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聚仙家
“大哥，你说咱哥几个收了那道士那么多的道行，是不是欠儿妥啊。”
旅馆楼下的大厅内，三个人正拥挤在一张沙发上，细看过去，赫然是那仙家的三个兄弟。
“你虎啊你，啊，啥话啊，啊，啥话啊？那怎么能叫上偷了还？！”
只见胡大罗上去就是一瓢，他振振有词，气势也毫不掩饰道：
“昂，咱缕缕昂，咱来这，是为了一个朋友住房，对吧。”
“昂。”
“那就对了，这就是功德，啊，功德，你得清楚，功德圆满，功德无量，功德也是机缘，机缘啊，咱碰上了，遇到了，就是咱的，怎么能说是偷呢？是咱有缘碰上了，昂，收了昂！”
那胡大罗嗓门不关闸，他大声吆喝着，丝毫不在乎周围人的模样，这样的举动，也引得前台微微蹙眉：
“麻烦请你们安静些，这里是公共环境。”
“行了，声儿小点，你们也不脸皮薄。”
听到劝诫，白苍幺朝着一旁肘了肘，他也一脸烦躁的模样，示意那二人收声。
“唉，好好……”
胡大罗怔神，但也知趣地应下收敛了些，可嘴里依旧没有闲下功夫，反倒是转成一副思考的模样：
“但真说起来，那道士可是深藏不露，而且底蕴深厚，要是和他搭上关系，倒也不赖……”
“哟，大哥。”
宁砚的声音打断了胡大罗的思考，三人朝着声音看去，却见到一个白皙的清秀少女朝这边打着招呼，在她身旁的，正是宁砚。
“唉，老妹儿？”
见到对方，三人齐齐愣住，随后无不是为之一惊，这居然是……
是……
是那老弟旁边的老妹儿。
扒拉了半天，几人才定夺下对方的身份，可眼前的少女哪还有先前那般寻常：
眼前的色子只是将原本穿在身上的外套褪下，随意系在腰间，气场也随之发生了改变，一头白发垂落，略显剔透，衬着那张白皙面庞尤为秀丽，而最让人称奇的则是那纯清却不失温润的肌肤，冰晶玉骨，如若玉脂。
这番模样，想来不少人都难以侧目，而那三人只觉得脑袋想被人狠狠踹了一下，将眼前踹出两个身影，却怎么也无法重合起来。
“……”
看到那三人疑惑的眼神，色子轻嗤一声，脸上也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先前因为被外套裹得严实，单从一张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所以然，而现在已经临近傍晚，皮肤也就不会那样强烈的反光，也就不需要色子再做什么掩饰。
“唉，老弟，还有老妹儿，来这边坐。”
胡大罗率先开口道，他将黄缃贰随手拽起推到一旁的沙发那个，将中间腾空，让二人坐下。
“麻烦了。”
宁砚点头谢道。
“唉呷，老弟什么话啊，难得在外能见到个对家，还是个同道中人，能碰上也是不打不相识，多少也得做点表态嘛。”
胡大罗笑着大度，脸上毫无掩饰。
“对啊，咱也是不打不相识，做个朋友，以后有啥驱邪避讳的事情尽管找我们。”
黄缃贰也在一旁笑着拍胸脯，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忍俊不禁。
“你虎啊，人就是道士，咋还需要找你来掺合呢。”
胡大罗一个“爆栗”落在黄缃贰头上，毫不客气地冲道。
“哈哈……”
没说几句话，但是气氛却好的让人舒服，坐在色子一旁的白苍幺也开口道：
“说起来，二位的名字现在都还没提起，虽然对言语的称呼没什么阻碍，可这样称呼，也实在有失礼数了。”
相比起另外二人的不拘小节，白苍幺的用词文绉，显得格外儒雅。
“哦，原来没有提过嘛？抱歉抱歉，习惯出门在外先报门派，我都把这事情给忘了。”
宁砚略有些尴尬地笑到，色子看着他那不同寻常的浮夸模样，默默叹气一声。
“我叫宁砚，宁以墨玄，止与净砚。”
“嗯，好名字。”
“我叫色子，不是色（shǎi）子，也不是骰子，就是色子。”
“啊，好有寓意的名字。”
能明显看出那三人有一瞬间的木讷，接着，又牛头不对马嘴地夸道：
“咱在见过两位之后，我就觉得你们道貌岸然，郎才女貌，简直是天作之合。”
黄缃贰刚刚说完，脑袋上便又接了胡大罗一颗“爆栗”：
“瞎八什么呢？人几时提起自己的关系了，你就在这胡叨。”
胡大罗看向宁砚，脸色收敛，远没有先前那么放开，他看着宁砚，有些迟疑地问道：
“没猜错的吧，二位应该不是什么爱恩情仇的关系吧。”
“啊？为什么会这么想？”
宁砚怔愣，歪着脑袋，脸色显得格外木讷，色子也背着问题问的一笑，便代替宁砚开口解释：
“我俩的关系说起来蛮复杂的，首先，我给他师傅做了段时间的义工，结果他师傅过时了，就把我托给这家伙，本来我可以拒绝的，但我想着也无所谓，走一步算一步，就跟他过来了。”
“原来如此，是被老辈牵线搭桥了啊。”
胡大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色也随之舒展开，他伸出手腕看了眼手表，已经是傍晚六点。
“行了，都这个点了，咱去下个馆子，正好我认识个不错的店，今儿个我请客。”
“这话说的，那就多有破费了。”
“嗨，一伙人哪里说两般话，走吧。”
说着，几人起身，几乎是簇拥着宁砚二人走出了旅馆，只留下在大厅中那露出释怀表情的前台：
“终于走了……不过那个姑娘真的挺漂亮，但皮肤也太白了吧。”
出门，几人走上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胡大罗拿着车钥匙，却坐上了副座，而开车的人，则是先前没怎么说话的白苍幺。
“原来不是老哥你老开车嘛？”
“不是，我平常很忙，没空去学车。”
胡大罗从身上摸出一根烟，点着了，打开车窗猛吸了两口神色不悦地看向窗外。看着白苍幺开车带着几人在马路上堵车，寸步难行。
“这路啊，咱这毕竟是大城市，又正好是这么个点，所以会堵些，你们也理解一下哈。”
“能理解，毕竟总有些难办的事情，可是咱这些人也无能为力的。”
宁砚从后座回应，而色子靠在车窗边，枕着脑袋回道，接着，她坐起身，有感而发地调侃道：
“说起来，胡大哥你们应该也和道士差不多吧，不应该也有些什么厉害的移动法术吗？”
“嗨，老妹儿哪里话，我们再神通也是个跑业务的，钱要自己捞，房要自己买，别人冲邪了也还要旁敲侧击一下，可不如那道士老弟一样自在了。”
接话的是黄缃贰，他直接将脑袋从后座伸到前面，那张嘴像是打着快板一样。
“这点我可没感觉，你们看起来可要比宁砚自由多了，这家伙比我还要小一岁，可说话的方式比我还老。”
色子嗔笑，胳膊肘顶了顶宁砚，而一旁的宁砚却在此时闭口不谈。
“原来是这样吗？我和他过招一番，他可是跳脱的厉害，我还以为是他独树一帜呢。”
“他一直都是那样，或许跟他的门派有关系吧，但反正，他人挺好的。”
色子叹息，似乎觉得这么说宁砚也不太合适，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这才让宁砚显得没那么不堪。
“唉，相见即是缘，虽然咱虽然门派不同，但到底是因为这事儿认识的，老哥知道一句话，叫本同道异，就说咱都是驱邪辟恶，不过是方法不同而已，不是有句话嘛，叫相心对相心。”
坐在右边的黄缃贰说道，接着，他把手伸出来拍了拍胡大罗的身子，紧接着，从胡大罗口中吐出的一丝烟从嘴角飘了过来，散发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
下一秒，在胡大罗周身散发出一阵厚重的炁，烟雾被那团炁包裹，开始变化浮现出一具虚影落在肩头，尖嘴蓬面，赤身白腹，一双眸子深曲勾起，有几分摄人之意。
狐狸？
色子偏头，露出一副略有惊讶的模样。
“是大仙，胡家仙。”
看到她这副模样，宁砚在一旁解释道。黄缃贰也点点头，便继续开口：
“有句老话说得好，话通了没阻碍，我就直接说吧，这是咱的仙家，当初为救咱便与我们取了重名，用祂们的命格冲魂，续上我们的命，于是呢，咱的命就是祂们的命，他们要功德，但也得多做做事来报恩的。”
那狐狸似乎听得到话，它先看了眼黄缃贰，又转过脑袋，瞥了眼宁砚，最后一双眼睛落在色子身上。
“行了行了，没啥事别老把仙家请出来，多耽误人事啊！唉，胡爷有劳为这点事情现身来了，你看我也训那小子了，也别跟小辈太计较了，咱回去啊，给您多捎些好食儿，就当是赔罪好了……”
眼前道路终于开始涌动，胡大罗大声喊到，他推搡着把黄缃贰赶了回去，接着掐灭了烟，举手恭维地说了些好话，那狐狸身影这才散开。
“还怪有意思的，话说仙家可以这么随意得使唤吗？”
色子显然还有些意犹未尽，对于眼前的事物深感兴趣。
“怎么可能，请神容易送神难，这都是门派统一的事情，无论是成神渡仙，都需要人情世故。”
宁砚解释道，他并没有色子那样好奇，在被那胡大仙对视的时候宁砚就别过头去，看向车窗外的马路陆续流动起来。
“也就是咱和这些老仙家走得近，他们也乐得和咱这小辈耍耍性子，只要招待得合适，他们也会帮些无可厚非的事情，只不过，不能做得太过火了。”
黄缃贰解释道，前座，胡大罗一巴掌拍在白苍幺脑袋上，有些训斥道：
“走了走了，都这会就别走神啊，老白。”
胡大罗拍了拍身旁的白苍幺，那家伙浑身一颤，像是如梦初醒一样，他连忙答应，重新驱车向前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