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建木空间
青铜剑鸣震动山涧，三道身影踏碎虚空而来。为首老者手持青玉笏板，每步落下都在空中凝成血色莲花——正是林家太上大长老林玄冥，八百年前便已踏入渡劫期的老怪物。
“窃族而逃，当诛九族。“笏板轻挥，百里瀑布倒卷上天，露出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噬魂符，“倒是省了搜魂功夫。“
林墨剑尖垂地，混沌星云在丹田缓缓旋转。他看清另外两位太上长老的诡异状态：二长老浑身爬满青藤，三长老左半身已化成白骨。
这才是林家真正的底蕴——修炼《青帝长生诀》到极致者，都会变成这般非人模样。
“墨儿...“星阵中的苏婉清突然睁眼，指尖迸发七点星芒融入剑锋，“记住，星辰不会熄灭。“林墨心头剧震。
母亲的气息正在消散，那些星芒是她最后的本命精元。青铜剑仿佛感应到什么，剑脊浮现出苏家历代执剑人的虚影，最终化作湛蓝星纹缠绕剑柄。
“三息。“林玄冥头顶浮现青帝法相，“给你留遗言的时间。“
林墨突然笑了。他想起五岁那年，母亲教他辨认星图时说过的话：“当群星坠落时，那是在为新的晨曦让路。“
剑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青铜剑轻飘飘点向虚空。三位太上长老却同时暴退，他们看到少年背后浮现的浩瀚星图——那根本不是此界应有的星空，每颗星辰都是一道破碎的剑意。
“装神弄鬼！“青藤缠身的二长老率先出手，万千毒刺化作遮天巨网。林墨剑锋微转，星图中某颗暗星突然亮起。当剑光穿透藤网的刹那，二长老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本命青藤正在疯长，转眼间反噬本体。
“岁星主生发。“林墨踏着倒卷的藤蔓逼近，“谢长老馈赠生机。“
白骨化的三长老祭出本命法宝，九幽骨塔喷涌出滔天魔气。林墨不闪不避，任魔气灌入七窍。当漆黑纹路爬上脖颈时，他剑锋突然迸发纯白星光：“荧惑星司灾厄——还你！“
骨塔轰然炸裂，魔气倒灌回三长老体内。那具半骨半人的身躯瞬间爬满血纹，竟是被自己修炼百年的九幽魔气反噬成灰。
林玄冥终于变色，青玉笏板裂开蛛网纹。他咬破舌尖喷出精血，身后青帝法相突然睁开第三只眼：“就算你悟通星陨剑意，在真正的帝威面前...“剑光淹没后续话语。
林墨的身影出现在法相眉心，青铜剑刺入第三只眼的瞬间，万千星光从裂缝中迸射。他看清法相内部景象——无数挣扎的魂魄被青藤缠绕，最中央的赫然是父亲林青阳的面容！
“原来三年前雷劫...“
林墨瞳孔收缩，混沌星云突然暴涨，“你们竟用至亲魂魄温养邪术！“
剑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戾之气，青帝法相寸寸崩解。林玄冥七窍流血，却癫狂大笑：“现在明白太迟了！你以为苏婉清为何能活到现在？她的命灯早就...“
星芒贯穿老者咽喉，林墨抖落剑上血珠：“聒噪。“
坠星涧突然陷入死寂。林墨跪坐在星阵前，看着母亲逐渐透明的身躯。苏婉清胸口浮现出青铜灯虚影，灯盏里跳动着微弱的混沌之火。
“该说抱歉的是娘亲...“
她指尖轻触林墨眉心，星纹顺着血脉蔓延，“苏家世代守护的并非秘宝，而是弑神者的火种...“
无数记忆洪流席卷识海。林墨看到洪荒时代的伐天之战，看到青帝斩断建木窃取天道本源，最后看到星陨阁主将青铜剑刺入自己心脏：“以吾魂为炬，待后来者焚尽枷锁...“
怀中身躯化作星光消散，唯剩盏残破青铜灯。瀑布轰鸣声重新响起，林墨突然举剑刺入自己心口。混沌之火顺着剑身燃烧，与灯盏残片融为一体——这才是完整的弑神剑！
“原来如此。“他拔出滴血不沾的青铜剑，剑身映出眉心的星辰烙印，
“所谓青帝血脉，不过是建木残根滋生的寄生虫。“
山崩地裂的轰鸣从地底传来，九道青铜锁链破土而出。每根锁链尽头都拴着具腐烂的帝尸，正是林家历代太上长老的“长生体“。
林墨剑锋轻颤，星陨剑意自动锁定了建木根系最深处的某个存在。
“尔敢！“
九具帝尸齐声怒吼，声浪震碎百里山岳。
回答他们的是贯穿天地的剑光。当林墨人剑合一冲入地脉时，他听到识海中响起母亲最后的叮咛：“别怕疼，晨曦总要刺破黑暗才能降临。“
地脉裂口喷涌出翡翠色雾气，林墨顺着青铜锁链下坠三千丈。岩壁上密密麻麻的根须突然睁开猩红眼瞳，每只瞳孔都倒映着他持剑的身影。混沌星云自动护体，将袭来的精神污染绞成青烟。
“活着的建木根系...“
林墨剑锋扫过蠕动的地脉，斩落的根须竟发出婴儿啼哭。断口处渗出琥珀色汁液，落地便化作人形树傀——这些由地脉灵气孕育的精怪，面容竟与天风城百姓别无二致。
剑光撕碎树傀的刹那，林墨瞳孔骤缩。某个树傀残骸中掉出半块玉佩，正是他十岁那年送给丫鬟小环的生日礼。建木竟能读取闯入者的记忆，将亡者执念具象为杀机。
“墨少爷...“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
林墨毫不犹豫反手挥剑，混沌剑气将扑来的“小环“拦腰斩断。
少女上半身仍在爬行，手中却握着淬毒的骨刃：“为什么...不救我...“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震颤声，无数根须交织成血肉甬道。当他劈开最后一道岩层时，眼前景象令弑神剑都发出嗡鸣——万丈穹顶下，青铜巨树扎根于尸山血海，每片树叶都挂着颗跳动的心脏。树冠顶端悬浮着青帝棺椁，九条龙尸衔着锁链缠绕棺木。
“终于来了，容器就该回到原位“树干浮现出林玄冥的面容
林墨剑锋突然转向右侧虚空，金铁交鸣声响彻地窟。本该魂飞魄散的太上大长老从阴影中走出，胸口嵌着块建木残片：“惊讶吗？在这地脉深处，我们是不灭的。“
更多熟悉的身影从血泊中站起。林墨看到被斩杀的噬魂卫、化作灰烬的三长老，甚至还有方才被自己斩杀的树傀小环。他们眼窝中摇曳着青火，构成天罗地网围拢而来。
“你们对死亡一无所知。“林墨左手并指抹过剑锋，混沌之火点燃周身百穴，“就让建木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寂灭。“
弑神剑迸发七色霞光，剑招已超脱星陨阁传承。这是他在坠落过程中悟出的新剑意——融合混沌星云与弑神凶气，每一剑都带着崩毁道基的决绝。最先扑过来的“林玄冥“被剑气绞成血雾，建木残片尚未重组就被星焰焚毁。
“没用的...“千百个声音在地窟回响，“建木不灭，吾等...“
剑光突然刺入青铜巨树主干，林墨借着反震之力跃上树冠。棺椁中爆发的威压碾碎他三根肋骨，却压不弯笔直的脊梁。
当剑尖抵住棺盖时，他听到父亲林青阳的嘶吼：“快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棺盖轰然炸裂，青帝尸身睁眼的瞬间，整座地窟的时间流速骤缓万倍。林墨看到父亲残魂被建木根须贯穿，在时光凝固的间隙，那些根须正在将某种漆黑物质注入魂魄。
“原来如此。“林墨燃烧精血冲破时空禁锢，“你们在用至亲魂魄培育混沌道胎。“
弑神剑刺入青帝眉心，却传来金铁之声。尸身右手突然抓住剑锋，左手并指刺向林墨丹田：“乖孩子，为父等你很久了。“
生死关头，林墨主动震碎混沌金丹。爆散的星云暂时阻挡致命一击，他趁机咬破舌尖，以精血在虚空画出苏婉清教过的星纹。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整个地脉的灵气突然倒灌入体。
“北斗主死，南斗主生。“七窍流血的林墨咧嘴一笑，“多谢款待。“
建木根系疯狂颤抖，千年积累的灵气被强行抽离。青帝尸身出现崩解迹象，林青阳残魂趁机挣脱束缚：“墨儿，刺它膻中穴！那里有星陨阁主留下的...“
尸身左手洞穿林墨右胸，却也暴露出致命破绽。弑神剑化作流光没入青帝膻中，剑锋触到某块坚硬物体——竟是星陨阁主的半块头骨！
“终于...解脱了...“头骨中飘出虚幻人影，抬手点在林墨眉心，“这份弑神者的馈赠，本该在三百年前...“
建木发出凄厉尖啸，青铜巨树开始崩塌。林墨抱着父亲残魂急速上升，身后地脉层层塌陷。当他冲出血肉甬道时，晨曦正撕破坠星涧的夜幕。怀中的残魂开始消散，最后时刻在他掌心写下血字：
「东荒葬龙渊，小心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