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未央尽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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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王后之争

转眼一瞬,六个月过去了,花开花落,草莺云飞。

陛下(赵婴齐)偕王后(樛氏)一同设宴,寻欢作乐。因樛氏一时兴起,便一杯一杯酒灌陛下,让他迷迷糊糊,头晕目眩。

待到时候,王后撤宴,带陛下会琼琚宫,为其除去冠冕龙服,便侯在榻前。见其似乎有了动静,王后及时躲了起来,在旁观望。

陛下猛地起身,麻利下榻。持起佩剑,踉踉跄跄地走向蒹葭宫。至宫门,陛下利剑出鞘,吓得宫人面色如土,不敢上前,唯恐避之不及。

右夫人(橙莹)席地而坐,在案上品茗吃糕点。左夫人(苏嬿)则一旁抚琴,犹如流水潺潺之音,钟萧浑厚清脆之乐,醉心神定,右夫人欢乐不已。

陛下行步如风,却又跌跌撞撞,提剑跨进殿中,指着右夫人,欲刺向她,幸亏左夫人及时跑过去将其扶起,岂料他大剑一挥,将她们二人分开,左夫人又将九弦琴扔向他,断成两节。瑛纱于宫人口中得知,陛下持剑进了伊人殿,恰似醉酒的模样,急急忙忙端盆装水,健步如飞,风影凌雪一并跟着她。

右夫人颤颤巍巍,他眼中的杀气腾腾之火更盛,又是刀枪剑戟的一击,使得本就身子笨重的右夫人,走路不稳,仰面朝天。

正当瑛纱赶至,看到陛下欲杀右夫人之时,二话没说,用水浇到他身上。瑛纱似流星一般,火急火燎地抱着右夫人,只见她血流如注,绯红染尽衣裙袖衫。

右夫人肚子一阵一阵的剧痛,血色如雪,痛苦不堪。左夫人为拖延应付陛下,全身衣物带红,伤痕累累,瘫软倒地。凌雪见状,速速请来太医。

陛下摇了摇头,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智,伊人殿变得破败不堪,一片狼藉映入眼帘,利剑落地,他又耍酒疯了。

风影快言快语:“陛下,您干的好事,两位夫人为你所累。”

陛下一身酒气冲天,看着橙莹浑身是血,呆如木鸡。

瑛纱风影于扶右夫人上榻待产,太医稳婆进殿,左夫人起身,一并与凌雪轰了陛下出去。宫女们进进出出,为右夫人换下血衣,烧水备蜡剪。

“啊·······”又是这样的惨叫,听得侯在门外的陛下心有寒颤。

建德下学回殿宇,只知父王提剑,母妃她们大受惊吓,对这样的父王无话可说。

风影为左夫人,清洗伤口,更易上药。

整整两个时辰,右夫人在诞下孩子,太医为其诊脉,把血崩之势告知陛下。陛下懊悔悲痛,慢慢走进伊人殿,抱起她。

右夫人依偎在陛下怀里,抬眸看他,气若无力道:“婴齐,杀戮太重,非贤君所为,容易伤人伤己。”她抚摸着他的面颊,玉手有些沾了湿润:“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苏嬿姐姐,替妹妹将一双儿女抚养成人,妹妹便无憾了。”右夫人的手滑落下来,左夫人泪眼婆娑,与其四手相握。

跪在榻前的建德,有泪难掉,道:“建德,好好珍重自己,不负母妃所望,你非君王之材,做个闲云野鹤的万户候,就够了。”话语一毕,右夫人气绝,魂归太虚。

陛下痛失原配,南越诸臣谏言,将右夫人追封为王后,依礼厚葬,与先王后同在一处,配食太庙。陛下准奏,全宫上下只有苏嬿和右夫人三仆一同茹素。左夫人没了挚友,得了一嫡出儿女,壮大母家,福荫旁亲。

樛王后将凤印收入囊中,掌执后宫,又愤恨橙莹依王后之礼下葬,心中甚是不畅。更甚,陛下晋了(苏嬿)左夫人的位份,做了上夫人,与王后并无不同,并为橙氏的女儿赐名妘柔公主。

“墨青,你说本宫像不像皇后卫子夫。”樛王后笑道。

“王后娘娘,自然是人中之凤。生男莫喜女莫悲独不见卫子夫独霸天下。都及不上您的娇艳魅惑之姿。”墨青恬不知耻的谄媚:“还有那薄命的橙莹,都斗不过您·······”

“好了,提那个贱人作甚。煞风景。”樛王后抹眉瞥眼,墨青俯身扶着她回宫。。

上夫人十分欢喜唤妘柔公主为纤樱,陛下也很宠她,以弥补心中愧疚。

终章亡国之祸

“汉兵临境,婴齐入朝。其後亡国,徵自樛女。”——司马迁

元鼎四年,赵婴齐薨逝,谥号南越明王。汉廷多次遣使到南越国,示明王入朝觐见。明王惧入朝,是因怕汉廷以法令制约,其生杀大权尽掌天子之手,故称病,指派少子赵次公在长安长安充当侍卫。

妘柔长公主(纤樱)拿着绣了许久的孔雀御天图,想在上夫人(苏嬿)生辰送予祝寿,满怀微笑的走去白露殿。

“娘娘,妘柔公主快回来了。您快点备好,莫不然公主见着,就没有惊喜了。”风影道。瑛纱看着上夫人轻轻地放置翠翘花钿入漆盒,心感甚慰:“娘娘,如今小公主平安长大,小姐她一定会很欢喜的。”

“橙莹妹妹虽然薄命,终究是与本宫相伴十五年的挚友姐妹,她的孩子也是本宫的孩子。况且她替我在赵蓝那里出了恶气,为其抚育一双儿女,义不容辞。两个孩子人前人后唤本宫一声母妃,心里温热不少。”

风影凌雪自从无主时,就形影不离的跟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公主。莫敢私自离去。妘柔公主(纤樱)听到了上夫人所言,握紧了双手,想知道自己生母因何而死。纤樱故作镇定,步入殿中,福了福身子,强颜欢笑道:“愿母妃福寿康建。”说着,奉上贺礼,上夫人眉开眼笑,将公主揽在怀里,细细地疼惜着。

入夜,妘柔公主看着上夫人送的东西,珠光宝亮,毫无兴致。

直到明王弥留之际,妘柔窃得墙角。

“陛下,臣妾九年前故意灌你酒,是想让你臣妾我除去橙莹这个碍手碍脚的绊脚石,想她落了的一尸两命,可结果出人意料,她死了还能享受王后的荣光。您也太不地道了。”

“樛源儿,你……你……,朕立你为后,你竟然如此对朕,宠爱你那么多年,不知你就是毒蝎夫人。”陛下抬手指着她,怒道。

“立臣妾为后,是你的一厢情愿,臣妾……哦,不,樛源儿心里从来就没有没有你的一席之地,是你亲手杀了橙莹,我是主谋,你便是侩子手。”

“我身为一国之后,也只能在后宫呼风唤雨,兴儿贵为太子,手无实权,就是一个空架子,陛下的恩宠臣妾当然稀罕了。”樛王后媚笑连连,凤仪华贵。

樛氏一汉女,居于后位,南越上下颇为不满,得有明王多年宠爱,朝臣皆不依附,个个为吕嘉马首是瞻。吕嘉虽尊樛氏母子,也只是表面的“忠诚”。

妘柔公主在她的父王薨逝后,两行清泪落下,只是可怜素未谋面的生母,一门心思栽在楚式长袖舞与越族舞,上太夫人时常能见到她在樱花树下,翩翩起舞,拂动长袖,楚环细腰执流素,踮足起跃跃,又脱下长袖衣,跳起了翔鹭舞、羽舞、芦竹舞等,身轻若翱翔天穹之白鹭,旋转身姿,飞仙飘飘欲无止;乐师伶人坐在石阶梯上,敲打着钟、磬、勾鑃、铙、铜鼓,吹奏着琴、瑟、笛。舞乐相伴,露天花雨,忘我扬袖,美则美矣,像极了当年橙氏的风姿绰约。

上太夫人站立来良久,倦意上头,方才会白露殿。妘柔公主唯独厌弃樛氏这个名义上的母后。

是时,妘柔一身白衣,正在幽静殿练字,侍人小桃花兴致勃勃跑来,拽着她的衣袖,说道:“公主殿下,你都在这待了一整天了,不如陪小桃花去赏花吧,今年的海棠杏花开的可好了!”

“好啦,本公主陪你去,顺便出去透透气。”她笑道。

未至清凉台,一个绫罗绸缎,华服红缨越绣,凌云鬓发簪凤凰,便与公主撞了正着。公主颔首道:“儿臣参见母后,不知母后游园,冲撞凤驾,母后恕罪。”

樛氏俯视着她,心生厌恶,眉宇总觉得与死去的橙氏有些相似,道:“无事,妘柔长公主,今日哀家听宫人说,满园春色,就来瞧一瞧,只是这风景虽美,来来去去看了八九年,委实比不上汉宫的御花园。”

妘柔心下冷笑,这个女人的儿子才登上王位,到助长了她的气势,最看不惯她不可一世的模样,樛氏做了王后将寝宫云翳宫改了椒房殿,志在效仿卫子夫,以示自己君眷甚浓,当了太后,直接将有凤来仪改成长乐宫。赵兴做了王,将武英殿改成宣室殿。

于是她笑道:“母后,儿臣听闻王兄临朝,屡次遭到吕相国的牵制,事事不得顺心,难大伸拳脚。”她所言一针见血,直戳樛王太后之心事。

樛氏脸色顿时铁青,道:“是啊,这吕相乃三朝元老,辅君有道,治理国政,可谓井井有条,但不知何故处处针对吾子。”

“许是新君上位,吕相想多多历练王兄吧!”

王上随从李淇匆匆寻来,上前行礼后,告知汉使来访,欲请太后前去相商事宜,妘柔公主请辞,回了幽静殿,唤人备水,沐浴更衣,着上青色素裙,看着铜镜的双瞳剪水,每一寸的肌肤格外清香,洗去那人身上的肮脏。

直到上太夫人唤她,才与之用膳。

樛氏母子立于琼琚宫座上,接待安国少季一干人等。汉武帝知道樛源儿与安国少季有过一段渊源,就让他去南越晓谕天子意,规劝樛氏母子一同入朝,让南越归附汉家刘氏天下。

“怎么会是他,为什么要来?”樛氏心房在不停的跳动,就像干旱的土壤得到久违的甘霖滋润,就展露笑颜:“汉使不远千里,到访南越,是乃我国之幸事。”

安国少季连连躬身,道:“太后娘娘言重了,臣奉帝命而来,是为大汉与南越合并归一,重修旧好而奔波。何况长安亦是太后娘娘的母国故都,您可要好好帮一下忙。”

“这······容后再议,今日哀家为诸位设宴,吃饱喝足,就回驿站稍作休整,相谈之事来日方长。”

樛源儿的一颦一笑,时时牵动着安国少季的心弦。宴席散后,太后让墨青前去挽留安国少季,将其带到长乐宫,以便二人私会。

雨露殿,空寂无人,太后(樛源儿)与安国少季有数十年未见,遣走所有侍人,,二人自然按耐不住内心的煎熬,相拥相吻,共睡在榻。

青萝正拿着新鲜的雪梨经过,听见殿内有异样,怀揣着好奇之心,打开殿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先是听到一声声的娇喘,再上前探看,没想到,瞧见当今的太后一丝不挂,与一今日她见过一面的汉使行污秽之事。青萝头脑一片空白,捂住自己的嘴巴,暗示自己不能慌张,退回殿外原处,拿走果盘,利落干脆的走了。

她朝着幽静殿方向跑,将此事一五一十地道清,妘柔公主便让她装作若无其事,并令她暗中留意樛太后的一举一动,随时上报。

青萝呆呆的回了北宫,不过对公主吩咐之事,言听计从。

安国少季一来二去,与樛太后苟且约莫快一年了,汉武帝便派遣韩千秋与樛乐一同率领两千汉军悄悄挺进,直压南越边境。

樛太后委实想替王上除去障碍,就命人去太医署取了砒霜,青萝得知,报信给公主。公主称病,不见任何人,偷偷溜出宫,来至相府。

“老臣拜见长公主。”

“吕相不必多礼,今日本公主来叨扰您,是有事相告。”

“不知殿下有何要事?”

“吕相千万提防樛氏,这个女人又在蠢蠢欲动,怕是要动手······”

“多谢公主相告,老臣会万分小心,只是先王才走一年去,她就要如此。”吕相长叹:“王上懦弱,事事听从太后,没一点像君王。”

“吕相可想另立新君。”公主疑道。

吕嘉捋了捋胡子,点头应道。

妘柔公主将太后春宫之事,也一并告诉,方才回宫。

术阳候从屏风后走出来,便道:“吕相,安国少季定是那毒妇的老相好,想必此人也参与其中。”

“侯爷,我们还需按兵不动,看她如何发难,老臣会让弟弟(吕将军)保护自己周全。”

成阳殿

宴上歌舞升平,众臣酒酣淋漓,樛氏母子及安国少季位列其中,各怀鬼胎。

吕嘉步入殿中,向樛氏母子俯首作揖,道:“参见王上,太后娘娘。”

“平身。吕相请上座。”樛氏笑道。

樛氏早就命人将毒掺杂将吕嘉的酒食之中,只待其吃用,可就在她举杯,快要胜券在握的时候,王上(赵兴)一直按着她的玉手,令她瞬间恼火,安国少季则像个鹌鹑那般,不为所动,冷眼旁观。

吕嘉对她的部署的一清二楚,王上的举动就进一步证实妘柔长公主所言不假。

她更加气急败坏,怒道:“来人,将吕嘉拿下。”一群兵卒破门而入,刀剑皆对着樛氏一党。吕嘉离席起身,瞥了他们一眼,在手握重兵的吕将军的护卫下出宫,安然无恙。

一夜之间,樛太后与汉使安国少季的风流韵事,传遍大街小巷,人人皆骂樛氏为丧尽贞操的淫荡妇人。吕嘉称病,不予上朝。樛氏依旧表明亲附汉廷,执意要入长安。

数月之后,吕嘉起事,先是软禁樛氏母子,再是朝堂之上,就樛氏母子对峙。

吕嘉年事已高,但宝刀未老,道:“王上,太后娘娘,老臣从未有不二之心。为何将老臣杀之而后快。”

“呸······吕嘉你个老匹夫,区区一介臣子,竟敢处处压制王上,独揽大权,是你不懂尊卑·······”

“樛太后,南越武帝对说过老臣,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吕嘉应道。

“本宫是王太后,就是你的主子。”

“呵呵,你是先王(南越明王赵婴齐)忌大汉,才将你立为后,若没有先王,哪里有你的锦衣玉食,就凭你是汉女,南越便容不下你。橙王后之死也是你的杰作,你不好好安分守己,非要自断后路寻死,老臣也只能为国除了你这妖妇。”

“太后娘娘,您别来无恙。”一身银色戎装,手持利剑的术阳候(赵建德)出现在眼前。

“你······你不是······你不是在为送先王入陵途中,死了吗?怎会在此处。”她神色慌张,有些发抖,道:“不可能······”

“多谢太后关怀,本侯没有为母血刃仇人,怎敢先死,幸亏太后的暗杀,使得本侯接替二弟王座之心,更加明朗,拿回本该属于本侯的东西。还有这王后及太后之位,你坐得太久了。”

“大哥,我求求你放过我母后吧!”王上(赵兴)跪在术阳候跟前,连连磕头。

“放过她。她可曾对我母后心慈手软过·······”赵兴才明白,为何多年他的大哥对他不理不睬,明白的太迟了。

赵建德提剑一挥,血染青剑。赵兴之血全都溅到樛氏之容颜,她抱着儿子的尸首哭道;“兴儿啊······”

妘柔长公主步入殿中,拿了一侍卫的剑,对着樛氏,欲将其斩杀。赵建德阻止了,只道:“你的纤纤玉手,是抚琴挥墨的,不是用杀人染血的。”

樛太后转醒过来,像极了疯子,面目狰狞道:“哀家还有一个儿子······次公······”

“你别再痴心妄想了,赵次公远在长安,回不来了。”

樛氏将凶神恶煞的目光,投射到吕嘉身上,抢了一士兵的长矛,欲要杀了吕嘉,再与赵建德同归于尽,。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吕嘉刺去,未料众士兵卒的刀剑长矛穿进她的玉体,鲜血直溢,死不瞑目,陈尸宫门外。顺道,将安国少季等一众汉使灭口,死于乱剑之下,一把火,酒坛破碎,浓浓黑烟冲天。

吕嘉拥立赵建德上位,称为术阳王,仍有吕把持兵事大权,赵对其言听计从,并把消息告知苍梧秦王等属下各郡县官员。

赵兴死后谥号为南越哀王。

韩千秋等汉军进入南越境内,攻下好几个城镇,南越人佯装,供给吃食,令汉军得以顺利到达蕃禺四十里处,吕嘉突发骑兵,将两千汉军歼灭,还将汉使富捷置于匣内,放在汉(南)越边境,附上假的书信,向汉廷请罪。

汉武帝闻讯,勃然大怒,发兵十万,抚恤遇难者亲属,兵分四路,知道蕃禺。汉军到达南越境内苍梧秦王(赵光)投诚,被赐封侯。

冬季来临,伏波将军(路博德)、杨仆两军汇合,围攻蕃禺,蕃禺后降服于伏波将军,术阳王及吕嘉出逃海之西北被擒,身首异处。

元鼎六年,南越历经五王,终九十三年。汉军一把大火,烧掉了近百年的宫殿,只剩下残垣断壁。

上太夫人及妘柔公主被赵建德安端在苍梧秦王处,幸免于难,安度一生。

蓝瑢为乐欣长公主挡下乱箭,万剑穿心而亡,乐欣与之一同葬身火海。

橙华在妹妹殁了之后,心灰意冷,举家迁回揭阳,而且他与乐荣长公主育有一子一女。后来乐荣再度怀孕,得知噩耗只觉得一片混沌。

橙夫人两鬓斑白,面容憔悴,看着盛装入殓的橙莹,红衣绫罗,凤冠十二树,步摇翠翘别在发髻上,腮红无妍丽,睡意安然,僵柔硬邦,双手交十而合,却掩盖不了她的血色全无。橙家一众老小送别橙氏,悲痛不已。

陛下(赵婴齐)步入伊人殿,仿佛音容宛在。一琴一玉箸,弹奏书字。一衣裙一妆奁银篦,袅袅身姿,画眉点花钿,伊人入眸,触之烟消云散。

直到他死前的最后一刻,他才明白曾经有过一个那样爱他的女子,就是橙莹,第一次见到她,是她将玉佩重新挂在他的腰带上,转身便离开了。十二年后,见到她,容颜依旧,而自己却变成了一个喝酒就会癫狂之症的废人。

为什么他自己会变成这个鬼样子,是他待在汉武帝身边,时时刻刻都要小心谨慎,身边的同袍步步高升,自己原地踏步,死这个字,时常在身边盘旋,只能借酒消愁,却不知愁更愁这个道理。

番外太子妃

太子妃橙莹眉目如画,容颜似皑皑白雪。

自赵蓝的寝殿出来,她就没有出过声,没说过一句话。她抬头望天,已是黄昏时刻,殷红之晨曦,映入眼帘,满园花香,她都嗅不到,只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回宫后,她命凌雪风影二人,备水沐浴,待到一切就绪之时,她浸入热水,拿起浴巾,拼命搓洗自己的身躯,却怎么也洗不净沾血的罪孽。

她身着锦绣华服,修长的裙摆曳于地上,肌肤皎洁像月,青丝长发及腰,伏膝端详着铜镜里的自己,兰蔻红甲,玉手触摸自己的脸颊,不禁落泪。

太子刚刚好来寻她,见她如此,揽其入怀,良久才就寝。

新王嗣位,尔后橙莹日月入怀,不再执后宫事。因有一日,建德与太子兴发生争执,樛王后来蒹葭宫兴师问罪,不分青红皂白欲治罪于建德。苏嬿与橙莹自然是了解来龙去脉的,见樛王后嚣张跋扈,橙莹上前抬手就掌掴她,便厉色道:“建德绝不会如此对待手足,樛氏,你算个什么东西,何时轮到你教训吾子,别忘了,你的王后之位还是本宫不要的东西,即便你有二子傍身又如何,次公还不是身居长安为帝侧宿卫,作为母亲,竟然无动于衷。呵呵!”

“母后,大哥从未对儿臣动手动脚,您不能如此歪曲事实。”赵兴又言,“是,儿臣缠着大哥才……才搞得自己难堪。”

从头到尾,赵建德一直冷眼旁观,目光没有理会过樛氏母子,唯见其轻轻地拿起凌雪手中的披风搭在他的母亲身上,系带成结。

赵兴俯首作揖,道:“橙母妃、大哥,赵兴在此赔罪,莫要计较母后的冲动行径才好。”

“兴儿,回东宫好好温书去吧。”苏嬿道。

“樛源儿,请你现在远离本宫的寝殿,本宫不想再见到你。”橙莹眉头一皱,由侍女搀扶着她,又道:“滚。”

樛王后羞愧难语,黑不溜秋的回了长乐宫。入夜,她向新王诉苦,新王怒斥其身为王后,毫无雍容华贵之姿态,浑身上下为市井小民之丑态,新王挥袖离去,摆驾白露殿,苏嬿得幸。

不过十年光景,物是人非事事休。

番外安国少季

吕嘉命令军士,将五花大绑的安国少季羁押于瑶殿,眼前的瑶殿,本应是酒醇肉香的宴会,却时时弥漫着肃杀之气。

“樛源儿,你身为南越王太后,竟然祸乱宫闱,与汉使厮混在一起,你如何对得起先王在天之灵,王后之尊,你不配,太后之位,怎容的了你如此糟践。”吕嘉怒发冲冠,瞋目而视之。

“呸,你个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本宫之事,也是尔等能议论,哀家乃太后,当今王上的生母,你能奈我何!吕嘉,别以为你是长辈,你就能在哀家头上作威作福,你没有资格。”樛源儿恼羞成怒道。

“樛源儿,本相乃三朝元老,兢兢业业辅佐三王,你算什么东西。”

“吕嘉,呸呸呸。如今你业已是古稀之年,不在府上含饴弄孙,来瑶殿搬弄城府”

“母后,够了。您败坏赵家门风,令历任先王蒙羞,您如此不守妇道,与南子何异。”赵兴唯唯诺诺道,“吕相,本王为家母向您请罪……”

“赵兴,你还是哀家的亲生儿子吗?你竟敢嫌弃哀家……”樛源儿一脸茫然,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悉心疼爱多年的儿子口中,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

话语刚落,一人银雪盔甲红披风,持剑进殿,威风凛凛。樛源儿目瞪口呆,花容失色。

双方相持不下,利剑出鞘,架在安国少季肩膀上,持剑者轻轻地在他的脖子上滑了一下,血流如注,浸染衣物。

“不,少君。术阳候,你杀了哀家的爱郎……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个反对哀家,你们都去死吧!”樛源儿喃喃胡诌。

樛源儿抢走护卫长矛,欲杀吕嘉,幸亏吕将军截住,将这个疯女人推到在地,妆容难看,发髻蓬松,簪钗头凤掉落在地。王上赵兴跪地求饶,持剑人夺其性命,瞬间倒地,赵兴的血溅到樛氏脸上。樛源儿眉宇鼻唇皆是鲜艳朱红,略显癫狂之兆。

冰冷尖利的兵刃刺入樛源儿的玉体,桃唇流血,面目狰狞,死不瞑目。三十多年的好日子到头了,母子皆亡,死后陈尸荒野,数日后汉军为其收尸厚葬。

断芳魂,温香软玉不过如此。

全文完

番外橙樛恩怨

苏嬿知道了樛氏封后的消息,早早就来寻右夫人(橙莹),款款坐下,品她备好的花茶。

“苏嬿姐姐,你以为姝露竟是那么容易被樛源儿夺了王后之位吗?”右夫人微微一笑。

“莫不然妹妹你是如何……”苏嬿疑惑不已。

“你我姐妹多年,相伴相随十余年,好不了解我!”

“妹妹,你莫不是将凤印掌握在手吧!如果真是,你也是展露锋芒啊。姐姐我佩服佩服。”

“我虽然让了王后之位,但我仍是原配,建德还是嫡子,为了自己的孩子,我也只能如此了。反正我的双手早就不干净了。”

“妹妹,有姐姐在,我能理解便足矣。何须他人体谅,你我皆是心高气傲之人,与她樛源儿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在意这些。如今你我只需将孩子好好的教导,不枉费心思就行了。”苏嬿规劝道。

入夜,陛下(赵婴齐)召幸右夫人侍寝,她向其献策,获得君恩雨露。

太医为右夫人诊脉,告知再度有喜。

刚刚行完册封礼,樛王后凤冠霞帔,艳丽夺目,就来伊人殿大闹,原是方才赵次公被陛下送到长安城,现已经出来了蕃禺,作为母亲的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橙莹,你如此甚好,架空了本宫的王后之位,还让本宫失去次公,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你可真是好手段。”樛源儿激动道。

“樛王后怕是忘了,臣妾也在这王宫待了十五年,你我同侍一君,献策的人是臣妾,而决定的人是陛下赵婴齐,这就是他的帝王之术,当年南越文王为一世苟安,硬生生的牺牲陛下。其实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在这里喧嚣,你也只是需要找人宣泄不满。”右夫人(橙莹)又道:“如今气出完了,请王后娘娘回椒房殿吧。瑛纱送客。”

“诺。”

“樛王后,请吧!”瑛纱颔首,恭恭敬敬将她请了出去。

樛王后大喊大叫:“墨青,过来。”

“娘娘,有何吩咐?”墨青点头哈腰,弱弱问道。

“本宫妆容无异样吧。”

“回娘娘,光彩照人。”墨青嬉皮笑脸。

“好,摆驾回宫。”

“摆驾回宫。”墨青大声道。

婴枫篇

刚登上白云山,他便在用衣襟擦拭着额头上的细细汗水,看着故国的山河,有些泪湿眼眶。

也是这样晴空万里,婴枫记得当初那个,身怀六甲的她,伏地恳请自己,能够保全她的孩子,还有尚在腹中的幼子,即便她有橙家大族撑腰,也实在忌惮当时在位的大哥,所谓伴君如伴虎,她如此央求,他便一并应允。

右夫人橙莹起身时,挂在脸容上的微笑,或许才是真实的吧。自大哥回来后,她就没有欢喜过,心心念念盼了十余年的人,与之渐行渐远,她心中的苦楚也只能向苏嬿嫂嫂倾诉衷肠。

未成想到,三日后,右夫人受惊难产,不久就薨逝,留下幼女小儿,又因苏嬿膝下无子,大哥就将两个孩子交给她养育。

等到襁褓中的妘柔,长到九岁,南越在熊熊烈火中烧毁殆尽了。所幸当年他开府是留了暗道,在汉军破城而入之时,他就带着吕嘉、王上(赵建徳)、妘柔等一众人逃了。

吕嘉和王上想走水路,二人顾不上他们了。如此,他便带着妘柔和上夫人(苏嬿)同去苍梧王城,受到族人庇护,才幸免于难。到了苍梧一日后,噩耗传来,王上与吕嘉,皆已命丧。

苏嬿与妘柔掩面哭泣,软弱倒地。随侍小桃曾为王上所幸,怀有三月余,次年诞下龙凤双子,一赵悦,一赵婻,小桃悉心照料双子,妘柔对她感激不尽,为术阳王赵氏留下嫡系血脉。

苏嬿含饴弄孙,慢慢走出悲痛的阴影。

赵婴枫完成橙莹所托,便携爱妻羽雪踏山玩水,游览观光四海八荒,直到终老天荒。

番外苏嬿

南越亡,至苍梧,不过四年光景,便撒手人寰。

苏嬿一门,因她而盛,也因她而衰。一缕缕阳光映入眼帘,照在她那慈祥的脸容,含笑瞑目。

“姝露妹妹,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建德,只护住了妘柔。妘柔很像你,有你七分神韵,九分风骨,我……我也要来找你了。”

“母亲……”妘柔两行清泪,跪在她的床边,只能静静的看着最后一个至亲离开,什么也做不了。

桃姬,发如雪,脸若花,抱着三岁的婴孩,一并伏膝,悲痛道:“公主,节哀顺变,上太夫人老了,也是一种解脱。生死离别乃常事……”

那三岁的婴孩就是赵悦。

“小桃,吩咐下去,安排后事。”

桃姬将婴孩抱给妘柔,就转身唤媵人持汤,为上夫人苏嬿着服梳洗。

一套套繁琐的礼节下来,妘柔把苏嬿的法事操持得稳稳妥妥,因其无子,便由赵建德遗腹子赵翰扶灵送其归入黄土一抔。

苏嬿,最后的一缕芳魂散了。往事如烟,一切都像是昨日重现,回眸一看,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番外妘柔归何处

“太后才孀居多久,就如此奈寂寞难耐,也难怪真是她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妘柔脱簪散髻,宽衣梳发,无意提起。

“公主,樛王太后如今也只不过四十,独自一人难免缺面首侍候。“凌雪细语喃喃。

“可这女人竟然能与年少情郎,如今的汉使死灰复燃,当初又何必断情。嫁作他人妇,丈夫仙逝,礼应恪守妇道,跟安国少季厮混在一处,置赵家先祖颜面于何地,我的父王执意立的王后可真够腌臜的。“公主柔声怒斥,说完,把手中的茶杯摔了个稀巴烂,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妘柔……公主……“凌雪欲言又止。

转眼即逝,便过去了数年。

滴答滴答,已经连续下了三天雨。妘柔依旧梦魇缠身,闭目流泪。凌雪等一直守在外头,并未离去她半步,欲小憩时常被她吵醒,更加不敢懈怠。

自清晨起,她才发现自己的木枕床褥皆是温热湿透,心中苦楚涌上心头,家已毁,南越国也不复存在,还要受族人庇护接济。橙苏两家,虽无王亲之虚名,但对待苏嬿母女还是极好的,为她们置办房田,好有一落脚处。房舍开阔宽大,由上好木材建造,房顶浮雕皆是人物惟妙惟俏。四周青林葱翠,白鹭落栖,青石绿瓦铺地,古色古香,有小桥流水弯道渠,漫步长亭,心旷神怡。

妘柔身着粉色上襦衣,玫红下襦裙,也只是简简单单的绾发别簪。清风徐来,衣袂飘飘然。房中纱帐为珠帘,书案笔墨纸砚,皆齐全。瑶筝萧瑟,鼓勋琵琶,女子指尖弹奏拨弄琴弦,音色清丽翠耳,聆听者久久不忘。兰茝生香,环珮铿锵叮铃。

三月春,赵三叔婴枫携妻来此,接妘柔至长安游玩,顺便探望为宿卫赵次公,从未某面的兄妹终于相见,南越之事次公并不在意,只道,“名利财权如浮云般,安身立命娶妻生子,平淡度此生,无需奢求太多。大哥二哥业已殒命,系吾母亲权欲之心害人害己,为兄身处大汉多年,自父亲将我送来,早已心灰意冷。妹妹,莫要再提。”

“三哥,妘柔知道了。”

妘柔得幸见到霍去病,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她想结交其人,自己未有气量去迈出那一步,也可惜其英年早逝。

多年后,她听闻闻卫氏一门败落,汉武帝因巫蛊连杀三女,诛杀公孙父子。此时帝未在长安,太子据用府兵及皇后车马杀了绣花使者江充,兵败后,名满天下的卫子夫自缢,太子及其二子俱亡。然后汉武帝查清来龙去脉,椴烧苏文,屠杀江充一家,长安横尸遍野,恶臭难受,令人唏嘘。

赵次公乃平民百姓,并未受到牵连,事变之后,恢复布衣之身回到赵府,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不再在牵扯于任何的利益纠葛。

番外桃妃

桃妃亦是小桃。

“陛下……”

“快走啊!你赶紧同公主一道去苍梧,孤顾不了你了……”赵建德见大势已去,与吕嘉一路向东出逃,试图逃亡闽越,被汉军所擒杀。

赵婴枫及时将苏嬿等人转移出来,才幸免于难。小桃去到苍梧,发现身怀有孕。原来在赵建德成为术阳王后,在妘柔请安时,他就喜欢上了妹妹身边的侍女。妹妹看出了端倪,知道哥哥对小桃的心思,就将她送给他。

小桃与公主她们,经常靠卖针绣活为生,后来有了一些积蓄,置办田产,加之苍梧秦王有多番照料,橙苏两大家族帮衬,也算是衣食无忧。

小桃青灯寡居,只想一心一意生下孩子,平平安安将他养大,并无其他。她尽心尽力照顾好公主和上太夫人,只因为她们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和依靠。

番外公主梦

“蓝瑢,对不起,乐欣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你我终究是有缘无分,我身上担着吕氏望门寡的身份,爱而不得,就是碍在你我之间的鸿沟,明明近在咫尺,却有千里之隔。那一夜,我从来不后悔,我们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出了宫,做个普通百姓。”乐欣泪眼朦胧,看着他,便拾起碎玉镯,拿出插在蓝瑢心口上的利刃,两眼一闭,将其刺入胸膛,拖着残体血腥,爬到他身旁,靠在他的肩膀上,安然睡去。

乐音携夫君儿女出逃,不料伏兵射出数百箭镞,万箭穿心而死。

昭和大长公主,赵佗一代枭雄之女,英气风姿,绰约维雅,戎马射箭,样样出彩。自嫁予吕嘉,府上事无巨细,井井有条。直到城破国亡,她的夫君丢下她,狠心离去,昭和仰天长啸:“父皇,女儿来了,我们赵家的女儿不做窝囊废。”随后拔剑自刎,青丝乌黑业已两鬓斑白,珠翠遍撒一地。

青石巷道,嫣红一片。一将功成万骨枯,汉军一炬,蕃禺王宫可怜焦土。

吕嘉篇

吕嘉心怀鸿鹄之志,凭着自己的一技之长,当上了越族的首领。

后来,他遇到了伯乐,是秦将赵佗。各地豪族世杰绝地而起,揭竿为旗,起兵反秦。赵佗见大势已去,率五十万大军依旧按兵不动。夜深人静时,杀了驻成秦兵卒,以及县丞,换上以及的亲信,以便起事。

百越偏居蛮荒之地,为防战火祸沿,赵佗自立为王,于蕃禺称帝,史称南越国,后来南越国土扩张到两广之地,稳坐王位。楚汉相争三年,韩信十面埋伏,围剿项羽,项羽虽然突围,但最终被围困垓下,乌江自刎。他最后心疼的也许是虞姬和爱驹,看着滔滔江水,凉风瑟瑟,无言面对江东父老,举剑了此残生。

刘邦称帝,大肆分封同姓诸侯王,诛杀异姓诸侯,包括韩信、章邯等。狡兔死,走狗烹,也莫过于此。

真正的帝王心术,能做到杯酒释兵权的又有多少,也只有赵匡胤才能做到。

南越王赵佗将自己的女儿下嫁给丞相吕嘉,赵吕两家联姻,亲上加亲。君臣佐使,一劳永逸。可是随着吕嘉步入古稀之年,异心暴露无遗,辅佐傀儡,将实际权利握在自己手中,赵佗的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吕嘉他。

番外

橙莹篇

为了橙氏大族,我踏进了宫门。

我只能无奈接受,好在有缘认识世子,为了日后铺路。如愿以偿攀上王亲,与世子赵婴齐不过恩爱数年,我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被送到长安为质。

在他走后,每每起思念之情,就让尚衣局做一套华服。漫长的十二年过去了,心心念念的他终于回来了,他还带回了数名美人,其中一个换樛源儿的,育有二子。我携子立宫门之外,看着他们的马车停下来,我的内心是平静的,无需时时刻刻牵挂他。他在长安多年,再立妻室,实属正常。

新王继位,真正令我寒心的,是他执意立樛源儿为后,置我这个原配于何地。我只能孤注一掷,为我儿争取,保住嫡出之子地位,上书汉武帝的奏折名义上的王后是樛氏,实际上南越群臣拥立我为后,稳居后位的上夫人,依旧是正室,位同王后,执掌凤印。

可是,那日撞见婴齐挥剑杀人,我便傻了眼。我不在他身旁,他竟得了癫狂之症,酗酒便会发作。只要他来我这里,滴酒不沾,膳食任何东西都不能有酒,他状况在有点好转。

直到他持剑来蒹葭宫,苏嬿为护我身,血痕累累。刚好我宫内侍从宫女阻止了他,我腹中孩子频频下坠,有早产之像。我用尽了力气,生下了女儿,与他们一一话别,合上双眼的那刻,我想的唯有一字“悔“。

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十二年,我煎熬了整整十二年,终于解脱了。

如果当初我没有拾起那个玉佩,或许我的命运就会不一样了。如果当初我不听从父母的话,嫁给寻常人家的子弟,说不定我会过得更加幸福快乐。

“啷”的一声,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掉了。

“小姐,好像是前面那位公子掉了东西,要不要叫住他呀!”

我看了看瑛纱,笑道:“不用了,我们快点回客栈吧,少管闲事,不然被父亲发现了可就惨了。”

“好好好!”瑛纱点点头道。

两个小姑娘提起裙摆,小跑的跑回客栈,消失在人海当中。

樛源儿篇

樛源儿出身不高,但是争强好胜。做事虽然如果过激,就容易作茧自缚。

我给她安排的性格就是这样,不过她也是个念旧情的人,尤其是曾经对她好,爱过她的人,她会把心掏出来给那个属于她,一同拥有原本那段美好时光的那个安国少季,即便二人有缘无分,若干年后,终得相见亦是是好事,也是坏事。樛氏和安国少季没有把握好为人君臣的底线,一步错步步错,以至于酿成祸端,有了身首异处的下场。

而赵婴齐是她的第二次爱情的开始,也是她的夫君,夫妻于长安相伴十二年,回到南越赵立她为后,十分宠爱她,说到底再宠爱终究抵不过刻骨铭心的爱恋,他们将彼此当作内心深处的爱人取暖,不过都是替身,自欺欺人罢了,就是可怜之人。可悲啊可悲……

“少君,你说将来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了?”樛源儿含情脉脉地看着旁边的安国少季,期待着他的回答。

“我们一定是儿女成群,住在一间大宅子里,有好几个下人服侍我们,你负责料理家中事务,我负责养家赚钱。”

“你说,你的父亲会同意你娶我进门吗?”樛源儿低头说。

“不怕,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见步走步吧。”

“好。”

躺在血泊当中的樛源儿想起来当初的自己,对爱情的无限憧憬,是那样的真实。她的美,是留给属于她的安国少季欣赏,不是为了争夺君恩。对比现在为了权利明争暗斗不,得善终的下场,还连累了自己当初喜欢的人,真是可悲啊。

兄弟难和睦

隔着母亲的血仇,赵兴赵建德兄弟难和睦。

王位之争,在所难免,祸起萧墙,系于樛氏。

王后之位本应旁落原配橙氏,明王却立了樛王后,橙氏由正室变妾室,赵建德由嫡长子的身份变为庶出长子,是一般人都不能忍,何况是王室子弟。

即便是手足,就不会没有矛盾,没有兄弟阋墙,自相残杀。王位之路,又有多少血腥的黑暗,就不得而知了。相反,古代兄友弟恭的之礼,在王位这样的利益纠葛,荡然无存,令人觉得可怕。

南越国也是亡在他们兄弟两个人的手里,吕嘉是推手,赵兴和赵建德都只是个傀儡而已,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至于,橙氏的记载,在历史上不过是寥寥数笔,这部小说许多都是杜撰,看看便好,无需当真。

南越武帝

他的起点是秦始皇的南下将领,终点是南越武帝。百余岁的漫漫人生路,见过富庶,经历岁月沧桑,寿终正寝,亦是一代枭雄。

子孙满堂,南越鼎盛。兄弟相残,亡国矣。

赵佗妻,名唤芙竹,乃燕国人,年十七便嫁予赵,育有子女五人,夫妇二人相濡以沫数十载。赵佗称帝,成为南越王后,虽有姬妾,对原配十分敬重,怎料芙竹于四十就撒手人寰了。

芙竹在时,时常劝谏夫君,”陛下,忠言逆耳利于行,对于臣下的意见亦是想听取的,你是武将出身,带兵打仗自然是在行的,可是吕嘉所言不无道理呀,毕竟他做越族首领多年,熟悉民情,能对症下药。有如此能臣为你分忧解难,你该高兴才是。”

“怎么说,倒是为夫的不是了……”

“君臣佐使,不都如此吗?始皇帝还在时,你是如何尽为人臣子之道,那你也要站在吕嘉的角度想想……”

“也是,在始皇帝底下做事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每天提心吊胆,生怕行差踏错。”

……

“夫君,妾身不能待在你身边了,你要好生照顾自己,孩子们大了,可以为你分担一些事,宵衣箪食是百姓之福,亦是伤身之举,不必事事勉强,若万事皆要有始有终也是好事……”

“芙竹这辈子跟了你,从未有一刻是后悔的,只愿我南越风调雨顺,国运昌盛,吾心便安了。”

说完,气绝瞑目,青丝乌黑,眉宇姣如青烟,殿内烛火通灭,原是起风了……

赵佗抱着妻子的身躯,痛苦的留下了眼泪,这是扬流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看到他那样伤心,那样无助。

赵始媚珠

缘起缘灭

数十年前,赵佗还是秦始皇的手下,手握五十大军的南征的主帅之一。

一晃离开咸阳多年,岭南征讨还未结束。当年的赵佗亲眼目睹了屠雎滥杀无辜,最后被越人奋起反抗,身死他手。

任嚣是赵佗的好兄弟,出生入死多年,沙场杀敌,冲锋陷阵。同时,也是赵仲始的老师。赵仲始的生母芙竹,是位善良的越族女子,在立场上,她总是能理解赵佗的做法,对于南征,她十分赞同任嚣的举措,与其征服,不如通婚融合,也能说出自己独特的见解。

赵仲始刚满十五,就跟随父亲(赵佗)出入军营,带兵打仗。直到赵佗与安阳王的那场战役,骁勇善战的父亲居然受伤了。

秦军退出仙游山,驻扎在武宁山,派遣使者讲和。双方约定,平江为界,北归秦,南归安阳王。赵仲始奉父命,娶了安阳王之女媚珠为妻,又因安阳王无子,入赘到安阳王家。

安阳王笑道:“赵仲始,如今你已经是本王的女婿,以后可要好好对媚珠啊!”

赵仲始回道:“是,父王。”

媚珠明眸皓齿,善睐桃唇,一双眼睛痴痴地看着夫君,中原的男子不同于他们这边的人。夫妻恩爱多年,难舍难分。

赵仲始在安阳王身边摸爬打滚多年,渐渐地取得了安阳王的信任。在一次安阳王宿醉的时候,窃取了灵弩,用假弩掉包,用火销毁。仲始还以省亲之名义北归,临行前,对媚珠说:“夫妇恩情不可相忘,如两国失和,南北隔别,我来到此,如何得相见。“媚珠说:“妾有鹅毛锦褥常附于身,到处拔毛置岐路,以示之。“仲始回到秦营后,将这番话告诉了赵佗。

没过多久,赵仲始与媚珠有了一个儿子。过百日,赵仲始抱着孩子回营地,不料,竟被看护起来。

任嚣病逝后,赵佗全权接手岭南的所有事务,又恰好在中原,秦朝被天下豪雄讨伐,赵佗直接自立为王,发兵南下,进攻安阳王。等到安阳王命令军队使用灵弩时,一拉灵弩,马绳就断了。灵弩被窃,不战自败。

安阳王军,瞬间军心涣散,为赵佗所败,安阳王军死伤惨重。剩下的士兵,护送安阳王回府,收拾好东西,带着心爱的女儿同乘一马逃跑。

赵仲始在军营里,听到安阳王败了,立马冲出军营,乘马而去。

安阳王逃至海滨,下马后,想要借船渡河,结果一自称仙人的金龟,用手指着媚珠说:“此女是贼。”

安阳王的部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默默地听着。

安阳王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挥剑。

“父王不要啊,媚珠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啊,”媚珠不敢相信,疼爱她的父王会这样对她,颤颤巍巍的往后退,“父王。”

安阳王的剑刺向了冰冷地媚珠的胸膛,直入三寸,媚珠眼里的绝望,顺着眼泪滑过脸颊,慢慢地落在地上。拔出来的剑,浸染了亲人的血。所谓的金龟仙人,不过是幻象而已。

安阳王的部下,看到他们的公主被父亲杀害,心早就寒了。同样地,他们拔出剑来,捅到安阳王身上,安阳王口吐鲜血,倒在血泊当中,他们将其头颅砍下,献给赵佗,恳求能有活命的机会。

媚珠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被杀,含着泪水,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媚珠在出逃时,身上穿着鹅毛锦褥,一路上留下了毛羽,赵仲始顺着毛羽的线索,寻到了安阳王他们的踪迹,直到海滨。

赵仲始下马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媚珠,跑到她身边,跪在地上,看见她胸口上面有血,用手捂着她的伤处:“媚珠你怎么样了,媚珠。”

“仲始,是你吗?我已经死了吗?没想到,还能在见你一面。”

看着眼前的他,一切都那样真实。媚珠拿出胸口上的玉佩,是他们的定情之物,碎的彻彻底底。“我没事,只是太累了。一路奔波,想睡一会儿。”

赵仲始悲中喜来,抱着媚珠,感谢苍天,没有夺走她。

后面追来的是赵仲始的护卫,他们帮安阳王搭好木架,虚弱的媚珠,接过火把,在赵仲始的搀扶下,点燃了木架。

父王,你狠心对媚珠痛下杀手,媚珠不敢怪您,可这辈子我再也不会叫您一声父王,你的骨灰会随风飘散,吹在这片土地上,这个让你执着一生的东西。每一年到你的忌日,媚珠都无法烧香给您,请父王恕罪。

赵始与媚珠一起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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