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律师:大技术时代律师和律所的跨界融合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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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题外篇:一段“非专业的”知识产权律师心路

专项律师以市场化、产品化为方向,设计某项法律服务产品并进行运营。那么,如何设计和运营专项法律服务产品呢?我和我的合伙人以“法律+”和系统化的思维设计法律服务产品。然后,基于专业化,我们又注入了流程节点管理的思想和路径。这里,我以知识产权业务为例,来说明怎么设计专项法律服务产品。而说到知识产权,我这里要讲两个故事。一个是我从股权律师转到知识产权律师,甚至游离到知识产权之外的经历。我的这段心路历程,和本书的主题有关,也和我对平台律师的认知有关,更和我所在律所有与众不同的知识产权运营模式有关,当然也和我们律所知识产权的系统化分类和分工有关。另一个故事是奥尔森教授对知识产权的认知。

我们律所开拓知识产权业务,还要从王肃博士说起。王肃博士是中原工学院知识产权学院的院长、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是知识产权,他是河南省第一个创建知识产权学院的院长,他还发起成立了河南知识产权研究会,并任这个协会的会长,现在是河南省乃至全国知识产权领域的专家。15年前,王博士开始鼓励豫龙律师开拓知识产权业务,我们先是从商标做起,现在商标团队已经发展到近30人,然后是专利诉讼、专利申请、基于知识产权运营的法律服务等,目前,知识产权团队人员已经近80人,其中律师30多人,这是我们律所第一个非律师人员超过律师人员的大部门。

在知识产权运营方面,我是半路出家。8年前,我还在做股权业务。我转到知识产权领域,源于和王肃博士的一次辩论。当时我们律所已经有了商标部,也有律师从事专利诉讼和专利转让的法律业务。但是,显然,知识产权律师的春天还没到来。在当时,和欧美国家相比,除了惩罚性补偿的立法限制之外,限制中国技术跃迁的根源之一,还在于技术转化问题,中国为什么投入千亿元、万亿元的资金,却无法收获更多的有用的技术呢?这就是中国技术的转化率太低的问题。进一步说,相对低下的技术转化率,导致中国虽然在技术总量上已经超过了美国,但是,基于技术转化的知识产权市场并不活跃,知识产权律师并没有用武之地。当探讨到技术如何转化的问题时,王肃博士认为,现在技术转化非常难,一个原因是有效专利少,另一个原因是专利都属于国有,如何评价现有技术的价值是个问题。此外也缺少转化的中介机构。但是当时在我看来,直接成立一个基于技术转化的中介,如联合评估所、律所,一起做这个业务就可以了。当时我并不明白中国的有效技术出现了问题,认为这是纯粹的市场问题,通过股权结构可以突破市场“瓶颈”,其实这是第三个问题。王肃博士并不认同,然后列举了很多原因。我有点不服气,随即联合一些朋友做搭建平台这个事情。之后平台便成立了。因为中国大部分专利技术都在高校,我就到各个高校,希望大家将技术放在一起共同运营。但就如王肃教授所说,技术转化体制存在问题:高校的专利质量参差不齐,有些质量稍好的专利,因为没有进入试验阶段,距离转化到生产一线还很远。此外,由于缺少技术评价机制,没有人敢把技术放到我们搭建的私人平台上。但是我还是不死心,试图转向对中国有效技术的寻找上。认为只要寻找到有效技术的开发途径,无论是技术转化问题,还是知识产权的业务拓展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怎么才会产生有效技术?这成为最初两年我一直思考的一个问题。当时,正值党的十八大召开之后,全国正在热烈地进行双创活动,正好国家知识产权局“中小学生知识产权教育基地”需要针对中小学的培训讲师,我作为河南省知识产权协会的副会长,义不容辞地加入了这个讲课团。除了普及知识产权知识、引导学生的创造激情外,我给自己定了一个调研课题,即在小学生、中学生、大学生、大学讲师和教授,以及研究员,还有企业的技术人员当中,谁才是最有创造活力的人?怎么样组合,才能产生有效的技术?这个课题很大,但是,我觉得非常有意思。于是,我轰轰烈烈地投身到给中小学生讲课的工作中去。关于如何创造以及如何实现有效的技术转化,两年的实践和思考,我有了新发现,我编写了一部名叫《创客三字经》的书,作为给孩子们使用的辅导书。这本书以苏联发明专家阿奇舒勒的40个发明方法为基础之一,然后将我自己理解的有效发明和系统发明的方法和理念融入进去,以中国三字经+注释的形式,告诉孩子们如何进行有效的创造,这就是我两年的成果。

四年前,我开始试着整合知识产权团队资源,比如成立专利部,我们律所现在也成为河南省专利代理人最多的一个双证律所。我开始进行第二次思考,企业能不能将技术当作商品来生产运营呢?假如能,将是一种什么模式呢?在写《创客三字经》时候,我就提出一个“智力资本家”的小题目,并作为一篇小短文来描述,认为未来社会中,在人和人之间,企业和企业之间,国家和国家之间,以及人类与人工智能之间,将是智力之战、智能之战。大国之战,或将止于技术。于是,我开始着手写另一本书,书名就叫《智力资本家》,这本书探讨未来的企业家应该怎么做,未来的企业运营模式是什么。这期间我写作的灵感一发不可收,于是写完这本书后又写了一本《智力经济学》,探讨未来的经济模式应当是如何的,在技术作为商品来运营的背景下,将对经济产生如何的影响。之所以写这本书,是因为在写《智力资本家》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当阿尔法狗打败围棋高手的时候,当智慧的机器人小冰会写诗之后,人类突然进入了一个大时代,我称之为大技术时代,而不仅仅是一个AI时代,未来是若干个智能AI时代构成的大技术时代。这个大时代的经济模式将是什么?于是,虽然我只是一名律师,我仍希望把自己的认知写出来。有感于未来社会变迁的可能途径,我认为在大技术时代,也许是中国社会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怎么做?于是我写了一本名字很高大上的书叫《大技术时代之大国崛起》。后来我觉得这些书要么太专业,要么名字太高大上,于是2019年秋,我开始将上述书的内容,整理出来汇集成为一本名为《大技术时代》的书。上述的思考大约形成了200万文字,通过对人类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梳理,提出了人类将来到大技术时代,这个时代将是以技术为产品时代。在大技术时代,体力劳动将被人工智能替代,因此,传统产品将成为最廉价的商品,而技术将从传统产品里剥离出来,作为单独的商品被生产和运营,这是大势所趋。

上述看似和知识产权无关,实际上却有很大关联,因为知识产权除了商标和版权之外,就是围绕技术形成的权利,而未来将以技术为核心产品,以文化为副产品形成新生产方式。文化产品,本质上又属于版权等知识产权系列。所以,在未来,知识产权律师将是律师行业里的半壁江山,这促使我大力打造我们律所更专业、更庞大的知识产权团队。在我对未来的研究中,逐渐梳理出未来属于平台律师的大思路,这是我对律师业思考的最大收获。关于这些理论,我将在下面的一些章节里逐渐讲到。

我承认,我迷失在大技术时代的未来中。但是我没有遗憾。除了给孩子讲课的那些日子,上述思考都是我在工作之外的业余时间完成的。我每天早上6点到单位写书到9点,然后做律师工作,接待当事人,处理法律事务,维持律所的发展,晚上6点开始继续写书到10点回家。坚持将近四五年时间,完成了我艰难而兴奋的思索过程。而在具体的法律业务上,我参与了河南省数个知识产权基金的设计和筹建,也组建了自己的知识产权基金专业团队,同时,思考筹建中小型技术企业的研究院托管体系,搭建律所的专业化团队,等等。

2018年,我们律所接待了美国哈佛大学博士、波士顿法学院知识产权博士奥尔森教授,谈到中国技术的价值问题,以及中国知识产权律师为什么不挣钱的问题的时候,奥尔森说,技术的价值、知识产权的价值在于诉讼。这个认知,是从诉讼价值视角来做的一个判断,非常有道理。如果中国设立了对侵犯知识产权的高额惩罚制度,那么,也许会反向激活技术的转化率、激活知识产权运营市场,更能顺势激活知识产权诉讼市场。若如此,将有更多的律师加盟到中国知识产权律师队伍中来。但显然,因为缺少制度的设定,我和我的团队就试图用我们自己的方法,从其他途径寻找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