥有那样的夏天
含着泪与过去的所有告别
领导们非常有心给我们举办了篝火晚会，那是最后的晚霞，
指导员送我到车站我对他表白了好多次，不知道他有没有听烦
当时我们在讲，谁会第一个哭，我下意识想到了指导员，他每次这个时候都是第一个红了眼的
我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也许对于许多老同志来讲已经经历了非常非常多这种退伍场合，早已习惯
而对于我们来讲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过我们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过
这两年也读了许多书，余华的三部曲，海明威的老人与海，还有百年孤独和霍乱时期的爱情
以及指导员不让我看的张爱玲等等
书上说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这句话带着一种宿命感，彷佛每一次相遇都是命中注定，那些遇到的人或许在某个时空早已相识
好了，这两年过的实在太快，原本只是想打个哈欠，却不小心睡了过去
真是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