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天地人之气
赵王在暗中修行这事，实际上，时间一长，追缉也就松了，太乙搜神宫虽然严苛，但只要不至于说太过挑衅太乙搜神宫的神经，赵王还不至于被抓典型。
毕竟，当前诸多国家的国君都在修持法术，像南边的楚王，一身道行非常恐怖，但除此之外，除非人家主动退位，这楚国的天就变不了。
谁也奈何不得，除非太乙祖师一统玉完天，否则，事实上杜绝人主君臣修炼之道，还是挺难的。
像是赵国和鲁国，这两国君主就是典例，暗地里还在折腾，可最终到头也就是多活个数十年，还是免不了一死了之，最终天年尽了，还得乖乖让位。
可见太乙搜神宫法禁的厉害。
但二十八口长生坛要是暴露了，只怕赵王当天就得去阴司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太乙搜神宫准许。
毕竟，太乙搜神宫不是丧心病狂的先天魔教，即使带着几分旁门色彩，但根子上还是倾向于正道一面。
呼呼呼！
风声鹤唳，一处幽静的山谷里，卫子云盘坐其中，而在其左右之间，诸多浊煞之气随着卫子云呼吸吐纳而映照周身。
此时，卫子云的道行已然是在练气之境，但他清楚，这个时候要是突破了邯郸之中，除非做到一击必杀，否则极其难以脱身。
作为修行者，卫子云决定养精蓄锐，以最佳的精神状态，去往京师一战。
“此方天地，虽然太乙祖师已经废除和镇压了诸多旁门大法，但道法的核心，其实依旧不变，无非为天地人而已！”
缓缓睁开眼睛，卫子云望着天空，又看看远方的大地轮廓，至于双眸之气，又见到了无所不在的诸多浊煞和漫天灵气。
“我要是要和对方决一死战，只怕等闲之间，就得束手就擒！”
卫子云从太平镇之后，就已经猜到，邯郸之中，绝对有着超出寻常的潜在敌人。
如果自己最后要大闹一场，搞不好就必须要和对方战上一场。
“也不知道燕大哥如何了。”
卫子云想到了燕兴北，说实话，小六和小五的实力如今比自己差不多了。
但燕兴北的实力，就像深渊一般看不清，当初卫子云觉得此人在练气之境，可随着卫子云自己到了这个境界，他又觉得对方不止这个水平。
“不过，当初鹤天君说过有燕姓之人，我猜，多半就是他了！”
如果燕兴北真的是那位上古大神通者的后人，那么，自己摸不清对方的实力，就很正常了。
“罢了，慢慢蓄积法力吧。”
练气之境，本就是蓄积和锤炼法力的过程，一般来说，胎息之境，其实就是修行人的呼吸，而练气则是修行人的成长。
正常来说，无非就是炼化天地元气，提升自家法力，最后功成圆满，百日筑基。
真正的踏入到修行人之中，虽然仙道自胎息而入，可实际上，只有百日筑基的道人，才是真正的仙家修士。
算是根本稳固，而不是一击就溃。
但卫子云有着吞煞神通在身，此时此刻，不管所谓的天地灵气还是浊煞之气，基本是来者不拒。
这会儿的功夫，山林间，蓄积的地气和浊煞，已经天地间的灵气基本上被卫子云囊括一空。
甚至，这几分清浊合一的变化，令卫子云自己都有些诧异。
此时此刻，精神之力，更是透出体外，随着清浊之气的变动，仔细观察着。
仿佛化作了天和地一般，感受着二者之间的异同。
“天地之吞吐，若人之呼吸，吸则清，呼则浊，二者取其一，则慨然为神仙也。”
至于香火神力，则又是另外一种力量。
思虑间，卫子云轻轻抬手，几分清浊之力汇聚于手上，刹那间，混色一出，左突右冲，仿佛沸水一般，不能容忍。
但下一刻，卫子云加大了抑制之力，立时，随着一股沉闷的动静，一抹混沌色的力量涌出。
见此，卫子云的眼中露出几分惊奇。他已经感觉到了，似乎这清浊之力已经混合了，并且，二者处于一个极其微妙的平衡之中。
所谓，一清而不加，一浊亦不入。
指尖泛动，瞬间，力量汇聚。
呼呼呼！
屈指一弹，一团混沌色的法力朝着远处疾射而去，顿时，一股远超卫子云想象的爆炸传来，却见一个山坡已经化作了虚无。
这威力，强大了不止分毫。
一时间，卫子云缓缓闭上眼睛，但却是不加理会。
很快，神念继续延伸，将更多的清浊之气吸纳而来。
隐隐间，卫子云也察觉到了虚空深处，诸多强悍的存在。
其中，每一道气机，都比之自己丝毫不弱。
唯一值得诧异的是，这些存在，似乎都是香火汇聚。
“真是有意思，邯郸之中，竟有这么多香火神灵？”
卫子云睁开眼睛，有些意外。
另外一边，邯郸城内。
“都来看看啦，这是新到的胭脂水粉，鲁国第一家……”
“买什么胭脂水粉，现在买粮食才是重要的，你都没看见，外边死了多少人了？”
“这是京城，赵国的心脏，不会死人的。”
“嗐，你是信我，还是信那帮奸商啊！”
大中午的，邯郸的街头上，人们挥汗成雨，摩肩接踵，热闹的氛围下，令着燕兴北三人一时有些恍惚。
几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看着周遭热火朝天的气势，连连感慨着。
“扛包了……码头上。”
“我来。”
“我也来……”
“管事，今天多少钱？”
“多少钱，一个包三十文。”
“三十，怎么这么少？往日起码一百文啊！”
“你也知道是往日啊，难道你看不到，最近人手充足的很，码头上不缺人吗？”
“这该死的灾民，抢了咱的生计！”
看着远方人群汹涌之处，燕兴北叹了口气。
“真是……我等路上过来，百姓死伤无数，没想到，这里的人……唉。”小六叹了口气。
“别说了，家家户户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京师百姓虽然过的差了，可比起外边，朝不保夕的难民而言，却又是天堂了。”
谢五苦笑着。
这一幕，几人看到的不要太多，人与人之间，真的不一样。
“外边百姓求一口吃的，被官吏商贾，不当人一样，往死里坑害，这里的百姓，和外边的百姓，本都是苦难之人，可如今，却也说出这等话来！”
范六有些郁郁不平，看着远处那些汉子，但也没有动手，只是瞪着那群人，直教后者感到莫名其妙。
“小六，虽然百姓皆如一，没什么根本的不同，可大家，却都有不一样的活法。”
燕兴北看着范六的眼神，叹息道，有些事，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
“活法不一样，就有富有贫，有多有少，大家虽然都在世上求活，可毕竟，真能体他人之心者，犹己之心，会他人之意者，犹己之意……”
“这样的人，太少了。”
燕兴北看着范六，虽然后者依旧一脸懵懂之色，但燕兴北还是说道：
“你让大家集体为灾民捐一口吃的，这城里，还是办得到的，可你要让外边的人过来一起求活，只怕除了那些贵人们，这里的百姓都是不愿意的。”
“难道是他们没有良心吗？非也，大家都有说不出的苦，可这里面，真正该出力的人，其实被大家忽略了而已。”
燕兴北说话间，看向了远处，哪里才是邯郸城最富裕的地方。
王公贵胄，都是云集，最次，都有大商人聚拢。
“彼辈据有最多的富贵，而这一切，从百姓中来，但却不愿意，在百姓困难时，帮助百姓渡过难关，从功利的角度讲，百姓活着，才能帮他们创造更多的财富！”
只有百姓活着，他们的财富，也不会缩水，可实际上，绝大多数依旧一毛不拔。
哪怕释放粥水的善人们，他们一天放出去的，也早就从佃户们手上赚回来了。
有时候，善堂也是最赚钱的。
“也不知道，卫道友如今在何处。”燕兴北看着远处的荒唐，也只是摇了摇头。
“应该快了吧。”
谢五犹豫道，说实话，他们前几天都把天牢劫了，可邯郸里的贵人们似乎依旧没什么反应。
虽然官差们火急火燎的来来去去，但这里面都是凡人，怎么可能抓得住三人。
“我记得路上有人说，某处镇子的赵国甲骑被人覆灭了。”
范六来了兴趣，小声道。
“能覆灭赵国甲骑的人很多，但这个关头上，只怕也只有卫道友敢做了。”
谢五点点头，随后道：“大哥，我们要不要先等等，养精蓄锐，然后再动手。”
闻声，燕兴北看着远方，笑道：“既然赵国的贵人们都不急，我们又如何耗不起这个时间。”
“如今，虽然不知道赵国怎么搞出的这一幕，明明四方州郡承载能力不差，也没有遭到大灾，可偏偏，无数百姓却朝着这里而来。”
燕兴北说话间，眼神里露出几分可怕的光芒，冷声道：“我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大法师还有那个赵王，究竟想要干什么！”
几人毕竟不是白过的，这一路上也斩杀了不少妖魔和散修道人，奇怪的是，这帮人都和一个叫罗天机的道人有关系。
对于此人，燕兴北也曾经听说过，甚至，一度都非常佩服他。
曾经的时候，他甚至很想赶到邯郸，当面请教这位旁门修持之法。
毕竟，这个人真的是当今为数不多的那几个，有着自证自悟之资的。
甚至，燕兴北觉得，要是自己助力一下这人，会不会，把这个人拉到自己的团队里。
但可惜的是，想法还没有施行，这个人的身上，就已经有着一层奇怪的诡异色彩。
令着燕兴北非常不舒服，他觉得自己只怕是看走了眼。
“那，大哥，那些人呢？”谢五忽然问道。
他说的，自然是劫天牢救出来的那群人，而几人救人前，自然是针对性的查过那群人的底牌。
可以说，基本上做到了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委屈一个好人。
可这年头，好人坏人，有时候定义难辨。
甚至，他们救得好人，也未必感谢他们。
但三人还是做了，甚至，他们三人也知道，这有些吃力不讨好。
不过，燕兴北几人早就过了非此即彼的那个岁月。
“不必理会，他们各自本事不差，逃出去也是寻常。”
突然，燕兴北说话间，眸光转过，看向了远方，露出凝重之色来。
“嗯？大哥怎么了？”
谢五和范六都有些意外。
而燕兴北却是不语，只是目光凝重的看向天地间。
淡淡道：“好强横的元神。”
他察觉到了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燕兴北顿时为之肃然。
旋即，他的眼神之中，一抹璀璨的星光闪烁，刹那间，无穷星宇转瞬而逝。
恍惚间，他看到了数百里之外，但奇怪的是，这一路上，入目所见，却是一片混沌之色。
其他的，并没有丝毫的诧异。
“怪哉，我以颠倒阴阳的神通竟也看不到丝毫！”
心里暗自震惊，燕兴北虽然只是有着祖上神通之力的万万之一，但这等奇妙伟力，却让他出道以来，未逢一败。
不管什么什么道派真传，他都能一眼看出对方破绽，唯一需要顾忌的，反而是自己法力不足的问题。
可如今，他看到了什么，人间之地，竟然也有他看不穿的地方。
“这真是不可思议！”
燕兴北暗自诧异，不由得，提升了几分警惕。
他担心，若是此行有着太乙搜神宫的埋伏，只怕这件事就有些难办了。
“大哥，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闻言，燕兴北目光闪烁了一下，淡淡道：“无妨，一些奇怪的气而已。”
他并没有向两个兄弟说过自己的神通，因此，二人一直以为燕兴北只是会一门极为厉害的瞳术。
这不是燕兴北不肯告知，而是有些东西，要是说出来，只怕所有人都要被坑害。
因为，这门神通，真的会把太乙祖师从天上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