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普通人哪入得了她法眼
“允琳……你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研究所了。”庆兮话说得很不确定，似乎有什么顾虑似的。
陈允琳点点头：“我正打算跟教授说，可你说我离开研究所去找工作会不会很傻？”
“那要看你找什么样的工作。”庆兮看上去有些不自在，“就好比在美国就无所谓，但是在中国……”
“停停停！什么叫在美国和在中国！”尤斯打断了庆兮莫名其妙的对比，然后对陈允琳说，“离开研究所是早晚的事，你的难处在于怎样才能找到一个能让你觉得轻松的职业！”
“我想找一个既可以工作又可以学习还能玩的地方！”陈允琳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就比如那个世界上最好的工作！”显然她已经开始想入非非，突然她又意识到了什么，转眼去看庆兮：“你是不是就在那样的地方工作？”
庆兮眨眨眼：“呃……我为自己工作。”他解释道，“实际上我有自己的工作室，比凌俊爸爸那个研究所要大一些。不过……我们所涉及的领域不太一样。”
“那你跑到研究所去干什么？”陈允琳突然觉得一切没有想象中那么和谐了。
庆兮举起双手：“嘿，别生气好吗，我是帮程禹柯打卡顺便跟教授讨论一下人的面部表情。”
“他说谎。”蒋晨不知何时靠在了门边，一副看热闹不交钱的模样，“他才不是那种为了摄影而摄影的摄影师。”蒋晨走到庆兮身边，顺着庆兮逃避的目光远眺天边，“他遇到了一个走不进他镜头的姑娘。”
陈允琳浅笑：“得了吧，这种号称摄影师的人连偷拍到的画面都是艺术品。我看走不进他镜头是假，他走不进别人的心是真。”
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尤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哎，”他望着庆兮，“你说什么来着？喜欢聪明的……”
庆兮抿着嘴，忍着笑，别过脸：“哎呀，起风啦！咱们下去吧！”
陈允琳当然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她真的累了，以至于无力再去回应谁什么。她想过离开所有人，独自行走在陌生的城市，但也仅限于想想，因为出于安全考虑，那样做不是明智的决定。
凌俊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家，偏巧沈铭宇刚收拾了院子正打算进屋，看见儿子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摇头叹息：“早上我才问了你一半，后面更深刻的问题还没问，你怎么就这样回来了……”他无奈中带着几丝担忧，倒不是担心凌俊喝了多少酒，而是担心同样的问题如果主语变成陈允琳凌俊会怎样回来。
“爸。”就在沈铭宇进屋的一瞬凌俊叫住了他，“云寒被求婚你是知道的对吗？”
沈铭宇点头：“嗯。”作为父亲，沈铭宇并不太喜欢蔡云寒，因为如果一个美丽的女子太聪明总归是危险的，尤其对于凌俊来说。他相信云寒在乎凌俊，也相信她足够爱他，不然不会这边有任何风吹草动她在那边顶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都会第一时间知道。但是感情应该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发展，而不是处心积虑的经营，至少在他们这个年纪，云寒的做法过于成熟和理性。
作为父亲，他接听家里的座机电话很正常，但是为什么蔡云寒偏偏选择给家里打电话找凌俊而不是给凌俊的手机打电话，又为什么偏偏选在凌俊生病的这一天，明明能等到凌俊接电话却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当沈铭宇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的时候她为什么说出了被求婚的事却又叮嘱不让凌俊知道……
显然凌俊今天是从朋友那里知道了这件事，也就是说作为曾经的恋人，他最后才知道这件事，那么蔡云寒的目的是什么呢？就是为了让他最后知道吗？那算是惩罚他还是伤害他……但毋庸置疑的，这对凌俊来说既是惩罚又是伤害！
“所以你早上才那样问？”凌俊倚在门框上看着父亲出神的模样。
沈铭宇回过神：“啊？”
“没事。”凌俊起身走进屋，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沈铭宇把工具收拾进储物间：“早上你没等我把话说完就走了。”
凌俊放下杯子：“你一把年纪了，还是专业搞心理学的，问的问题怎么能那么不着调？云寒嫁给一个大她二十岁的土豪……”说到此他忍不住冷笑，“哪个姑娘会这么想不开？”
“这可是当今社会的风气。”父亲挑起眉毛，像是很得意的样子。
凌俊垂下沉重的头，他张了张手，侧着脸，拧起眉毛，像是极度不同意父亲的言论：“她……要真是这样的姑娘值得我爱这么久吗？”说完他望向父亲，却看见父亲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那我接着早上的话说完？”沈铭宇像个考官一样站在儿子面前，那神情更像是他有着一卷卷凌俊永远也答不出的问卷，随便他挑选，结果都不会改变，“如果有个优秀的男人向陈允琳求婚了，对方不用大她太多，三四岁吧。也不是什么土豪，就是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
“普通人哪入得了她的法眼。”凌俊起身离开了餐桌，“一整天都没有建设性的问题，也不知怎么考上的博士。”他小声嘀咕着上了楼，指尖却隐隐做痛。
浴室里，他任由水花洒落在身上，心底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似的，他想走，却不知该向何方。周灿然和陈允琳并排站着的时候他只觉得那画面太美，可那时候他并没像现在这样无助。也许他心底里知道陈允琳是在乎他的。自从他知道允琳没有和周灿然奔赴德国是有一些他的因素掺杂其中，他潜意识里便再也没担心过陈允琳心里会走进谁。即使这些天那个叫庆兮的男孩让他着实不舒服，但从那天陈允琳的神色猜测，她好像已经被最近的事折磨得没有力气再去爱了。
但沈凌俊仍无法接受父亲的提问。
如果有一天陈允琳会属于别人……
他突然想起陈允琳喜欢和他在书本上写写画画。每一次上课她总是悄无声息地来了又走；又总是不知何时就会出现在学校甬道的尽头；即使是假期里也会偶然遇见；哪怕在国境之外，阳光下那清瘦的身影也会跌进他眼中……如果有一天她会属于别人，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些画面也会随风散了……
就像那夜来香的气息，他从不能区分出究竟属于谁，却无论属于谁都会随着光阴逐渐消失。即使那气息本就是他们共有的，分不开，剪不断，挥不去……
他本应该陪在她身边。
可他没有……
所以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凌俊抹把脸，任由温水冲去他一身纤尘与烦恼。然后他迫不及待地冲回房间，拿起手机拨通了陈允琳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