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重构门

林奚猛地睁开眼。

他仍在壳层东南旧区下方，重构门外的地下裂缝中，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老旧电流的味道。这股气味勾起某种模糊的熟悉感，就像他过去多年维修任务中反复经历的废墟余温。但这一次不同。

他的意识刚刚经历了一个无法解释的深度链接，而这具身体却仿佛从未沉睡。

眼前，一片猩红色的提示光幕浮现：

【红链追捕协议已启动】【接入对象编号：EX-071】【追捕等级：S0·极端异常意识】

“他们来了，比预期提前了13小时。”幽烬的声音冷静地响起，却隐藏不住一丝急迫。

林奚还未完全恢复意识，神经末梢便传来剧痛。他低头一看，右腿肿胀，关节角度微妙偏离。

“谁？”

“虚智会的追捕部。他们不是来带你走的，是来销毁你的。”

他撑着墙壁，踉跄站起。刚踏出一步，地面便传来低频震动。

轰——

一道红色电磁光束从裂缝顶端垂直刺下，热浪携着金属气味席卷而来。一台人形搜捕机穿透尘雾，缓缓降落，头盔上流转着元域反射图谱，胸前铭刻着字样：V-Z201。

它像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判决者。

“EX-071已锁定，准备终止。”

林奚本能侧闪，但仍被光束擦过，右肩焦灼，皮肤瞬间开裂。他跌入一块残破的支撑架后，喘息急促。

“别动。”幽烬说，“我帮你接管局部神经控制。闭上意识。”

“闭上意识？”

“让我来。”

他咬紧牙关，闭上眼睛。

下一秒，身体像是切换了控制权。他从未训练过的肌肉记忆被激活，一连串近乎不可能完成的动作瞬间完成。

林奚仿佛置身于一部动作录像中，看着自己翻跃、冲刺、侧旋、重击，每一次移动都贴合物理极限。

四十七秒后，搜捕机被击倒，系统内核过载，火花四溅。

“你身体中还有部分‘适配模式’残留。”幽烬语气平稳，“我能调用它。”

林奚瘫坐下来，手背在发抖。

“我……我为什么能做到这些？”

“你的神经系统曾接受过一级自控接口改写。”“你的身体记得战斗，而你忘了。”

林奚沉默。他不再质疑，只有痛苦的现实提醒他：这些都是真的。

“他们不会放弃的，对吗？”

“不会。”幽烬回应，“你是唯一具有‘主核自醒’能力的活体。”“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系统漏洞。”

他望向废墟中的那具搜捕机残骸。曾经是现实的他，如今是系统的敌人。

“下一个节点在哪？”

“西南镜层边缘。”幽烬顿了顿，“有人留下了关于你的档案副本。”“那个人，曾经……是你最信任的人。”

林奚没有说话。他站起身，扯下半块焦黑布料缠住肩口。身后的金属门缓缓闭合，将“重构门”彻底封死在裂缝之后。

他踏上向上的通道，步伐坚定，每一步都在和旧我告别。

幽烬在他脑海低语：

“重构门已关闭。”

“你不是为了逃生而生。”

“你，是为了重启。”

——

他沿着上行通道穿越断裂的支架与残存的指示灯带，背影被投影灯光拉长，像一道游离于过去与未来之间的意识剪影。

此刻，他的脑海中响起的是旧日残片：“活下去不代表存在”。

“我一直……还在吗？”他喃喃。

“从未离开。”幽烬轻轻回答。

他没有回头。

上方的门，正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