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前奏
蛮族骑手撤退的号角吹响，仍有不听命令的狂战士不愿退去，他们发誓沐浴在南方人鲜血。
一辆掠夺者战车不顾一切，想要痛饮更多的鲜血，夺得荣耀。
在强行碾压过濒临崩塌边缘的窄桥，驾驶战车的掠夺者冠军勇士不服输，他怒吼着，挥舞大锤和钉刺长鞭，用力抽打着拉车战马。
“我要取下你们的头颅！献给崇高无上的瘟疫之父！”
在碰撞前的最后一刻，站在围墙大门前的莱昂动了起来。
他猛然挥出手中战斧，闪电一般迅猛的挥砍，准确击中了诺斯卡战马的前腿。
它的两条前腿被齐齐砍断，鲜血泉水般从平滑的断面中喷涌而出，诺斯卡战马在痛苦的嘶鸣中轰然倒地，把后面拖拽的战车掀飞到半空中，那场面就像一座小山在眼前轰然倒塌。
掠夺者冠军勇士在空中划过一道毫不优雅的曲线，最后重重摔在了他的脚边。
发出的巨响差点让木墙上的基斯里夫人以为发生了一场地震。
看到后者正打算从地上爬起来，莱昂毫不犹豫地挥斧连斩，锋利的精铁斧刃轻易地砍入盔甲之间的缝隙，最后，一击划开了了混沌骑士的喉咙。
掠夺者冠军勇士发出一阵咯咯的声响，泡沫状的血，不停从他脖子上的大洞里流出来。
莱昂收回精铁战斧，然后再次挥下，干净利落地一斧，把掠夺者的脑袋从脖子上砍了下来。
同时，他走到那匹倒地的诺斯卡战马前，丝毫没有为它感到难过，这怪物可能只是一头无知的畜生，但也有可能不是。
很多这类生物远比看上去的聪明，无论如何，它们都是秩序的敌人。
很快，这个掠夺者冠军勇士的头颅插在围墙的尖桩，围墙上传来一阵胜利的呐喊，河岸对面，诺斯卡军阀的副手无比清晰地看着这一幕，他几乎咬碎了一口坚牙。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卑贱的南方人！
许多蛮族掠夺者骑手爆发出愤怒的怒吼，但他们无可奈何，骑手再勇猛无畏，他们终究越不过去那堵围墙，木墙和塔楼上的弓手会随时射出致命的箭羽，短时间内，攻不下了。
“等到战帮全部勇士抵达之时，就是南方人受死之日！”费尔巴哈恨恨出声，他在这群好战的诺斯卡人当中算是理智尚存，“我们先去掠夺周边其他农场！”
河岸对面，烟尘漫天，蛮族掠夺者骑手来也迅速，去也迅速。
站在围墙大门前的莱昂看向一百五十多个蛮族骑兵离去的方向，虽然对混沌深恶痛绝，他也得承认诺斯卡人的强大战力和战斗意志的热忱。
这些骑手放在帝国境内，绝对比得上一支制式行省骑兵营，如果在野外作战，村庄里的守军一定抵挡不了一轮冲锋。
村庄里已然开始庆祝短暂交锋的胜利，他们以极少的代价打退了蛮族人，杀死了三十多个蛮族骑手，放在任何时候，这都是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哈哈哈哈！本来我们能杀得更多，诺斯卡人都是怯弱的懦夫！”克瓦什叉腰笑道，原先的不自信一扫而空，“如果北佬再敢来，我们就送给他们死亡当礼物！”
守军们的脸上全是兴奋的潮红，蛮族人被打退了，许多人都见到了一丝微弱希望。
“继续保持警惕，安排民兵清理掉尸体，把窄桥烧掉，拒马等防御工事全部搬到预定位置。”莱昂示意一部分人打扫战场，一部分人去准备好防御工事，他来到克瓦什身边，说，“这支骑兵肯定是打探虚实的先锋，更难的还在后面，找工匠加固大门，我们必须做好应对准备。”
“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克瓦什说，他从莱昂语气中听出了不好预感。
是的，计划被打乱了。
莱昂的脸上没有笑容，在他的计划中，萨曼塔夫的游骑兵应该很快带着情报返回，守军留有充足时间，拆除渡河桥梁，他不能再抱有妇人之仁，幻想着维妮娅能平安无事，也许她已经遭遇不测。
也许是在基斯里夫待的时间长了，他逐渐有基斯里夫人冰冷的思维逻辑。
一条人命，五百条人命，做个选择......。
拆除了桥梁之后，守军应该尽可能将河对岸的树和房子销毁，坚壁清野，以免蛮族人快速搭建起一条简易的桥梁，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偃旗息鼓，无论斯卡文鼠人是否与诺斯卡人彼此勾结，他都要做好两手准备，从村庄防守情况，降低暴露所有人的可能性，迷惑敌人强行发起进攻，这样才能够发挥出防守方的全部优势。
而现在———
再疯狂的诺斯卡酋长得知先锋受挫后，也该小心谨慎，莱昂只能期待萨曼塔夫带回了好消息。
一个小时后，集会大厅。
莱昂坐在一个席位上，面前许多沃尔克斯格勒的溃军仍然惊魂未定，外袍破损不堪，斗篷末端满是泥泞，阿塔曼的仆人给这些死里逃生的可怜人送上一杯热水，他们中的一些人接过杯子的手还在颤抖。
他发现自己在和其中一个蓄着漂亮的棕色八字胡的男人对视，对方神情还算镇定，一身装饰华丽的翼骑兵重甲，长时间奔波显得面容沧桑，胡须太长时间没有仔细打理，也许是个贵族。
这也难怪斥候会冒生命危险与他们一起返回。
“不是所有人都敢于直面这些无耻之人的刀枪，”男人一边说一边抚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这是基斯里夫人流行的风气，“看来，在我们带来蛮族入侵的消息之后，有人做出了回应。”
“我没有时间和你谈论功劳大小，”莱昂没耐心地说：“我暂时为这座村庄负责，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们是被我派出的斥候半路救下的一群溃兵？所以基斯里夫翼骑兵，告诉我你的身份。”
“莱昂先生！”萨曼塔夫连忙低声提醒。
“为了救下这群人，我失去了七个优秀的小伙子，他们死在了蛮族掠夺者骑手的马蹄之下，因为围墙大门没能及时关闭！”他无视提醒，语气加重几分。
如果救回来一群只会争权夺势，被蛮族打垮士气的无用之人，那么莱昂对牺牲者不值得的怒火，也将转嫁到这群家伙身上。
周围沃尔克斯格勒的士兵们一阵骚动，随后纷纷站起，他们到底是骄傲的战士，不容他人一点侮辱。
“卡尔尼-特拉斯克，沃尔克斯格勒波耶的亲兄弟，雪山旗帜的继承者，考虑到我的兄长战死，帝国人，你该称呼我为新的沃尔克斯格勒波耶。”出乎他意料的是，贵族面对莱昂的话语逐渐正色起来。
集会大厅里的一些村庄守军变得吃惊，波耶战死了，马克西米利安-特拉斯克残忍杀死在了蛮族人的屠刀下。
而眼前这位，在场大部分人都听说过关于波耶亲兄弟的事迹。
卡尔尼-特拉斯克二十七岁时英勇无畏地率领一队乌果尔弓骑兵，硬是驱逐了一个掳掠数个农庄的中型绿皮兽人部落，是个了不起的战士。
显然波耶家族的贵胄出现，让在场一些忠诚波耶领主的人献上尊敬，比如库鲁村的阿塔曼长者穆萨。
“我之前听说库鲁村凭借少量村庄守军，击退了一支斯卡文鼠人，”贵族说：“原来是有帝国盟友的援助。”
“别误会，我不代表帝国，这里只有我和我的同伴。”莱昂说。
“还有许多守护家园的勇士。”
“如你所言，”卡尔尼说，那戏谑的语气说明他并不太相信一帮泥腿子创造奇迹的话，“让村庄里的所有人见证这一刻吧，我，特拉斯克家族的卡尔尼，感谢你英勇奋战，保卫北境的壮举，并将尽我所能回报你的英勇！”
“无需感谢我，只要你和你的手下选择加入守军，”莱昂说。
“拼尽你们最后一滴血，守住这里，为你忠诚的———沃尔克斯格勒波耶报仇雪耻。”他又补充说。
即使自始至终没见过沃尔克斯格勒的波耶，他能牺牲在对抗混沌的前线，这点就值得尊重。
“我的朋友，报仇是我们基斯里夫人的私事，我，沃尔克斯格勒波耶继承者的私事。”卡尔尼态度很明显，基斯里夫贵族想得到库鲁村守军的控制权，而不是放任一个外国人指手画脚。
他希望帝国人足够识时务，哪怕让出一点权力，这也可以接受。
“你错了，报仇与对抗诺斯卡人是同一件事，作为阿塔曼委任的守备官，我不会允许在关键时刻存在一丝差池。”莱昂态度强硬，说：“过去的五天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大人！”
萨曼塔夫祈祷不要在这种时候产生间隙，毕竟，他们眼前的可不是一般的德鲁日纳或阿塔曼，翼骑兵连长遵从职责从蛮族人斧下救出贵族，可是即将到来的蛮族大军，除了莱昂主持大局，其他人难堪重任。
所以，他也必须表明立场。
“莱昂先生杀死了一头鼠巨魔，卡尔尼大人，这里所有人都欠他一条命。”萨曼塔夫抢在贵族开口之前说。
“是啊大人，莱昂先生已经是守军的主心骨了。”阿塔曼穆萨也缓过味来。
老人即使再忠心向波耶，可是卡尔尼尚未得到沙皇的认定，他还不是沃尔克斯格勒的波耶。
在场众人看向贵族，尤其部分守军的目光，更是意味深长。
这都看在眼里，贵族意识到了帝国人的影响力，能上位者，心思并非一根筋，于是他果断选择主动示好，说：“真希望我的兄长能得知你英勇的壮举，那好吧，我，特拉斯克家族的卡尔尼愿意效力，为抵抗蛮族添一份力量！”
“感谢你，大人。”莱昂松了口气，避免了最坏一面的发生。
“不，我才是应该表示感谢的那个。你是一位帝国人，没有多少帝国人会不远万里前来协助保卫我们的基斯里夫，这样的义举，当然值得嘉奖，”
莱昂抬头看着卡尔尼，此刻的他看来像是个举止得体、行为公正的家伙。
但是过往的经历，让莱昂对贵族始终不太信任，无论他们表现得多么彬彬有礼。
不过，现在可能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有了这群溃军的加入，守军又增加了近五十个精锐战士。
“还有个不好的消息，莱昂先生，蛮族人距离村庄只差不到一天的路程，他们真的捕捉到了一头野生猛犸巨兽。”
“......还有时间。”莱昂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说：“可还是没有援军。”
“仍有希望，叫作莱昂的帝国人先生，”卡尔尼理过八字胡，“我死去的兄长在四天前修了两封书信，分别送往攻守互助条约的斯科格勒的灰狼波耶西米利安-查思科，还有塞普里奇的波耶乌多-兹德拉科夫，希望他们收到求援，能第一时间调集军队赶来。”
他不抱有期望，“斯科格勒我不清楚，塞普里奇半个月前刚经过一场邪教教团动乱，即使乌多波耶分毫不差召集军队，未来两天之内，也仅有少数强行军的骑兵勉强来得及。”
两天时间，也许留给蛮族人一天发动进攻就够了，他们足有两千人，少量基斯里夫骑兵的作用杯水车薪。
离开了集会大厅，莱昂没时间再耽搁了，趁现在还能召集几百人的守军，他必须再加固防线，抱着一丝希望等待援兵到来，或者，森林里的援助。
“我唯一想要的奖励就是再射死几个可恶的蛮族人！”围墙上的一个哥萨不耐烦地说。
不少人还沉浸在刚才的胜利当中。
“刚刚那场战斗还差得远呢，只有这一点我很肯定，蛮族人没有想象那么强大。”
“诺斯卡人足够我们每个人杀的尽兴！”
“再等一天，伙计们。”经验丰富的佣兵头子皮拉佐深知敌人尚未拼尽全力，说：“我相信到时的战斗将比任何基斯里夫人、甚至提利尔人的想象更激烈。”
他的话语引起了许多哥萨点头表示同意，克瓦什也找不到反驳他意见的依据，于是往围墙外啐了一口，抬起头凝视着远处的滚滚黑烟。
“胜利终会属于基斯里夫，”护卫队长坚定不移，说：“让蛮族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