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6-3
安慧走进招聘会场，并没有直接找到大美至善的展位坐下，而是先在招聘会场的各处都转了一圈浏览了一遍。安慧知道职介公司的工作人员会提前在各单位的展位上方悬挂好各单位的招聘启事，不会耽误事。她的心里还时时刻刻装着另外一件个人私事，她想了解一下其他单位招聘信息。
安慧随着人流的簇拥像蜗牛般前行，不断碰撞而过的人虽然是形形色色。但所有人却都有一个共同的奔波方向，那就是都为了活着。招聘会场里的人要想不举步维艰，唯有坐到展位上才不会摩肩擦背。而仅一步之遥的招聘座位，对于站着求职的劳苦大众来讲，却又是望洋兴叹般的奢侈。
安慧走到一家工程公司的展位前停下了脚步，她感觉这家公司的招聘启事很特别，不由得驻足细看。这家公司既不是单纯的土建类用工，也不是单一的家装类招人，而是包括消防水电施工在内的二装工程的招聘。尤其引起安慧格外注意的是，这家公司做的二装工程还是政府的康复和健身中心的项目。安慧在想，政府项目最终应无结款之忧。而且专业的医学康复，非业余的市民健身所能比，安慧由此预料项目的甲方中不管有没有体育部门参与，都一定会有医疗卫生部门在牵头负责。
“安大夫？真是你！太好了，终于又见到你了，我一直在打听你。”
惊喜地对安慧说话的人是坐在工程公司招聘展位上的一位男士。安慧循声细看，这位男士大约60岁出头，身材瘦高，胸背挺直，虽然头发已稀疏拔顶，但戴着眼镜的脸上却依然显得矍铄有神。安慧认真打量过后，还是没有想起来在哪见过这位眼镜男，只好礼节性地客气回答道：
“您好！我因为工作性质接触人多容易健忘，请您包涵！您是------”
眼镜男毫不介意地替安慧解释说：
“安大夫好机智敏锐啊！你一看想不起我来，就能猜到我很可能曾经是你接触过的某位患者。没错，我就是你曾经专门细心照料过的患者。你不是健忘，而是施恩不图报的淡泊。我相信还会有很多你曾经照顾过的患者，你都已经记不得他们了。这没什么，你也不用客气，我能理解。这正说明了你善良无私的品格，这也正是我一直在打听你想谢谢你的原因。哈哈哈哈！我们能在这巧遇也算有缘人总会再见啦！来、来、来，快到展位里面来坐，站着聊天累。你安大夫就是我和全家以及公司的上宾贵客！”
眼镜男一边说话一边起身，热情而礼貌地伸出右臂请安慧进去坐。安慧已经深切地感受到了眼镜男的真诚和热忱，这就足够了，再不识时务地坐进展位里去反而会显得不伦不类。于是，安慧连忙对眼镜男由衷地说：
“谢谢！我不是工程公司的员工，绝对不能坐在招聘单位的位置，这既是职场规矩也是社交礼仪。您既然曾经是我护理过的患者，那么就恳请您现在仍能听我一句专业的劝告。无论什么人生过什么病，癒后对肌体至少在体质上也会多少有影响，不说病去如抽丝，也绝不会事过了无痕。所以请您现在安心坐下不必客气，以后也多注意各方面保健。虽然我还是有点想不起您具体是哪一位患者了，但我依然衷心地为您的康复而祝福。”
眼镜男等安慧说完了，果然听话地不再谦让，独自大方实在地坐了下来。显而易见，眼镜男并不是一个很虚伪的人，即便他现在已经不是患者了，可他的心中却还是自然地充满着对安大夫的无比信任和遵从。安慧对眼镜男同样也没有虚情假意，她看到眼镜男坐下，顿时有种成就感。还有什么能比患者听话更令医生满意的呢？医者可转换身份，不可改变仁心。
眼镜男刚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提示安慧，他简略地对安慧回忆说：
“你不记得我的人，但一定记得我的事。我当年做完前列腺摘除手术从ICU出来，不知道是重症监护室和病房两者之间哪道程序出的差错，反正结果是都没有打开导尿管的开关。多亏你去泌尿外科查房及时地出现并细心地发现了问题，否则的话，要是再延误一段时间打开导尿管开关，那就不止是影响术后膀胱冲洗，而是发生尿潴留甚至并发一系列炎症了。”
安慧恍然大悟。她清晰地记得那件事，便赶紧对眼镜男表示歉意说：
“对不起！作为曾经的医务工作者，我现在代表不了任何医护群体和医疗单位，只能个人发自内心地再次对您说声抱歉。不过，我记得那名患者很健硕，也没有戴近视镜，而且在我查房时还不是完全清醒的状态。”
眼镜男没想到安慧能记得这么清楚，他有些激动地再次表示感谢说：
“别说对不起，要说对不起，也应该由失职的责任人说。你作为总护士长能够做到亲自查房，并且查房时还不走马观花，已经非常敬业了。现在基层都是阳奉阴违敷衍了事的职员多，身先士卒率先垂范的领导少。我很庆幸我刚从ICU转到病房没多久就赶上了总护士长亲自查房，我很感激你在事发当晚因为不放心而主动加班单独监护我一宿。所以我对你不仅要说谢谢，还要说抱歉，那天晚上辛苦你了。查房的事情，是家人过后告诉我的。那天晚上你时不时就过来看看我，却是我亲眼看到一直没忘的。我不是阿谀奉承，像你长得这么漂亮的人确实难得一见，我相信任何人只要见过你，就一定都会记得。安大夫认不出来我来，很正常。你的记忆力简直是太惊人了，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当时很胖，而且躺在病床上既不方便又用不上，也的确没怎么戴过近视镜。出院以后我就瘦了下来，一直没有再胖过，于是紧接着就去海南的三亚居住生活、保养调理了。我回来之后一直在打听你，可你已经辞职了。医院里的人都好像在不约而同地保护你什么似的，我除了听说你住在开发区，其他一无所获。开发区的人口不多，但面积很大，要想在大街上撞见某个人，也相当于大海捞针了。还好今天终于见到了你，让我能有机会亲口对你说一句谢谢了。说来也怪，你刚往这一站，我便有一种在冬天如沐春风般的奇异感觉。哈哈！原来是天使降临了。安大夫不仅人非常美，而且心更美。现在像你这样的医生已经不多了，要知道在患者的朴素的心中，是永远不会忘记医生的善良的。”
眼镜男的话不止让安慧彻底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令安慧在大家好奇的眼神中感到受宠若惊。安慧不想再继续这样聊夸赞的话题，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去咨询工程公司的具体招聘要求了，她觉得她要是再聊下去就会有沾沾自喜挟恩图报之嫌。安慧决定离开，她向眼镜男道别说：
“您过誉了，我在医院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本职工作，您这样夸我令我感到无地自容。就算真有天使，也只有南丁格尔才是天使。我很感动您还记得我，谢谢！我辞职后在家相夫教子很少出门，确实是在街上也很难遇到。既然今天有缘，我就借此给您送上一份真诚的平安健康的祝福吧！好了，不影响您招聘工作了，我也还有事要去做，有缘再见。”
“请安大夫务必留步，我还有重要的话要说。”眼镜男急着起身说。
安慧从眼镜男迫切的言行中感觉到眼镜男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说，便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走近了工程公司的展位。安慧考虑很周全，她靠近桌子后一来谈话方便，二来也给其他求职者让开通道避免相互拥挤。
眼镜男站在桌子后面很抢眼，与其他招聘单位的坐着的负责人，形成了一种有点类似格格不入的鲜明的对比。只听眼镜男隔着桌子问安慧：
“请问安大夫为什么停在工程公司的招聘启事前看得那么认真？这不是冒昧，这对我很重要。因为我发觉安大夫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我想安大夫关注的人和事也一定会与众不同。只是不知道安大夫方不方便说？”
安慧想不出她看工程公司的招聘启事能对眼镜男有多重要，但她不想让眼镜男觉得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异之处。所以她原本不想再跟眼镜男提起的那件来招聘会的私事，现在只能重新对眼镜男如实相告。安慧说：
“没什么特别的，我就是恰巧路过看看。我有一位亲人，体质有点弱不适合出大力的活，人又比较淡泊，不看重职位头衔，喜欢独立认真地去做一份工作，也擅长处理很多复杂棘手的问题。尤其是我这位亲人先生还懂物业管理和消防安监，所以我才会仔细地去看您的招聘启事。因为一看到是康复健身的政府项目，我就联想到了项目竣工投入使用后的物管和安防方面的工作。当然，您现在招的都是前期施工的，所以我只是看看。”
眼镜男听完似乎胸有成竹地扶了扶眼镜框说：
“这就对了，我相信你看招聘启事一定事出有因。我正缺一位消防安全的监控人员，只是我没在启事上登出来。既懂行又认真的人必须要知根知底，招聘会上很难遇到表里如一名副其实的。所以对我很重要。我不问你那位亲人先生跟你有多亲，我只看重安大夫的处事为人，能被安大夫称为先生的亲人一定不会是令人失望的人。我的工程公司欢迎那位先生！”
安慧并没有暗自窃喜，她清醒没有免费的午餐，恩一旦报完情也就淡了，施舍的饭不好咽。安慧为了避免尴尬，仅从工作层面客观地拒绝道：
“谢谢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那位先生去您那工作的事就算了。不瞒您说，我跟工程师傅们学过一点皮毛。比如消防联动设备怎么自检，怎么报警，怎么查记录，怎么消音复位，怎么自动转手动，包括水泵房及稳压间的自动和手动的切换等。还有灭火器的绿区指示、拔销按压和不能倒置平放等。以及自动喷淋原理和根据烟感的指示灯长亮确定报警探头。甚至消火栓的水带枪头的连接和先抻直再逆时针开阀等。尤其是真有火情发生一定要先按下手动报警以提醒全场所有人疏散。安保方面，监控录像设备的云台操作，远程控制，录像回放和拷贝等。其实锅炉房、变电所和管道井以及电梯井等涉及工程水电维修的地方，也在安保的大范畴里。具体到接线、连管和换件等等的维修施工我就不细说了。总之这些工作都是施工方交工后才由使用方的员工去做的，就像造车的不需要开车的一样。”
眼镜男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大夫竟懂水电气，而且还能讲得头头是道滔滔不绝，不由得心中一惊暗自称奇。眼镜男又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令人一看就能感觉出他有种类似大跌眼镜般的意外心理。眼镜男一边向安慧一竖大拇指，一边哈哈笑着对安慧说：
“安大夫你也太有才了！我相信你说的那些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你应该还会用电笔、万能表、热熔机、管钳子那些，甚至我都怀疑你跟工程师傅一起维修过水泵缠过电机线圈也说不定。因为你是一个做人做事都认真负责任的人，你无论想做什么事都会精益求精而不会浅尝辄止。一个大夫不假思索就能列举出好多消防安保方面的专业知识，显而易见你那位家人先生肯定是个安防物管行家无疑。先让那位先生来我的工程公司，项目交付后再以轻车熟路的老师傅的身份，转到康复中心或健身中心的物业去。
我纠正你一点，安大夫别介意。你可能没接触过建筑施工行业，所以不太了解。当然我刚才没有笑话你的意思。汽车制造厂是不会单独招聘开车的司机，但绝对会有一道相对独立的测试程序，也会有专门负责过程监控的人员。工程公司也是一样道理，没有过程管控就会全是结果整改。消防安监方面也不例外，而且还是重中之重。如果在建工程就发生火灾或安全事故，那还怎么交付？要是过去光赔钱也就认了，但是现在要是有人员伤亡极可能会坐牢的。安大夫不希望我出了医院，去进法院吧？哈哈！
最后我实实在在地跟你细说一下。首先我这确实需要那位先生，然后那位先生身体欠佳也确实不适宜长期从事工地性质的工作。你看是否可以这样，让那位先生先到工程公司随着进度过渡一下，最终跟着项目一起转到物业公司去。我这的生活条件和工作环境肯定要差一些，到了物业那就是食堂浴室空调沙发了。物业的消防监控室是非专职人员不许入内的，而且物业行业通常都不太限制聘用大龄员工。我给那位先生5000的月薪，将来转到物业去，环境福利再怎么好，因为有比较，而且工作性质没变，物业至少也会给那位先生开到3500的月薪，并且物业还会承认赚到了。你可别多心，我这没有任何技术的小工是一天150，那位先生不用出力，也不用负责施工技术方面的管理，只是我无法给他交五险。所以我综合考虑给他开5000的月薪。你也别担心，那位先生不加班，更不上夜班，放假也不扣工资。之所以放假不扣工资，想必你也清楚，政府的工程不会赖账，但缺钱方面却是所有的工程都会一样，不能妄想什么深圳速度，政府的工程也会停工放假。那么停工放假时，就当是在给那位先生补休礼拜了。
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觉得怎么样？要是工资低我还可以加。因为我欠你一份情所以才会到处打听找你，加工资我也心甘情愿绝无异议。我敢肯定，凭医生的社会资源和广泛人脉，给家人安排一份工作轻而易举。但那位先生去工程公司工作却没有任何特殊化，只是今天巧遇的缘分而已。”
安慧想到了她不久前跟先生说过的那句话，水至清则无鱼。眼镜男说的没搞特殊化是事实，就算其中有例外也是今天巧遇的缘分所致。所谓的社会资源和广泛人脉也是一种缘分，没有人是生活在真空里与一切都无缘的。在人不是佛的俗世，只要机缘与人畜都无害就已经是善缘了。安慧想明白了，这件事无论跟先生有没有关，都是一种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客观的社会大循环。人通达而后法乎自然，迂腐只能机械地固执。可见人只有“慧”还不够，必须要灵慧。想通的安慧大大方方地回复眼镜男道：
“谢谢您指点！我一知半解班门弄斧了，有机会一定跟您请教设备管理方面的学问。您有一句话对我触动很大，您说没有过程管控就会全是结果整改。我想这句话可以应用到各行各业的生产经营活动的过程中去，具有普遍的指导意义。也许很多人一直都在自然地这么做，但您的一句话就把过程管理的重要性概括了出来。我记住您这句话了，我以后要把这句话融进事前监督、事中监督和事后监督的大管理中，有机会带到所能接触的各行各业中去实践。我想管理是无处不在的，不止是事务，还有情绪等。
所以，就冲您说的这句科学主动去管理工程的话，我接受您的劳资建议，会让那位先生在您方便的时候去拜访您。我在这不过多跟您客气，只说一句您的心意我不会忘记。关于那位先生到您那工作的事，我有三个恳求希望您能答应。第一，任何时候都不能再加薪。否则我就会往医院方面去想。我既然离开了医院就只想往前走，不想再往回看了。另外薪金过高那位先生就会生疑，那我今天为他求职的结果也就会半途而废。第二，任何时候都不能让那位先生知道我认识您。第二点的原因跟第一点的原因是同理，我就不多说了。之所以原因相同还要单列为一条，是因为第二点非常非常重要。第三，任何特殊化都不能在招聘过程和以后工作中出现。这点肯定您也明白了。但我想跟您着重说的是，我也仅是把招聘信息转告给那位先生，您认为不合适就不用，那位先生不想做就不做。就算你们互相都认可，在工作中也是正常的老板和员工间的该怎样就怎样。行吗？”
眼镜男一边拿起桌上的招聘资料递给安慧，一边爽快地答应说：
“没问题。而且我加一条承诺，我会用我的办法留下那位先生。”
安慧双手接过资料认真地装进包里后，才下定决心对眼镜男抱歉道：
“我非常感谢您能答应我的3个要求，但也正是因为这3个要求的原因，我不能给您留我的任何联系方式，也不能存您的任何相关信息。实在对不起！请您包涵。但我能找到您，我想这回我们谁都不会再失踪的。”
眼镜男并没有显出丝毫的不悦，反而是自信满满地立刻同意说：
“还是没问题。安大夫是个特别的人，仅从我的一句话不但能窥斑见豹，而且还能将过程管理从更完整和更广泛的层面上推而广之，我有点怀疑我住院时见过的那个安大夫到底是不是现在的你了？哈哈！但我毫不怀疑现在的你随时都能做竣工后的康复中心的主任，甚至是再加上健身中心的主任都没问题。所以我也能找到你，我也相信我们都不会再失踪了。”
安慧觉得机缘巧合之下，她已经先把个人私事处理得差不多了，也该回到公事的展位上去了，便准备跟眼镜男道别。道别无非是打个招呼，但安慧却不能说句再见就走。走出医院大门后医患之间就是朋友关系，朋友关系就得用朋友的方式相处，朋友相处时就要脱下医护上班穿的外套。这样安慧便跟眼镜男又闲聊了一些其他的话题，眼镜男也确定了如何在面试的人中确认那位先生，安慧也嘱咐了一些针对眼镜男术后的保健事项。此时彼此心里都清楚，在熙熙攘攘的招聘会上谈完招聘的事后再闲聊天，显然有点不合时宜。眼镜男便礼貌地主动请安慧放心地去忙其他的事，说他有事也要回去了，马上会有公司其他员工来招聘会处理咨询登记的事。安慧最后也礼貌地跟眼镜男打招呼道别说：
“那就不耽误您时间了，我们有缘再见，后会有期。”
末了，不知为何眼镜男突然又问了一句很蹊跷的话，他说：
“今天是周六，我如果晚上去海天渔港吃饭会不会碰到你？当然，我是说巧遇，我答应过你不联系，就不会忘记。”
正准备转身离去的安慧听了不觉心里一动，她第一反应就是眼镜男一定知道她在海天渔港工作的事，可眼镜男为什么说打听不到她呢？通常有人听到有此一问，都会下意识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可每临大事有静气的安慧却是用顺其自然的心态，像对朋友那样去让问题迎刃而解。安慧实实在在地回答眼镜男说：
“不会碰到我。我周一就去苏州进修了，进修回来我准备到专业的会计师事务所去工作一段时间。所以您以后也不用再去海天渔港找人了。”
眼镜男一听赶紧解释道：
“安大夫千万别多心，我就想当面谢谢你，绝对没有骚扰的意思。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你听我详细跟你解释一下，只要你别误会我就行。
我从海南回来确实找过你想谢谢你，所以才会知道你住在开发区，这是实话。年前卫生局换了一个新局长，因为卫生局主管康复中心及健身中心工程的事，虽说二装合同我已经跟前任局长签完了，但也必须得找人搭桥以便营造出一个融洽的气氛，在相互都感觉轻松的场合主动跟新局长汇报一下工作。因为这位新局长以前是抓食品药品工作的，我跟那个行业没什么太多交集。就这样，因为有其他人居中斡旋，工作汇报也就自然地聊到了我这几年都干什么的话题上去了。我就讲了住院和去海南的事，也顺嘴就说了有个安大夫非常敬业，我一直想谢谢却找不到人了。结果新局长当场就告诉我安大夫是他学妹，只要我去海天渔港找人，一到门口就能打听到。新局长还说本来过年要同学聚会的，可安大夫要去BJ旅游，所以不知道安大夫在没在金城。我就是这么知道你在海天渔港的。我一听说就马上去找你，我想你那么漂亮肯定全酒店的人都知道你，应该是到门口一问便知那么简单。谁曾想全酒店的人竟然都是一问三不知，从保安员、保洁员、服务员直到前厅主管等等，都说是有过一个非常漂亮的贵宾在这观摩过几天，但不是酒店的正式员工，所以大家都不知道那位美女姓字名谁家住何处几时来去哪里寻人------过后我又不好再问新局长关于你的准确信息和联系方式，毕竟不太熟，我怕新局长多心以为我在讨好他学妹。经过就是这样，确实涉及多层关系但并不复杂，我就念你在医院对我的好。”
安慧在眼镜男的话还没讲完时，就已经听明白了。眼镜男去医院打听安慧想表达谢意是真；眼镜男临别询问能不能在海天渔港碰到安慧，旨在抛砖引玉好让话题聊到卫生局长与安慧是同学的那层关系上去也不假，都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安慧现在想想，眼镜男请安慧留步有重要话说，其实眼镜男心里想说却没说的重要话是，安慧的学长现在是卫生局长，安慧可以去康复中心做主任。而眼镜男说出来的那句凭医生的社会资源和广泛人脉，给家人安排一份工作轻而易举的话，亦有所指。还有一层言外之意是，那位先生去工程公司工作的事，眼镜男不敢居功自恃。至此，接下来的工资和带薪休假的事已是不言而喻，眼镜男以后再想通过卫生局长找安慧也就顺理成章了。也因此眼镜男才会自信满满地说，他也能找到安慧。
此刻，恍然大悟的安慧仍然记得水至清则无鱼。眼镜男说海天渔港的人一听说有人找安慧都一问三不知，让安慧联想到在酒店迎宾的事。不管当初安慧想不想求人，那个叫虎哥的人事实上都是被安慧的同学给威慑走的。难不成安慧还非得叫大家都别管，她自己找根木棒什么的去跟那个叫虎哥的人拼命吗？很显然任何人都无法生活在真空里，事物是关联且变化的，人是不能孤立和静止的。否则就会水至清则无鱼。安慧认为，只要谨记存天理不灭人欲，其他皆可顺其自然。于是安慧平静地对眼镜男说：
“在100万人口的小金城区，抬头不见低头见，谁认识谁都正常，我还认识一位搞土建出身的李志诚老板呢！没关系，既然都说到这了，我现在就可以给学长打个电话，顺便也问候一下学长。只是我不会跟学长说那位先生去您那工作的事。但我会转告学长放心，您已经按照学长提供的信息去过了海天渔港，您一直真诚地想关心看望我。”安慧说完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眼镜男一看立马制止安慧说：
“别打、别打！你一打电话，我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何况你还认识李志诚，那我们就更不是外人了。别看我比李志诚岁数大一点，可李志诚却是当初带我入行的师傅。只是现在李志诚去开工厂办公司了，我做二装不搞土建了。我猜你的那些工程知识应该是李志诚教的，关键是李志诚还有工厂，你在李志诚的儿子管理的工厂，可以随便学习电工和钳工等维修的技术。怪不得一个大夫还懂物业设备维护那些，想必是要把会计的帐算到劳动力的技能成本效益上去吧？不管怎样，看来你跟李志诚肯定交情匪浅。我小师傅的眼光不减当年，带徒弟还是那么独到啊！哈哈------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不会去跟一个不是很熟的大局长闲唠那些家长里短的嗑，只要我找到了你当面表达了一份谢意就行了。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你从中为难的。能做到局长的哪有糊涂人，领导心里都有数。”
安慧一想也有道理，领导哪有糊涂的，肯定心里都有数。秦皇汉武战国春秋，什么时候讲人情、什么时候谈原则从来都是仕途的基本功。因为趋利避害是古之颠扑不破的为官之道。安慧清楚，现在层层的人际关系已经摆在那，就算先生不去工程公司工作了，也不能说谁跟谁就可以装作不认识了。学长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也深知安慧的为人，工程上的事就让学长自己去权衡处理吧！尽管安慧愿意为先生去做一切，可她还是信奉要尽最大的努力去自己梦自己圆，这也符合先生存天理不灭人欲的原则。安慧决定用她自己的心意去还先生求职的人情，她爽朗坦荡地对眼镜男说：
“既然我们都不是外人了，那我也不必让您疑惑我跟李志诚老板的交情了。这样好了，择日不如撞日，您有意今晚去海天渔港坐坐，我就给您找回您去海天渔港找人时服务员一问三不知的面子。今晚我邀请您去海天渔港吃饭，就算代那位求职的先生谢谢您。届时李志诚老板作陪，你们老哥俩也借此叙叙旧。你我之间的缘分姑且不论，那位先生的心意我得转达到。虽然那位先生不知道有今天这个过程，但如果您拒绝邀请，我还是不会转达信息让那位先生去您那面试，求职的事就此作罢。您意下如何？”
眼镜男一听立即答应道：
“好啊！安大夫为人耿直做事爽快，简直女中丈夫。到时我请客！”
安慧笑了笑也不过多解释。只要眼镜男答应了，其他的事就由不得他了，接下来那就是眼镜男这支箭在安慧的弦上不得不发了。安慧的手机尚在手里，安慧开始拨打电话，通话时身边的眼镜男听得一清二楚：
“您好！李总。我是安慧，没打扰您吧？我想问问您今晚有空吗？”
“噢，是安慧呀，我在4S店洗车呢。你就直说今晚有什么事吧！”
“我想请您今晚到海天渔港帮我陪客人。具体情况是这样，我代一位先生换一份工作，我想请新单位的新老板吃顿饭，新老板是您建筑业内的资深同行，因此我想请您去赴宴。您在去年的招聘会上见过那位先生，也了解那位先生，所以这件事只能您帮我办，无法对外人道。您看行吗？”
“没问题。我本想洗完车去一趟省城的，明天再去也不误事。正好你要去苏州了，本来也应该给你践行，今晚我请客。既然那位先生的新老板是我的同行，大家也就都不必再提什么换工作的话题，一起聊天谈建筑就是了。说实话，那位先生值得你去为他做事，我佩服那位先生。为免人少会尴尬，等下我把住建局和国土局的两位局长一起邀上，都是建筑圈子里的人，不管互相熟不熟，在一起坐坐都是有利无弊的事。你看怎么样？”
“谢谢李总！耽误您去办事了，不好意思。只要您带着您的朋友去赴宴就行，请客的事不用与会的任何人操心，我自有安排。只是有一点非常抱歉，我今晚不能参加，而今晚的场面只有您能主持。我不能喝酒，特别是我马上要去苏州还有很多事要办，你们圈子里无拘无束聚会正合适。”
“那好，你要有难处，不参加就不参加吧。其他事我见机行事。”
“谢谢您理解！我相信那位新老板也一定是通情达理的人能理解。您不用见机行事，跟大家畅聊痛饮就行，其他事我委托厨师长办好。您和厨师长在集中采购时见过，您到了一提厨师长，酒店就会有专人接待您。”
“好吧！那就晚上6点先去了再说。再见！”
“再见！”
安慧跟李志诚最后互相说过再见后刚挂断电话，眼镜男便如梦初醒般急忙插话道：
“原来你不参加，邀请却发出去了------那好吧！你的情我领了，帐不能让我小师傅算。既然电话都打出去了，李志诚都不去外地办事了，那我也带上一位税务局长朋友，以后李志诚的工厂公司报税时咨询也方便，今晚我买单，给李志诚一个惊喜。我听出来了，李志诚非常尊重你和那位先生，我希望我们大家以后都是朋友，再有事时不用请客吃饭那么客气。”
安慧还是笑了笑不解释。她相信接下来的事依然会在她的计划里，只要眼镜男明白安慧无论是跟那位先生，还是跟李志诚都是家人般的真诚朋友就行了。安慧接着拨通厨师长于长水的电话，眼镜男依然能听到对答：
“您好厨师长！我在招聘会不是很方便，就直接跟您说事情了。我今晚想在酒店订个桌，不知道周六有没有宴会包场的，想问问方不方便？”
“包不包场也不差给你留一个房间，更何况酒店正要给你饯行呢！”
“饯行就免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而且我临行前还有很多事要办也没有时间。我今晚请朋友吃饭，我自己都不能参加，正准备请您帮我接待客人呢！也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忙得过来？”
“你从来没在海天渔港招待过客人。就连上次省纪委监察室的领导到这吃饭，那个领导还是你同学呢，请你喝酒都那么难。你今天第一次在这主动请客，还是在你不能参加的情况下，可见你这次请客很特别。酒店肯定格外重视，我再忙也会亲自帮你接待。你就说几个人、什么标准吧？”
“暂定5个人，其中2个人是我的朋友，另外3个人是金城区3个部门的3位局长。我的朋友里有李志诚老板，您和李老板在会商集中采购的事情时见过面，今晚6点李老板去酒店找您，请您让酒店提前安排好。其他的客人李老板都熟，陪客的事有李老板在座就行了。具体标准我也说不太好，您就按喝茅台的标准自己做主决定吧！我定标准还是得请教您。”
“明白了。金城区一共才有多大？你这一桌客人中，5个人里就有3位局长，酒店不会怠慢。我会戴上防震的生日手表亲自下厨，还会提前通知酒店老板出面去陪你的客人。至于费用，不管消费多少你都不用管，也不用酒店老板抢着免单，我个人就给你出了。你就安心地去忙你的事吧！”
“您的心意我明白！但您了解我，我买单才是我请客。我也不在电话里争执，只要您今晚别出示账单不收任何客人的钱就行了，剩下的事我去酒店时再处理。好了，您知道我在招聘会上，所以就不多说了。再见！”
“好吧！那就先说到这，通知你的朋友们晚上来就是了。再见！”
安慧打完了全部电话，眼镜男反而不抢话了。眼镜男先扶了扶眼镜然后才凝视着笑呵呵的安慧悠悠地说：
“你让我刮目相看了！如果是刚才见面时我听到你的电话，我会惊讶安大夫的人脉背景好深广！现在我听了你的电话，丝毫不感到奇怪。因为我知道了，你将来手眼通天，那也是因为你原本就是天使。没有天使那双爱的翅膀是飞不到风轻云淡的高度的！好比一块手表可能会快速促成某件事，但不一定会定下一颗心，这就是情义无价的道理啊！我相信就凭安大夫的做人做事，安大夫不止在海天渔港酒店是贵宾，安大夫到任何地方都能赢得尊重。现在我忽然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就像一个人去朋友家，朋友让这个人自己倒茶喝一样。今晚这顿饭简直太有意思了，别说我没经历过，甚至其他人都没听说过。请客的人在局外，被请的客人成了主人，乍听不可思议，细想无分彼此。难怪李志诚和厨师长都是波澜不兴，一点就明，这就是真正的知心朋友啊！说真的，今晚这顿饭我现在就有点小期待了，呵呵！最后，我也想以后抛开其他，跟你成为真正的朋友。我也借用他们那句话，你放心地去忙你的事吧！而且我还要加一句话，今晚的第一杯酒我会提议先敬不在场的你。再见！安大夫。我祝你永远这么漂亮！”
“再见！祝您用餐愉快，并再次感谢您对那位先生的特殊关照。”安慧说完摆摆手，然后转身离开了工程公司的招聘展位。
安慧终于穿过了人流走到了大美至善公司的招聘位置，只见展位上方果然早已挂好了招聘启事，正有一位职介所的女工作人员在指导求职者先填好固定表格，以待负责招聘的人来后选择并回复。安慧心想，看来职介所与工会脱钩后还是做了一些在私营方面的服务改革。安慧正要走进展位的时候，忽然发现大美至善对面的展位上竟然坐着一位熟人，那位熟人就是去年呛走刚子的妈妈的那位女主管。再看女主管上方的招聘启事，还是招保洁。只不过这次写的只有招保洁等物业服务人员，没有其他的IT业务岗位。安慧不由心中一动，直接先走到了女主管的展位前，也没用寒暄的过桥，便心照不宣地直奔主题说：
“你们公司还在招保洁？”
“我们公司还是没有你的车位。”女主管心领神会，直截了当回答。
显然，女主管也记得安慧，只是还不知道她们的巧遇会是什么缘。安慧原本就相信年轻的女主管会记得她，便接着如老熟人般，跟女主管开启了既相生相克，又万流归宗似的神奇对答：
“我也还是没有车，但我能包下你们公司的所有保洁工作。”
“我仍然相信你不是来做保洁的。”
“您也仍然没说错。不是我去做，是大美至善家政服务公司去做。无论您要求农村的还是城市的，或者年龄大的还是年龄小的，甚至包括漂亮的和文静的等等，都没问题。”安慧说完，一指身后的大美至善招聘启事。
“这件事我现在就可以做主，因为大美至善的声誉在金城没得说。但我怀疑你是托，你身后的招聘启事上，养老托幼工厂酒店五花八门。否则我还真有打算等大美至善负责招聘的人来了，过去聊聊招保洁的事呢。”
“看来您是荣升高职了，恭喜。您能够认可大美至善的保洁，就不会怀疑我是骗子。大美至善的保洁都是我亲手教出来的，这是我的名片。至于招聘启事上有很多不同的用工单位，那是因为那些用工单位都把招聘工作委托给了大美至善，由我统一负责。您不信，可以在启事上任意找一家用工单位的电话打过去咨询。您信了，就跟大美至善洽谈外包项目。”安慧边说边双手递过了名片。
“想不到传说中的那位大美至善的美女培训师原来就是你！说真的我还想过那个培训师再怎么漂亮也不会有你漂亮。你这1年一点没变老，但是我却看走眼了，上次的事不好意思。这次我咨询之后如果是真的，我就把公司的保洁等物业工作，全部都外包给大美至善做。”
“上次的事我要由衷地感激您一点，否则我这次也不一定会先走到您这来主动搭讪了。一年前我确实不是保洁，但您是促使我一年后成为家政培训师的动力之一。谢谢您！”安慧说完真诚地双手合什行了一礼。
女主管忙不迭地站起身，却又一时不知所措。她连忙掩饰慌乱拿出手机，随便看了一眼对面启事上的电话号码，当着安慧的面拨打起来：
“喂！你好。我想详细咨询一下你们单位招工的具体情况。”
近在咫尺的安慧，清晰地听到电话里某个单位的、某位陌生的普通新职员回复女主管说：
“我们单位确实是在招工，只是我要先跟你说明一个情况。我是刚入职的员工，其他详细情况还不是非常了解，主管现在也没在办公室。关于招工的事，主管曾有过一个特别交代，让我一定要跟每位求职者都耐心细致地解释清楚。主管说我们这次的招聘工作委托给了大美至善公司，但不会收取任何求职者的任何费用。具体操作是由一位叫安慧的女士在全权负责，只有通过了安慧女士的初试，拿着安慧女士签过字的求职登记表来单位，我们才会接待，其他任何渠道的求职者都拒访。所以关于招工的一切事，都请你到招聘会现场跟安慧女士谈，人事部只认安慧女士的初选。”
女主管听到这，也没等说再见道别便挂断了电话，然后开始装包穿外衣，末了竟然还主动摘下了本单位的招聘启事。安慧一看这阵势，不由心中暗想，这丫头该不会又要像上次那样一任性就走吧？安慧承认，在外包项目上，她对女主管是有点打赌激将的意思。但无论怎样最终合作的关键还是你情我愿，要是仅靠打赌签合同那就变成赌石了。安慧在心里推测的时候，女主管也收拾完了一切，她最后才跟安慧道别说：
“周一我会去大美至善谈外包合同的事，正好也可以参观一下。我再坐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我先走了。再见。”
相生相克是道法自然，互利共赢是万流归宗。安慧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她由衷地最后跟女主管道别说：
“您现在这份当断则断的魄力，配得上您高升的职位。随时欢迎您光临大美至善考察指导，预祝您跟大美至善合作愉快。再见！”
安慧跟女主管道过别，往大美至善的展位走时心想，果然女主管这次还是又走了，只不过女主管这次下班很爽快。但愿女主管以后对待大美至善的保洁别像当初对待刚子的妈妈那样了，保洁上班也需要心情爽快啊！
“我看到去年那个女主管又走了，该不会是你在炒冷饭吧？哈哈！”
安慧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先生来了，一边转身一边回答说：
“她去大美至善吃大餐了，美丽姐包灶。她明年春招不会再来了。”
转过身的安慧突然发现，先生今天的一身衣着竟跟去年在广场上初见面时的穿搭完全一致。安慧心想，先生确实从来不买新衣服，但也不会巧合到这么天衣无缝吧！难道先生是有意而为？要是刻意这么做，那就是先生预感安慧可能来这，想要纪念点什么。纪念什么呢？此时能够体现岁月如梭时过境迁的方面，一个是安慧没穿裘皮大衣，另一个就是先生没拿雨伞。安慧觉得真要是抚今追昔的话，去年只是面朝大海，今年才是春暖花开。在所有的纪念中最有意义的应该是不忘本。安慧的心思一闪即过，初心未改的她，立刻迎向前下意识地轻声对先生关切道：
“您来啦！会场面积有限又太封闭空气不新鲜，您包里有口罩吗？”
先生诙谐地让安慧放心说：
“哪有戴口罩找工作的？除非小偷公司招工。放心吧，我备着呢。”
安慧忍俊不禁抿嘴一笑，从包里拿出工程公司的资料递给先生说：
“这是我近水楼台看到的一份资料，也许适合您，趁现在大家都在这各处比较的时候，您不妨捷足先登直接去用工单位看看能不能先得月。只是有一点安慧想提醒先生必须要记住：咱家不等米下锅，咱们不将就。”
安慧说到提醒时自知是言不由衷的障眼法，她十分清楚先生到工程公司上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她之所以会不惜以命令的口吻反而去提醒先生，就是想让欲擒故纵更逼真些，跟去年先生用激将法带她回家是一个模式。安慧非常明白也特别自信，她只有像这样，表面上看似合情合理地去大张旗鼓地背道而驰，才不会令先生对从不撒谎却突然撒一次谎的安慧产生怀疑。这也正合《孙子兵法》之计篇所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亦与先生的方法服务于目的的变通之道同出一辙。
先生接过资料认真地答应安慧说：
“好吧！我先去看看什么米，然后再考虑下不下锅。其实只要是你建议的就应该不会差，因为你是能把握什么米用什么锅做什么饭的大厨。”
安慧心知大功告成便见好就收，她微笑着换了一个话题说：
“好啦！我不能再陪您了。您路上注意安全，去过用人单位后就回家休息。我下午就忙完了，很早就能到家，您晚上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先生对求职的事显然并未生疑，他也随着安慧转换的话题说：
“你后天就去苏州了，今晚就不辛苦做饭了，我们出去吃也算是给你践个行。然后你今晚早点好好休息，明天周日安安心心去陪晨晨玩，明晚再跟晨晨一起快快乐乐地吃顿饭。我觉得我这样安排很合理！”
安慧听完先生的安排，不容置疑地一票否决道：
“您的安排不合理。正因为我周一就去苏州了，正因为我周日要去陪晨晨，正因为我现在有招聘的工作要处理，所以今晚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能影响我回家做饭。我想临走前再给您亲手做顿饭，所以也不出去吃。假如跟去年一样，今晚我们去逍遥炖煮旧地重游，那我今年就得在饭店里站着重温去年那首柴可夫斯基的《如歌的行板》。我站着逍遥老哥就不好意思久坐，有外人在座保姆就不能上桌。去年那美好的一幕已经永远铭刻在我的记忆里就够了，我们今晚在自己家逍遥炖煮。您说过家里事我做主！”
先生知道安慧还有工作要忙，先生说过家里事由安慧自主的话就不会变卦。先生不再坚持，他答应安慧说：
“那好吧！你忙你的，我去买米了。不等米下锅，先得有粮在库。”
先生说完拿着资料离开了招聘会。安慧目送着先生的身影消失在人流后，马上走进大美至善的展位，开始忙碌起招聘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