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背水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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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去了外地工作后，这一走就是4个多月，回来时已经将近11月份了。期间，每个月先生都会按时给安慧的微信转2000元的工资加生活费的钱，9月下旬的时候，安慧拿出4000块钱一次性预缴了碧海蓝天的全年物业费和供热公司的冬季取暖费。安慧后来想过，就算是8000块钱都用于交费了，她还是免费住在碧海蓝天的，如果租房子打工，像先生家这样的房子，在小小的100万人口的金城区，房子的租金最少也要每月2000元。

8月初的时候，安慧去看过先生一次，给先生送去了蚊帐，其他的时间里，她都是在微信里跟先生联系。每晚她会固定道晚安，有时发个视频让先生看看安慧在给先生铺床的样子；有时跟先生说说又去哪里做什么工作了；有时告诉先生学会了什么或者见到哪些趣闻------总之，或语音、或文字、或视频，跟先生微信聊天已经成了安慧生活的固定内容。先生离开家之后，安慧时刻记着照片的心愿，还没坚持到一个月，她就给先生发过去了一张近照。照片上的安慧穿着一身蓝色的牛仔服、牛仔裤，头戴白色的棒球帽，脚穿白色的旅游鞋，骑行在共享单车上，正路过英雄广场和工会职介所，那是她往返在各个兼职单位上班的路上找人帮忙照的动感画面。

安慧兼职了招聘会上谈过的咨询、促销、酒店、养老院和幼儿园的全部工作单位的工作，除去单位给缴纳的全额保险和单独联系的项目收入不算，安慧每月固定兼职加促销的总收入也不低于6000元，这还是在没要大美至善的培训费的情况下。当安慧在信息里详细地告诉先生这些情况的时候，先生只回复了一句话：这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更好，将来不可限量。

安慧第一个去做兼职的单位，是鲲鹏志诚公司老板李志诚的儿子的工厂，她之所以第一个就去拜访李老板，还得从晨晨择校的事说起------

先生早晨吃过了安慧煮的粽子去坐高铁后，安慧就开始了打扫卫生的固定程序。收拾完一切，上午8点的时候，她已经带着晨晨的学籍档案准时地到达了崇德中学。安慧把档案交给张亚楠老师后便去拜访李老板。安慧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到了公司楼下时，先看到的竟然是一楼临街的一间水吧间，水吧的名字叫鲲鹏志诚水吧。上到楼上来到公司的前台，才见一排醒目的烫金大字的公司名字。一位穿工装裙的女孩一见到安慧走过来，立即起身说：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

安慧说：“我找李志诚老板。”

“您有预约吗？”女孩又问。

安慧如实相告说：

“没有。我只有名片，李老板说随时可以来见他。”说着递过名片。

女孩接过名片仔细地反复看了几遍后，把名片还给安慧说：

“让您久等了，您可以直接去总经理办公室了，李总在里面。请！”

安慧接过名片放好并没有马上离开。她想，已经回到了社会上，任何一点的规矩都可能是多方面的常识。她看女孩检查名片的样子很特别，想知道为什么。安慧不会去失礼探询，她只是客气而又巧妙地问道：

“我初次来，也没预约，用不用先请示一下李总现在是否有空？”

女孩热情地对安慧解释说：

“不用，您拿的名片是随时可以见李总的。只是我才来3个月，光听说，却没见过这种名片，今天第一次遇到，耽误您时间了，不好意思。”

安慧谢过前台女孩去李志诚的办公室，她不知道名片的窍门在哪，也不能去问，她只知道名片验证了招聘会上李志诚的真诚，她希望没来错。

安慧敲过门，在听到一声进来后，推开门走进了办公室。果然没让安慧失望，李志诚一看见一身米色制服职业装的安慧，就惊喜地认出了她。

“安慧？没想到你能来。快请进！快请进！你越来越年轻漂亮了。”

李志诚一边起身迎接问候，一边忙着倒咖啡，显然他既惊喜又意外。

安慧一边隔着大班桌在李志诚的对面坐下，一边也礼貌地打招呼说：

“谢谢李总还记得我！您也依然是精神矍铄待人热情。”

李志诚摆摆手，坦诚地对安慧说：

“热情也要看对谁。你这一身职业装，该不会是来上班的吧？我可是一直在等着你呢！我先告诉你一件事，让你放心。我已经租下了两套住宅楼房做宿舍用，只是没那么多外地的员工，你来了可以随便挑着住。另外我在楼下开了一间水吧，业务员能在那谈客户，也可以跑累了休息下。”

安慧不觉得李志诚的坦诚有什么大问题，她有点被感动了。安慧认为不能要求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因为任何人本身就是有所不同的，各安其位才是最好的归宿。能安其位就是“自卷”，各安其位并非“躺平”。李志诚开门见山，安慧也开诚布公，她真诚地说：

“再次感谢李总！我今天来是有事想请您帮忙，另外，我的住处现在已经解决了，我在做保姆住在雇主家里。”

李志诚一听不由大吃一惊说道：

“啊？你去做保姆啦？招聘会上那个关注你的人真是去招保姆的？”

安慧笑了。心道，这个李志诚某方面好像能跟先生有得一拼，他竟然能一下子就联想到先生在招聘会看家政启事的事，而且到现在仍然不相信先生是去招保姆的。安慧也不过多解释，只是如实奉告说：

“您没猜错，我现在就是在那位先生家做保姆。而且我还听从了您的教诲，将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把地扫到中南海去，做保洁大姐大。”

李志诚冲安慧一竖大拇指，慷慨激昂地说：

“能屈能伸女丈夫，你将来一定是号人物！说吧，找我什么事？”

安慧诚恳地说：

“我想请您帮我介绍两位辅导老师，我觉得咨询公司跟培训机构可能会熟悉，介绍的老师应该货真价实，所以就冒昧地来打扰麻烦您了。我儿子刚刚小学毕业，开学上初中，我想请一位数学老师和一位语文老师，利用暑假给儿子提升一下。我不是找普通意义上的大众家教，我是请能在小学六年级和初一的衔接之间，让过渡的学生实现质的飞跃的雕塑大师。课时费不是问题，关键是不好找，所以只好请您帮忙。”

李志诚爽快地答应道：

“牵线搭桥的事谈不上什么大麻烦，你稍等一下，我先打个电话。”

李志诚说完便分别打了几个电话，显然是人找人，可见并不省事。李志诚打完了一通电话后，对安慧说：

“你知道我的学历水平跟真正的知识分子直接搭不上话，不过有文化圈里的商业朋友，虽然绕点弯，但也能曲线救国。哈哈！所以我最大的遗憾是我儿子有机会却没把书读好，能为爱读书的孩子做点事也算安慰。情况是这样，找到两个特教老师，假期课程安排都很紧，只能根据你儿子的消化吸收进度，按不同的间隔时间上课。每科总共十节课费用3000元，也就是一堂课300元，语文加数学的所有课时费一共6000元。老师也强调保证了一下。老师强调这不是在泛泛而谈，而是在提炼重点，关键是让学生掌握学习的技巧和方法，提高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学会自主学习。否则到初中多了理化史地等很多课程，学生就会感到茫然越落越远。老师保证只要你的孩子基础不是很差，开学时就能超越重点中学的大多数初一的新生。你考虑一下，我已经记下了辅导老师的电话。”

安慧没有丝毫犹豫，紧接着就回答说：

“不用考虑，我请您帮忙就信任您。只是我必须谢您，否则难安。”

李志诚写好语文和数学老师的两个号码交给安慧，有点失望地说：

“剩下的事家长和老师约谈吧！我是想让你谢我，我是商人讲的是利益，我也不矫情做作，但不是吃饭送礼那种谢。只是你现在做了保姆，没办法再来我这工作了，那就先不用谢，还是那句话，记住我的好就行。”

安慧听了，忽然问李志诚：

“李总，您儿子的工厂需不需要财务人员？如果您相信我这3个月没有虚度光阴，我愿意去您儿子那里免费兼职财务工作。您这基本是商业性质的一进一出，不需要产品成本核算，而且我也无法到您这坐班工作。”

李志诚一听笑了，他开心地说：

“我明白了。首先你还是想谢我，所以要免费兼职。兼职的事情好商量，免费肯定不行。然后你做保姆不是找到了住所，而是获得了学习提高的时间和空间。我果然没看错，你就算做保洁也是少林扫地僧。哈哈！”

安慧也不拘谨，她微笑着说：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不管能否扫天下，我先打整好雇主的家。”

李志诚忽然半开玩笑地说：

“你的雇主是高人，也许我们的想法差不多，但他比我有办法。你说要是当初我也请你去做保姆，在家你就哄你老嫂子胡闹不用干活，我上班就带你到单位工作，主要帮我去监督检查我儿子，那不就没有现在这么多的麻烦事了吗？哈哈！棋差一招满盘输啊！只是你出来做事有时间吗？”

安慧没有开玩笑，她认真地说：

“在招聘会时，我是不会做保姆的。后来西出阳关无故人，我才被逼上了梁山。现在我又陷入四面楚歌，只能出来背水一战。我学财务知识和出来做事，也都是雇主要求的任务，所以有时间。另外雇主在外地住宿工作不回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没有任何负担。”

李志诚听了，这回是彻底惊呆了，连说话都有点顿挫了，只听他说：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是了，我明白了。你的雇主之所以可能会比我更有办法，不一定是他比我强很多，而是他的格局更大眼界更远。不过，要是这样的话，你完全可以出来做全职啊？”

安慧解释道：

“只要我还是保姆身份，我就不会再做其他全职。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无家可归的时候，所以我也永远不会为任何工作而放弃保姆身份。另外不瞒您说，我是5年医科毕业的，我是理科生数学就不说了，我的英语六级成绩近600分，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所以我准备去考一次托福，我想等我的托福成绩考过100分之后，我再来您的咨询公司工作。”

李志诚问安慧说：

“你考托福不会是为了雇主那位准备出国留学的女儿吧？呵呵！不过不管你来不来咨询公司，考托福这件事我都可以帮你，托福成绩是跟公司的业务相关联的，这方面我不用去人找人。外面的托福考试辅导班每人学费要1万左右，如果你需要辅导，我直接给你介绍老师专门有针对性地指导，然后你自己再做真题。你本身基础那么好，到时候给老师包一个红包意思意思就行，若超过1千块钱费用或者没考到100分，损失我弥补。”

安慧表示感谢说：

“如果雇主需要我为他女儿做什么事，我会做的。谢谢李总！我需要辅导老师的时候，一定会找您，只是现阶段我想先把会计证书考下来。”

李志诚深知忠诚比能力更可贵，他看出安慧是懂感恩的人，赞许说：

“雇主有情，保姆有义，值得。我给你留心一下会计考试培训班，这种班每期都有，也就流于形式了，等到有财政和税务或者会计事务所办的培训班时，我通知你。”

安慧也适时礼貌地告知她的电话号码，李志诚当即保存在手机里。其他事告一段落，李志诚开始就兼职财务工作的事步入话题，他说：

“兼职财务工作的事，我详细跟你说一下。你想谢我，我知道。我想卖你一个人情等你来谢我，我也不隐瞒。但是你谢我的方式应该局限在帮我工作的范围，我等你谢我的目的也不是想白用你给我干活，这点我必须先明确。我欢迎你兼职，我也一定给你报酬。

我儿子的工厂规模小，没有专职财务，但接的外委加工业务很多来自正规大企业，税票这块是必不可少的，就找了一个兼职报税的财务。我不赞同这种管理方式，好像省了会计工资也没耽误记账和报税的工作，其实不然。这种兼职性质就是和事佬的本质，你挣多少我记多少，你花多少我也记多少，至于怎么挣的和怎么花的以及最后怎么赔赚的，兼职的会计不会多管闲事，甚至也不一定有财务管理的能力。兼职的会计只管报完税便万事大吉。当然啦！这也跟私营企业老板一个人说了算的作风有关。我跟我儿子的关系特殊，一起喝酒父慈子孝，商量工作鸡飞狗跳。而你去了就不一样了，你既是外人又是女士，最起码的面子我儿子会给你。你会去分析哪里浪费了，哪里工作重复了，哪笔钱不应该花，哪件事能少花钱，你能真正帮我儿子管好钱袋子。而且我特别坚信一点，你的美貌、修养、气质，以及真诚、稳重、正直，再加上学识、聪颖、进取，你去了我儿子肯定会听你的。先影响一个人，再影响这个人做事，这比其他什么都重要。

你的报酬从我这边出。这样，我儿子不用花钱还有人帮他做事，他就不会挑肥拣瘦，只有感恩听话了。无论什么方式，你的工资必须给你。我让你谢我不是白用你，我是扛大包的苦出身，我不会对不起我的良心。”

安慧越来越觉出这个李志诚果然不一般，李志诚那句先影响人再影响人做事，简直就是在说先生一样。先生不就是先影响着安慧这个人，然后又影响着安慧去做事么？呵呵！安慧忽然就想，看来有的时候在某方面她跟李志诚的儿子也没有好大区别。安慧知道李志诚心意已决，便折中道：

“李总，我们都能看出来你我都是说到做到的人，为了达成共识，您看这么办行不行？我不要工资，您给我交一份保险。我今年的保险我自己已经交完了，现在到年底的这半年工作时间就算我在工厂实习，经过半年的实务操作和培训学习，我到年底也应该考到会计证了，您正好从明年开始再给我交保险。我想，这个办法也许您和我都方便。”

李志诚爽快地答应说：

“可以。一年的五险才1万多块钱，还是我占便宜了。我相信只要你和我儿子能工作顺利合作成功，以后我儿子会以福利奖金和其他补助的形式来补偿你的付出的，我儿子做人的本质不差。”

安慧听到李志诚同意了，也让他放心地承诺说：

“谢谢李总给我机会！您放心，虽然是兼职，但我会全身心投入。”

李志诚没想到3个月后还能峰回路转，他已经很满意了。他接着说：

“安慧，今天上午你就既来之则安之吧！下午你再去办其他的事。等下你就在这先签一份劳动合同，省得以后你再特意来回跑，以后有什么事我们电话联系就行了，年底我再盖章填日期办手续，明年交保险。然后我开车送你去我儿子的工厂，你们见一面初步商议一下工作上的事宜，你也大致熟悉一下工厂环境人员等，中午我们就在厂里食堂吃饭。另外，关于工厂以前的兼职财务，你不用有任何方面的顾虑，那不是外人，会带你一段时间的。也正因为不是外人，所以更是和事佬。虽然是和事佬，但不是外人，我在其他方面也要给予其优惠。总之，不会影响你们交接工作。”

安慧很欣赏李志诚的雷厉风行，干实业必须这样。不过，自从安慧在招聘会听说了变频油烟机的事后，她对创新已有了更深刻的全新认识，缺乏创新的努力不会有长足发展，更谈不上质的飞跃。安慧觉得，这就像先生经常出人意料地不按常理出牌的做法一样，先生有些行之有效的做法过后看来都像小手段，然而能想他人之所未想的本质就是一种创新精神。跟李志诚谈到这，安慧非常清楚，她马上就要用组织行为学甚至孙子兵法的要领去融入工厂，用先生的那种先洞察全局再跳出事外，先逆向思维再环环推进的分析和解决问题的方法，去协助李志诚的儿子探索创新了。

安慧表示上午的事都遵从李总的安排后，李志诚便开始给儿子打电话提前告知。安慧为了避嫌，就礼貌地借故暂时先离开了李总的办公室。安慧来到走廊一角，正好趁这个时间跟新请的两位辅导老师都联系一下。那两位老师都在开发区互相也很熟，于是就共同把见面时间约在了下午，见面地点是开发区的咖啡馆。接着安慧又通知晨晨按时间地点整洁地赴约。

安慧再返回到李志诚的办公室时，只是平静地笑了笑点下头表示礼节性示意，静待李志诚跟儿子通话的结果。李志诚没说话，只是把一份劳动合同和一支签字笔递给了安慧，安慧立刻明白兼职的事没有发生变化。接下来的一切都按李志诚安排好的程序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甚至连老兼职也在得到了通知后，抽时间赶过去见了李总和新兼职一面，上午的事结果很圆满。其中让李志诚感到最完美的，还是李志诚的儿子在刚看到安慧时无法掩饰非常惊讶的第一眼。李志诚知道，这小子终于在他的圈子外见识到了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有档次的人。李志诚相信，光靠漂亮不一定能镇住这小子，而安慧的不怒而威的冷艳却更像鞭子，安慧的绝美能令这小子不敢造次，至少这匹野马以后应该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尥蹶子了。只是李志诚并不知道，先生早就跟安慧说过了，要把在外面工作和居家做保姆区分开来。安慧在见到李志诚的儿子之前，就已经按照管理学的张弛之道，用知性的矜持融合了可人的温婉。安慧认为，每个人都需要在工作和家庭间及时切换角色，无论在家里和外面，亲和都不是没有边界的肤浅的笑脸。否则就会里外不分，一塌糊涂，乐极生悲。

上午充实而忙碌地过去。吃完午饭，李志诚开车把安慧直接从工厂送到了快轨站。安慧跟李总道过别，然后进站坐快轨去开发区会见家教了。

安慧见两位辅导老师的过程既简短又顺利，毕竟有李志诚的间接关系在，双方都很坦诚。两位老师在全面细致地了解了晨晨的全部情况后，一致肯定晨晨不是差等生，而是在基础比较牢固的条件下去拔高，他们都承认这比一切都从头开始要省时省力得多。最后老师决定一周去晨晨家里单独辅导一次，布置一周的针对性练习作业，辅导结束前集中两天测试讲卷归纳总结。听说晨晨喜欢漫画，老师认为劳逸结合效果更好，就给晨晨介绍了一个暑期绘画班免费去听课，说是朋友间礼尚往来的心意，也能调动晨晨学习的积极性。安慧表示很感谢，当场交了两位老师的全部课时费。

老师离开后，安慧没有马上回金城，她下午没有什么其他事，她想跟晨晨在咖啡厅再坐一会聊聊天，以后她就不会有这么多空闲时间了。安慧先告诉晨晨她出去工作的事，安慧说：

“晨晨，妈妈兼职了一家单位的财务工作，因为是兼职，单位只负责交保险不负责工资。妈妈以后白天和晚上还要出去兼职其他工作，不能像以前那样没事隔两天就来看你了。你暑假好好学习，好好画画，好好陪爷爷奶奶。等到你开学了，妈妈会经常到学校去看你的。你回去要把到崇德中学上学和找辅导老师上课的事，都详细地跟爸爸和爷爷奶奶讲清楚，让他们都放心。老师到家里上课时，你要懂得热情招待客人，要温和地提醒爷爷奶奶不能在旁边看你们上课，那样像监督似的不礼貌。”

晨晨懂事地答应道：

“我记住了。妈妈，你的脚真好了吗？能上班吗？”

安慧认真地看着晨晨说：

“已经全好了，你看，我都不用拐杖了。晨晨知道关心妈妈，妈妈非常高兴，谢谢宝贝！不过妈妈还是要问清楚你打架的事，你要说实话。”

晨晨听了没有出声，显然他在犹豫不定。安慧见状直接提醒晨晨道：

“晨晨，你这次是有意识地主动去挑衅打架的，性质不一样。你这是想好了打完架就退学才去报仇的行为，妈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决心这么坚定？如果确实是你自己的真实想法，妈妈不担心，毕竟那些同学有错在先，不管怎么说你去报复他们也是事出有因。但你还是未成年人，妈妈有责任帮你把握，你所处的周围环境是否有其他因素在影响你的问题。”

晨晨看了安慧一眼，轻声问了一句：

“你都知道了？”

安慧如实地对晨晨说：

“妈妈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妈妈才想听你告诉我。因为妈妈希望我们是坦诚相待的朋友。”

晨晨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话：

“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老头教我去打架的。”

安慧心里暗自惊讶真有蹊跷，不过她在晨晨面前仍然保持着冷静说：

“晨晨，尊老爱幼是美德，对认不认识的老人，都不能称呼老头。”

晨晨期期艾艾地解释说：

“是那个自称老头的人让我这么叫他的，我没有这样叫过别人。”

安慧提醒完，接着对晨晨说：

“以后注意就行了，不管别人怎么叫，自己要有礼貌。从头说吧！”

晨晨开始给安慧回忆在河边遇到老头教他打架的事，可以看得出晨晨一脸兴高采烈乐此不疲的样子。

晨晨衔接班开课的第一天，那个带头霸凌的同学让晨晨赔偿，说晨晨的家长在家长群里告他的状了。晨晨不肯，那个同学就打了晨晨。老师及时发现制止了事态的扩大，晨晨的胳膊上只是被划出了一道痕迹。晨晨那天很郁闷，放学后就没有马上回家，漫无目的地走到学校旁的河边闲逛。

“喂！小子，是不是想跳河啊？”河边一个老头靠在栏杆上大喊道。

晨晨看看他的四周没有其他人，心知老头在对他说话，但此时的晨晨正气不打一处来，便没有理会那个老头。只听老头又大声说道：

“小子，是不是不敢跳了？”

老头连续两句小子、小子，把晨晨给叫毛了，晨晨没好气地说：

“我为什么要跳河？我妈妈就是挽救生命的。你要跳自己跳好了。”

老头也学晨晨的话说道：

“我为什么要跳河？除了广阔的大海没地方能装下我，你信不？”

晨晨听了感到好笑，便学大人的样子逗老头说：

“你是东海龙王么？你不想跳河就早点回家，免得你爸妈找你。”

老头听了也不生气，好像无所谓地说：

“嘿！小子，今天我高兴不在乎你怎么说，我刚打了胜仗到河边自己庆祝一下，我爸妈不会惦记我。你是不是打败仗了？怕你爸妈惦记你不敢回家了？哈哈！我就知道你没勇气，既不敢打胜仗，也不敢去跳河。”

晨晨一听来兴趣了，心想这个老头还能跟人打架，利害啊！于是，也不管老头说他没勇气了，他好奇地凑上去想知道老头跟人打架的故事。

老头显然看出了晨晨的心思，他不紧不慢地说：

“想听打架故事？快乐是跟朋友分享的。”

晨晨随即说道：

“我叫郭晓晨，你叫什么？”

老头拿出一瓶饮料递向郭晓晨说：

“好，我叫你晨晨，你叫我老头就行。这是没开瓶的纯果汁，给。”

晨晨没有接，赶紧拒绝说：

“我妈说不能要别人的东西，外面东西也不卫生。叫老头行么？”

老头开心地回答道：

“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好！万一有迷药呢？我就这一瓶饮料，其实是留给我自己的，就想试试你会不会要。你小小年纪，已经是学生君子了。

‘老’这个字在古代是敬称，现在说谁老可能有点不尊重的意思。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古代有‘老子’这个人，但你一定知道孙悟空。孙悟空都自称老孙，我东海龙王也不比孙悟空差多少，我也可以自称老头嘛！”

晨晨终于哈哈大笑起来，这老头还真把他自己当成东海龙王了。

老头接着说：

“那我们现在就算朋友了，要听我打架的故事可以，不过得先听我说说到底什么叫打架。打架的架字，应该是泛指不管人和事，架起来都有很多方式。打架的打字，应该是弘扬精神勇敢而不是塑造草莽英雄。韩信能受胯下之辱，他的勇气是要用在战场上争雄，而不是杨志卖刀那样，杀了市井混混吃官司。如果韩信被一时的意气之争、匹夫之勇纠缠住，那就没有后来的淮阴侯了。所以打架是树立自信的勇气。这个道理就是，我可以不打架，但我敢打架。我会遇到很多困难，可我不怕困难。打是勇敢地为自由和正义而战，架是要讲究方式和方法。”

晨晨有点沾沾自喜地说：

“我明白，我妈妈经常给我讲典故。我妈妈还给我讲过关于‘子’的引申意义，像韩非子、庄子等那些称呼。我不但知道春秋战国的故事和水浒三国的故事，我还知道苏格兰独立的故事和曼德拉解放南非的故事。”

老头也不评价，接着说：

“我打架其实不是跟人肉搏，但道理一样。单位里经常有小头目狐假虎威欺负员工，我不能总受狗仗人势的气，我得知道我有没有反抗欺下瞒上的勇气。我在能脱身自保的情况下，抓住小头目工作中的失误漏洞，大张旗鼓地举报了小头目，让小头目领到了高额罚款颜面扫地。以前我要么是默默去为单位弥补漏洞，要么是被动去背黑锅，这次我要体现勇敢。这样的后果就是，我不能在单位工作了。可是我不后悔，因为这么混乱的单位也不是什么好单位。我知道，别的单位也不是天堂，还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事情。但我只要凭劳动挣钱，本分做人、认真做事，我在哪都还是踏踏实实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重要的是，我不是被人欺负走的，我是自己打出少林寺达摩阵的，我证明了自己的勇敢。如果我早点勇敢，那些欺软怕硬的人就不会习以为常地欺负我；我勇敢了，无论再到哪个单位都敢从一开始就不再胆小怕事了。你说我做得对不对？”

晨晨就像忽然发现了同病相怜的知音，他深有同感似的说：

“对！不反抗只能总受气。我跟你不一样，我们是动手打架那种。我也不完全是仗打输了，我也像你以前那样经常不反抗，所以我更生我自己的气。因为我不能给家里添乱，所以有时候忽然也想，是不是跳进河里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学校里欺负人的那些同学实在是太可恨了！”

老头拉过晨晨，他们一起坐下，远看就像一对依偎在一起的爷孙。只不过看似聊天休息的两个人，其实正在商量打架。坐下后老头教晨晨说：

“没有办法的时候，只能靠拳头说话。我在单位可以找机会设计圈套让小头目钻，你放假了没办法用计谋去离间那些欺负人的同学起内讧，再挨打时只有自卫还击。跳进河里是懦夫。你想想，你被打你爸妈惦记；你打人你爸妈也惦记；你们互相打在一起你爸妈还是惦记。怎么做都是惦记时，你不想给家里添乱都不行。那还跳河干嘛？何不证明自己的勇气？你跳河了你爸妈就不惦记了吗？跳河才是再没有翻盘的机会彻底地输了。反击要有理，反击不能过分。毕竟这不是杀人放火那么严重的事，反击只是证明你不是软弱的，反击只是震慑狂妄的人不可嚣张。你一味被动还不如家长去主动了，那就不是你坚强了。所以你得主动出击，证明你也敢去打他们。大不了就是换个学校，那么多学校还能没地方读书么？你打出去了到哪个学校都有拼劲，既不怕谁欺负你，也不怕学习中任何困难。现在身后就是河，不想跳河就得背水一战，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被打是疼，反击也是疼。与其自己疼，莫若双方疼。凡事都有代价，欺负他人也应该付出代价。遇到野狗怎么办？有时候你越躲狗越上，你越跑狗越追。就得把狗打怕了，狗见到你才会夹起尾巴做狗。你我也算有缘，我就教你一招打狗棒法吧！你要听明白其中的意思，重点就是：人盯着狗看，狗就会朝人吠叫，人就可以顺理成章打狗。切记，打狗时畏手畏脚，会反被狗咬。”

老头说完，又跟晨晨聊了聊晨晨的邻居朋友都在哪里上中学，以及老头对这些中学的看法和建议后，老头便让晨晨马上直接回家了。晨晨过后又去过河边，但再也没找到那个独特而又可爱的像洪七公的老头------

晨晨回忆河边巧遇的时候，安慧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心惊肉跳的无比庆幸和伤感的复杂情绪中。晨晨刚一讲完，安慧便坐过去把晨晨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安慧流着泪对晨晨说：

“对不起！我的晨晨心里受了好大的委屈。但是，你无论何时遇到何事，都不能去想什么跳河那些，还有妈妈跟你在一起。你看，你勇敢，妈妈也不软弱，我们这不是并肩作战一起走过来了么？以后不要吓妈妈。”

晨晨看着妈妈的样子十分感动，他也难受地安慰着安慧说：

“妈妈，妈妈你别哭，你一哭我的心里特别难受。”

安慧拿出纸巾擦拭了一下眼睛，温柔地对晨晨笑着说：

“妈妈不哭，晨晨也不要难受，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共同努力迎接未来。晨晨，打架的事妈妈昨天在肯德基已经说过了，今天不再重复。我今天只是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亲情之间最怕因为误会而产生隔阂。好了，我们收拾一下也该走了。你自己回家，妈妈还要赶回金城去办事。”

安慧和晨晨走出咖啡厅，安慧目送晨晨走远后，她也返回了金城。安慧回到金城还不到下午4点，她一走出快轨站便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打电话，她不知道招促销员的老板还记不记得她，她想打电话试试。

“您好！请问您有招过油烟机促销员吗？”

“我招过。您是哪位？”

“我叫安慧，3个月前在招聘会有人给我的名片上印着这个号码。”

“哦！原来是安慧女士啊！您好！您好！您也太谨慎了，不过我欣赏精细的人。我可以告诉您，我没有忘记您，也没有忘记答应您的无责任底薪。我就是那个给您名片的本人，我没换名片、没换号码、没换工作。”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毕竟事情过去了3个月，也有外联或外勤人员代发面试部门或面试主管名片的，我不想因为冒昧而引起误会。”

“可以理解，现在遍地都是经理，现在的人见到谁都称呼对方一声老板，到底谁说了算，谁能做多大的主，谁也说不清。你放心，促销的事我亲自招聘亲自负责。”

“我对变频油烟机的创新很感兴趣，如果产品已经上市，如果您还认为我可以，我想去做促销员试试。”

“恰好是时候，仍然欢迎您来，还是给您底薪加提成。只是我现在不在金城，要明天才能回去。不过现在到晚饭前正好没什么其他事，你有什么要求条件都可以现在就在电话里谈，明天我回去再约时间地点见面。”

“我恐怕是只能晚上去商场兼职促销，因为我还在另外的单位做财务工作。不过有大型会展推广活动时，我可以安排出时间去免费帮忙。另外只要我去就会跟其他促销员一样挣提成，我不会单独拿无责任底薪的。”

“安女士果然不是一般人，一个财务能来促销我已经很知足了，就按您方便的时间安排。但是我说过给无责任底薪就得给，不能言而无信。”

“那您看这样好不好，变频油烟机再贵也不是空调，无责任底薪再低累积起来也不少，我还是不要无责任底薪，您送我一台变频油烟机。油烟机我也不拿走，就放在商场专柜做演示样机用，我给客户现场讲解油烟机拆装清洗的方法。如果没有铺天盖地的广告轰炸，现场体验就很重要。”

“这是双赢的模式，您太有头脑了。成交！至于广告方面您放心，这类创新技术不可能成为独家的专利秘密，不管是做广告还是做电商，也都离不开客情服务和配送安装。您有顶级销售的天赋，我也要留住人才。”

“谈不上什么人才，也不是担心广告轰炸之后不再需要促销，本来就是双向选择的临时兼职，都不需要对任何预期作承诺，合作愉快就好。”

“大气，有格局、有远见、有担当。那就这样定了，明天约时间见一下，我准备好相关的技术参数和使用说明等等的资料，安排专业人员具体讲解一下。然后再去各个促销点看看。最后您任选一家卖场，是离家近点还是人气旺些都由您自己决定。”

“好的，明天见。祝您在外地生意顺利、生活愉快！”

安慧联系完促销的事并没有马上回家，她直接去了苏宁和国美。安慧觉得应该提前了解一下家电市场，特别是有关油烟机的行情。利用晚饭前商场比较清静的这段时间，她能详细地跟售货员咨询一下相关知识。安慧想试试先生曾经举例的那种方法，看能否用通过走进店1、店2、店3去对X产品从一无所知到了如指掌的方法，对油烟机产品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安慧回到家的时候，今天的家里显得特别地清静。安慧知道，家里一直都清静，今天之所以显得特别，是因为先生今晚开始不在家住了。今天与其说是清静，还不如说是冷清更准确。

安慧先洗澡换衣服，把换下的衣服洗好晾上，再把昨晚洗晾的先生的衣服收回来叠好放进衣柜。最后离开先生的卧室前，安慧像往常开床那样把先生的被子打开铺上。安慧不想因为先生不在家就省去这些程序，做这些事没有什么实质价值，但有象征意义。安慧要时刻提醒她自己，她仍然还是一个保姆，不管雇主在不在家，她都不应该让她的心有丝毫的懈怠。

安慧简单地吃过晚饭，把家里的卫生像往常一样全部清洁了一遍，又跳了一会舞、看了一会书，时间差不多晚上9点了。安慧觉得应该跟先生道晚安了，便去先生的卧室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先生，然后拨通先生电话。

“先生，您路途还顺利吗？宿舍安置好没有？吃没吃晚饭？”

“一切顺利，放心勿念。你怎么样？没人住还铺床不嫌麻烦么？”

“您说过一句话，心中有眼中就有。保姆的规矩不能破，而且还有小条桌在监视着我自律呢！呵呵！”

“只要你有时间，又不嫌累，那就随你。但是一人吃饭也要认真。”

“不累，只是时间可能会紧张点。对了，我给您说说我出去做什么事了，您说过您有法律上的责任和义务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没想瞒您。”

“你该不会去大杀四方了吧？哈哈！我可是相信你有这个魄力的。”

“我是背水一战，只求不要处处碰壁就行了。给晨晨请辅导老师就花了6000块钱，晨晨开学还要交住续费和伙食费，晨晨卡上的钱交初中3年的学费用了10万，还有10万得留着准备交高中3年的学费用。所以没办法我都把明年交保险的钱透支了。如果我再去同时考会计证和托福，我自己都交不起培训费了。我只能年底前先上会计班考证，明年再考托福。交保险的钱除去晨晨辅导费和会计培训费，我就身无分文了。所以我只能背水一战，不成功则成仁，管他大杀四方还是大抢四方，我都豁出去了。”

“你都准备去抢谁？最好现在羽翼未丰的时候别去光顾四海龙王。”

“我先抢了鲲鹏志诚老板的儿子，我给他儿子兼职做财务，我不要工资，他们给我交保险，至少先解决了我明年的后顾之忧，现在我也敢放心大胆地透支预留的交保险的钱了。”

“我在招聘会咨询过那家公司，老板看重实惠，但不欺诈。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伪君子比真小人更可怕。你能吃定他是你比他的格局要大。”

“我是跟您学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第一次去厂里就会同意在那吃饭，我想从细微处着手找到切入点。不是说看一个家首先要看这个家的厨房和卫生间吗？我把对保姆工作的总结用到工厂的食堂上了。”

“这就是创新意识，从财务角度去看食堂，要用经济头脑分析，用管理知识规范。哪怕员工再少，食堂也要成本核算，无论节约或浪费都是积少成多，不管食堂或车间都要集约化管理。降低成本就是提高竞争力。”

“先生，我想先送工厂一个小见面礼，带着他们一起集中采购。”

“安慧，你该不是要把招聘会上接触的单位都整合在一起吧？要是那样，你简直太让我感到惊喜了。”

“让先生说中了，我希望酒店、养老院、托儿所能一起集中采购。这些单位对食材的要求都高，通用的食材集中配送到每家，像酒店的龙虾等再自行单独采购也省事多了。然后带上工厂，虽然工厂没什么份额，但跟其他单位是一个集中采购的整体，供货商不能不给这个搭便车的人情。这样食堂就先降低了成本，然后再着手提高车间的绩效。”

“安慧，要是这样的话，以后你就忙了。工厂那边总跑没时间，总不去也不行。你可以建议这样，工厂设一个专职的库管和统计甚至质检的综合岗，你设计好各式固定表格，平时统计员负责记台账保管原始凭证，每天用电子邮箱把统计表发给你，你需要的时候再去工厂对账盘库报税。”

“谢谢先生！这个方法好，这样我就有时间去促销和看书、考证、学英语了。”

“你把那个招促销员的也抢了？”

“是啊！我晚上去促销，我不要无责任底薪，只拿提成。但我要求赠送我一台油烟机作演示样机用，我现场给客户做拆装清洗的示范。”

“有眼界，看得远。他们以为占了便宜或者双赢，其实不然。你若通过此举以后把社区的油烟机清洗业务拿下来，利润太丰厚了。现在是节奏快人还懒，彻底清洗一台油烟机，高档小区要价150元，工时也就1个小时左右，劳动强度也不大，你想想一天预约一台一个月下来都可观啊！”

“我想想以后是不是可以带着大美至善的人一起做这项业务，单打独斗成不了规模，也容易因为接单不及时而流失客户，必须团队作战。”

“你能在即将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还拒绝无责任底薪，跟诸葛亮带个琴童坐在空城上弹琴有得一拼。你一定会是最棒的。不过要是跟刘美丽合作，你得有心理准备。首先她没有你那种骨子里女强人的气魄，涉及到利益她只看眼前。所以大美丽到现在还停留在赚中介费上。她只知道拿介绍费只赚不赔，出工资养员工有风险，却不知道没有规模永远是游击队。你必须转变大美丽的观念才有合作的基础，至少也要让她把那两个优秀的保姆变成员工。公司的油烟机清洗队和拼凑的几个人的概念能一样吗？没有公司的规模，拼凑的几个人算不上真正的团队。比如外墙清洗，专业公司和路边零工的广告效应都不同。假如你们敢做外墙清洗，大美至善就肯定能火，到那时候何愁养不起员工？可是你不先养员工，谁先帮你火？你是敢空城弹琴，大美丽却是城里有伏兵才敢弹琴，你们观念魄力有差别。”

“先生，鲲鹏公司的李老板对一面之缘的您曾经有过评价，他说他不如您。其实我也很佩服他，但我跟他的理解又有所不同，我明白你们的根本差别。在利害之中难免不被利害所左右，只有跳出利害之外才能彻底看清利害。进退自如之间，是心底无私的境界，也是有舍才有得的道法。”

“你还兼职了哪家戴高帽公司的推销高帽子的工作么？呵呵！”

“推销什么高帽？我的性格卖不出去那种东西。既然是背水一战，我就要把养老院、幼儿园和海天渔港都抢了，您就等我的消息吧！今晚不能陪您聊太久，您第一天换地方可能会不适应，您得早点静躺安神。我最后给您讲一个故事，然后就晚安休息好不好？”

“这时候突然要讲什么故事，感觉不听可能会更好，呵呵！”

“就是一个标题故事，故事内容只有一句话：有一个自称老头的人在河边教小学生打架。”

“这个故事我听过，是那个小学生的妈妈写的一句话故事，后来还参加第二届短故事大赛获了奖。第一届短故事大赛获奖的，是有个人写的英国单身女王的故事。故事内容也只有一句话：女王怀孕了，谁干的？据说当时英女王听说后只是宽容地笑笑。”

安慧一听，不禁在电话里咯咯咯地笑起来。先生的包袱抖得妙，硬是把一个沉重的灰色事件编排成了幽默的喜剧故事。还能再说什么呢？只能道晚安了，就让打架的事从此都过去吧！安慧最后在电话里嘱咐先生说：

“先生，今天阴天，气温低至 10度，人体要有舒适感，环境至少要达到18度。您注意不要感冒，感冒通常被认为是百病之源。我把暖宝给您放进拉杆箱了，您要记得晚上放在脚下。另外我在公众号看到了大小姐学院的推送，6月份学生组织换届，大小姐负责了很多事务，大小姐很有组织领导能力。您只管放心保重好您自己，安慧由衷地为你们父女感到骄傲。再见先生！我会每天晚上都陪您聊天，给您道晚安的。您休息吧！晚安。”

先生也在电话里回复道：

“安慧，那个小学生如果继续卧薪尝胆就会自暴自弃，等不到三千越甲可吞吴之时，只能趁哀兵必胜去背水一战。而你不同，虽然你也身处四面楚歌不得不背水一战的困境，但你不会自暴自弃，你已经在未出茅庐便三分天下了。3月份都过来了，6月份还会更冷吗？至少你还有住处、有饭吃、有时间。就像歌里唱的：大胆地往前走，阳光总在风雨后。晚安！”

安慧放下手机后，仍然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没动。她不知道先生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仅在通话过程中的那么简短一瞬间，歌词便被篡改了。被改过的歌词已经谱不成心曲，只剩下大胆地往前走，把妹妹你却走丢了。

室内有些阴凉，准确地说还是冷清，因为安慧身上此刻穿着长裤和袜子。虽然洗过澡，先生也不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但安慧仍然没有穿睡裙或睡袍，也没有赤脚。她始终认为良好的作风来自优秀的习惯，习惯成自然就不会感到不适。所以，尽管阴天有些凉意，但安慧依然不会散漫地把腿脚都放到沙发上坐着。雇主在不在，保姆都是保姆，那才是真自律。

安慧坐在沙发上效仿先生那种随意的样子去冥想了一会，也是同样无法完全进入无相的空灵，她便起身回到了卧室。安慧知道明天以及明天以后的无数个明天，她都会有很多事要去做，她应该记完日记早点睡觉。安慧早已看完了先生写的中篇小说，她被小说的文笔和故事深深地打动。安慧觉得先生就应该在家写写书、养养花，再做顿饭活动一下，那才是最适合先生做的工作。既然先生陷于生计无暇笔耕，安慧想，那就由她代替先生写出这部书吧！她要把先生写进无相空灵里，让先生在笔墨的时空中无需乘物便可畅游雅心。

安慧先在台历上用笔把今天的日期圈了一下，她不知道要圈到哪天先生才能回来，只能默默地圈。最后她在今晚的日记结尾打上了那句诗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