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遇劫心鼎
书院文气相连，自成一体，坏就坏在，此次血怨出在书院内部。
慧觉面露哀愁之色，
“这正是问题所在，凶手精通此道，用邪术扰乱了书院的风水运行，将血怨与文气勾连。”
“小僧若是为这三位施主超度，血怨消弥，但书院上下文气也保不住，十载苦读，就化作了苦水东流。”
钱琛闻言，眸子升起赤光，向四周望去。
浩然青气上浮，怨憎血气下沉，而在二者中间，一条纽带将清浊贯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钱琛对风水阵道涉猎不多，但也看得出来，能无声无息搭下这般布置，挟住书院百名弟子文脉的，恐怕是个能耐顶天的人物。
应该疑惑的是，都有如此能耐了，为何还要去找一县书院的麻烦。
面对钱琛不加掩饰的展露修为，捕快们纷纷面色肃然，他们就是最普通的武夫，气血旺了点儿，打普通人还行，对上这种正儿八经的修道人，不如赶快挖个坑儿把自己埋了。
慧觉似乎对这类阳属道术很有好感，双手合十。
“好道术，纯华阳气，立意高远，不知钱施主是何宗贵子？”
钱琛面目温和的笑了笑。
“散修奇遇罢了，何来宗派。”
慧觉听闻，面上倒是没有神色变化，行走天下，大多都言自己是散修。
钱琛伸手，勾过一丝血气，放在鼻尖蹭了蹭。
“慧觉禅师，此事关乎书院，自有宁安府衙处理，钱某就先行告退了。”
“至于胡夫子一事，我二人不过泛泛之交，亦不知其是否有修为，恐怕帮不上禅师的忙了。”
慧觉也没有强留的打算，合十微诵。
“钱施主无需介怀。”
事已发生，府衙早晚会找到钱琛门上去，不过现在是钱琛主动现身，还能掌握些主动权。
回到自家院子里，钱琛看着面前的胡萌。
“所以，胡途是正规渠道进入书院的？”
胡萌用力的点了点小脑袋。
据胡萌说，胡途有一个人类身份，背景清白，行动明朗，这才能混到书院里。
至于他什么要混进去，据说是因为家族秘传，与文气有些关系。
粗略的整合了一下现有信息，钱琛将从书院中得来的血气取出，然后，送入了口中。
“吼！”微不可闻的虎啸响起。
血气含魄，食魂断意。这似乎是从虎踞伥鬼中衍化而出的天赋神通，只是还没发育完全。
有天赋的妖类天生便会带些神通，虽然只是雏形，却有发展壮大的可能，就比如那日在长明山上胡萌跑到钱琛的洞穴前。
那便是因为，胡萌天生可判断吉凶祸福。
那一丝魂魄断断续续，将钱琛带入了昨夜的视角。
稀稀朗朗的星光之下，胡途背着手，像是在训诫学子，忽的，魂魄中传来强烈的惊恐气息，模糊不清的画面中，一个灰袍僧人抬手，探入了几个学子的胸膛。
血流如注，僧面无情，那凶手似是没想到书院夫子竟然是妖狐所化，被胡途找准机会逃了出去。
“嘶……”
“看来宁安县也不安全了。”
钱琛从记忆中抽离，有些伤神的按住额头。那画面中出现的灰袍僧人很是眼熟，在北郡一众魔徒中也是赫赫有名，号作刮骨，修至玄光，已是半步真人的人物。
与之相比，黑袍就是潭中小虾米。
在黑袍记忆中，北郡魔道确实在计划着什么，只是他修为不足，只听闻了些只言片语。
“千年劫数，所干甚大，万不可稀里糊涂的被卷进去。”
钱琛立于院子，望了望城中起伏的人道红尘。放在平日里，给魔道雄心百丈，也不敢直接对城池动手，奈何千年劫至，无疆诸城，反倒成了争斗的核心。
当年太初朝成功推翻神庭，却也受了一道天咒，每千年必有一劫，劫劫加重，正因如此，龙气人朝永世，名号却是常有更易。
存世长久的，如古时的天周，累劫八重，尊世八千；须臾不过的，前朝的大瑜，千载功颓，分崩离析。
如今，正是大丰承系前朝，开国千年，首遭天咒之际。
钱琛在院中微微的垂了垂目光，这黑袍，当初怎么不想着多打听打听，如此机遇都不重视，活该一辈子不得筑基。
想着，钱琛拎起了小狐狸。
“胡萌，城里和城外，选一个吧。”
胡萌的四肢乱拨了一下，像是耗干了精气一样耷拉下来，细细的说道。
“城外。”
钱琛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将蔫蔫的胡萌塞进了一个香囊大小的布袋中。
“正合我意。”
胡萌对祸福感知敏锐，姑且可以成为一个参考，她又没有修炼，正好可以塞进黑袍以前偷鸡摸狗的灵器里。
……
离了县城，天地八方的寒意顿时卷了上来，霜劫未消，北地仍是一片苦寒，五郡十九县如同烘炉一般，在苍茫一片中支撑。
钱琛身子一抖，化作了神秀白虎，霎时与风雪融为一色，熟练的钻进了林子里。
“正好黑袍有一处洞府辟在这里，也好过去将东西收回来。”
雪影呼啸，白虎奔行，红尘中厮混了月余，再入山林，天地元炁如决堤之水般涛涛卷来，冲刷着钱琛心窍百脉。
太白妖力升起，自元炁中翻滚，逐渐变得圆融如一，无相无属，如苍天神辉，不坠凡尘。
妖力如同涓涓细流，在百骸中游走，渐渐形成了虚幻的丹鼎模样。
养炁之后，是为心鼎。自此，炁通元窍，法遍天地。
钱琛内视己身，往常遍及全身的妖力有了归处，自虚幻心鼎中起伏，就如同血肉心窍一般。
炁聚成鼎，鼎碎为基，待到心鼎凝实，真炁被炼作玄光，便是要真正授命玄劫，窥得天公。
钱琛被这突如其来的精进打断了步伐，匍匐在雪中调理气息，将泄露的妖气敛回。
约莫过了半日，日暮西斜，钱琛缓缓的睁开了虎目，抖了抖身上的雪花。
突的。
“咻——”
破空之声响起，一支三尺长生精铁长箭当空袭来，其上还裹着冰冷的兵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