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两天后，我开始去培训，培训的内容，我是相当熟悉的，都是我以前为别人培训的东西，但很快我就发现了许多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是所有的培训人员，除了我在认真做笔记，其他人都像是来打酱油的，并且她们在开始三五成群，组队结盟。
这天，培训老师问：“有一天，房里的客人打起架来，你们应该怎么做？”
我答道：“应该尽快把能收的贵重物品收好，然后马上出来通知领导。”
另一位女孩立即反驳道：“错！应该马上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然后，她望着我笑道：“公司老板有的是钱，贵重物品哪需要你操心，你一个小DJ，保护好你自己的小命就好了，他们打架是他们的事，打死了又不用你来偿命，最重要，是一定要把小费拿到。”说完，对我挑了一下眉头。
其他人边大笑边拍着手掌。
我有些尴尬地望着培训老师，老师温柔地望着我，点了点头，道：“淑芯！她说的是对的，你们将来在包房里，只要做好你们应该做的，不关你们的事，一概不要管，保护好自己，注意安全，永远记住，安全第一。”
很快到了休息时间，培训老师见我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有些闷闷不乐，她走到我的身旁，拿起我的笔记，看了看，笑道：“这些东西，你们应该都很熟悉的，这些只是基本的服务准则，这场里，哪个不是由最基础的服务开始慢慢做到今天的，其实你也没有必要做笔记的，因为你真正上班后，会发现，这些都用不到，最重要是哄得客人开心。”
我望着她没有讲话。
“淑芯！你为什么会来面试DJ？难道你没发现，只有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吗？”
我望了一下四周，这群女孩子正在三五成群，谈笑风生，是啊！她们都穿得很漂亮，甚至许多人手上提的包都是名牌，每个人都化着精致的妆容，用着最新款的手机，我是全场唯一一个没有手机的女人，并且我还是这里穿着既朴素又没有化妆的女人。
“老师！我最初来是面试部长的，但他们说管理层的人员招够了，问我做不做DJ，说DJ的工资比部长高多了。”
“哦！难怪。”培训老师怔怔地望着我，又道：“其实这份工作不太适合你，淑芯！你太干净了，不应该来做这份工作的，将来上班了，只怕你也会做不下去。”
“啊？”我诧异道。
她笑了笑，然后拍拍我的手就走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开始试着融入进她们的群体里，也常与她们聊天说笑，很快我就把DJ这份工作搞清楚了。
DJ虽然是包房高级服务人员，表面上只是负责点歌与倒酒水，但其实也是常要应酬的，不说别的，如果有客人要你喝酒时，你不能说你在工作不能喝酒，许多时还要被客人搂搂抱抱。
因为你的收入来源就是客人的小费，虽然说基本大部份的客人都会给小费，但公司是没有强制规定的，所以给不给还是得看客人的心情。
同时内卷非常严重，客人只有这么多，很明显是狼多肉少，竞争很激烈，所以，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你不屑的事，大把人抢着上去做。
在深圳这座现实的城市里，别人才不管你干了什么，只看你有没有钱，所以深圳女孩向来搞钱最重要。
还有每天，是不可能全场爆满的，总会有那么几个房间不开，那每个女孩子都想搞钱，谁愿意冷冷清清守冷宫，这个时候就要看你与领导的关系怎么样了。
这些夜场上班的领导，那都是既有见识，又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他们才不跟你讲什么规定与规矩，许多女孩为了赚钱，不但送人还要送钱，只是为了天天有房看，日日有小费拿。
所以，这份工作其实是很受气的，既要受客人的气，又要受领导的气，还要被同行排挤，我知道后，忍不住在心中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这不是过得连妓女都不如嘛？我突然想到，这份工作，那么像广州高档茶艺馆里茶艺师的工作。
有一位女孩悄悄告诉我，说这里大部分女孩子，不是有个有钱的男友，就是被人包养起来，甚至许多以前都是做过小姐的，来工作，她们只是为了狩猎的，这样每天的三两百小费，都不够她们塞牙缝的。
了解越多，我越心寒，我知道，这份工作，我肯定做不下去的，其实我也应该想得到，外面一个服务员才五六百的工资，一个部长也就一千二百元左右，哪怕是主任与经理也是二千左右，但一个包房DJ却能月收入上万。
如果钱那么好赚，所有的漂亮女孩都来做这工作得了，她们还去做小姐陪客干嘛？羊毛出在羊身上呀！既然公司不出工资，让客人给小费，相信大部份的客人都不会这样白花几百元的，不沾点小便宜那怎么行？
就这样，我这份新工作又泡汤了，我又开始失业了，我在出租房里整整躺了一天，突然对未来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我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缓缓行走在深南大道上，深圳的早上是寂静的，晃了半天也见不到几个人影，陪着我的只是道路两旁的芒果树。
去年底我来深圳时，这些芒果树既没开花也没结果，但现在全部都是硕果累累，每棵树上挂满了果实。
一阵狂风吹来，有几个碧绿的芒果掉在地上，我走上去捡起来，摸着硬硬的，还没有熟透，心想要不要拿回家放放，芒果放几天就可以熟了。
但听人说，这些路边的芒果品种不好，核大肉少，而且天天在马路边吸收废气，脏得很，我不敢吃，急忙扔进垃圾桶里。
冬雨说，向西村旁边的深南路，以前很旺的，一路上高楼林立，人来人往，被人们称为深圳的建筑之路，但现在这么萧条，是因为路上发生了几起行人横穿马路时，被车撞死了，车主逃逸。
所以，别人说冤魂不散呀！影响这段路上的风水，往日的闹景，现在一去不复返了。
我在旁边的一家肠粉店，点了一份肠粉，吃完后继续往前走，突然，我看到有两位警察向我迎面走来，我怔怔地望着他们，心中扑通直跳。
很快，他们与我擦肩而过，我又回头遥望着他们的背影，原来警察换制服了。
林斌！我以前一直希望看看你穿警察制服的模样，你却一直不肯给我看，说公安制服太丑了，松松垮垮的，没一点气势，把一个明明很帅气的人，也会穿丑了，跟香港警察的制服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现在，你们换警服了，有些类似香港警察的制服，也是藏蓝色的，你可对现在的新警服满意？
我眼里忍不住含满泪水，我急忙擦去，快步往回走，快到向西村时，见到一个小店，门口摆满了小饰品，走过去，居然看到有一个用许多子弹做成的坦克。
我把这个小坦克拿在手里，轻轻地抚摸着，眼睛失神地望着前方。
“你这个是真子弹吗？”我指着林斌的胸前问道。
“真的！”
“那干嘛要把一颗真子弹当作项链一样挂在脖子上？不危险吗？”
“不会，又不是在枪里。”
“可我觉得还是有些危险。”
“没事的，这是多出来的子弹，是我想办法弄到的，我把它当成项链一样挂在脖子上，也许在将来必要时，可能会救我一命的。”林斌笑道。
我走上前，轻轻地抚摸着这颗子弹，心中想着：“子弹呀！子弹！我摸了你，就是给了你力量，你可要帮我保护好他呀！让他平安健康，逢凶化吉！”
“喜欢吗？看你这么喜欢，就买一个回家了。”店老板对我道，他的话立马惊醒了我，把我由回忆中拉回现实。
“这真的是子弹做的吗？”
“当然！”
“这样不违法吗？”
“违什么法？这只是用过的子弹壳呀，你不会以为是真子弹吧？”老板笑道，他看我的眼神仿佛我是一个傻冒。
我笑道：“我以为是真的子弹。”
“怎么可能，那些我们是不能卖的，这只是部队里练靶用剩的弹壳，然后再做成手工工艺品，免得浪费了嘛，要不要买一个？”
“不用了，不用了。”我急忙放下坦克，道。
然后，我走到一边公用电话亭，犹豫了半天，最后拿起电话拨打，电话通了，那边的人也接听了。
“喂！”
“芳！你在干嘛？”
“彬儿！我在上班呀？你怎么样？你好久没有跟我联系了。”
“芳！我的手机前阵子被人偷了，又懒得去外面打电话，就一直没跟你联系，芳！你在广州吗？”
“在呀！你要不要过来玩？我与同学新开了一个工作室，你过来看看，自从你离开广州后，我们一直没见面了，如果你现在有空，就过来广州玩两天吧？”
“好！我晚点就过去。”
“那我在广州等你，我们的工作室在海珠区，你拿笔记一下详细地址，你来到广州后，直接到海珠区，如果还找不到，你再给我打电话，我出来接你。”
我急忙打开包，取出笔与纸，道：“好！你说吧。”
记完一切后，我挂了电话，我的心中激动不已，广州！我要去看你了。
去年我离开时，说再也不回去，但不想这么快就打脸了，打脸就打脸呗，我不管了，我要去广州，我马上就要去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