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离开空间
轰隆隆——————
突如其来的坍塌。
一阵烟尘当中，黯淡无比的光罩悄然破碎，化成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黑暗中，一支火把上的狼油被燧石点燃，好在莱昂提前准备了不少。
他迅速检查，发现只有一条路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这条路经由一条长长的坡道，进入一片阴森，如迷宫般的走廊。
天花板上镶嵌着发光的宝石，照亮了整个区域。莱昂以前在米登海姆的白狼山下面见过类似的物体和杰作。
“那些宝石看上去像矮人工艺。”他手举火把凑近些，让自己看得清楚。
“伊芙兰，你觉得呢？”
他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
距离他几步之外，高等精灵一头栽倒在嶙峋乱石之间，魔力用尽了。
伊芙兰手捂着自己左侧的腰部，手掌缝隙中冒出丝丝鲜血。
“唔....”鲜血顺着腰部的伤口流下，打湿了她的洁白衣裙，染红了长袍褶起的下摆，极为强烈的疲惫感和虚弱感让高等精灵无法站立，在忍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往下滑，眼前正在逐渐模糊。
昏昏沉沉中，她隐约看到了一个身披坚甲的身影朝自己奔跑而来，还有一束若隐若现的火光，在他腰带上挂着的佩剑说明了他的身份。
“莱昂。”她的声音细若蚊呐。
过了不知多久，高等精灵苏醒了。
伊芙兰-艾莎恬静动人的容颜上很焦急，她能感受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很糟糕，意识不清醒，体内魔力被一抽而空。
不行，必须保持清醒！高等精灵在自己的舌尖上用力一咬，清晰的刺痛感，她强撑了一点精神。
然后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人类的狼皮披风上，不远处，莱昂背对着自己像是在守护她不受打扰。
“莱昂———”伊芙兰轻声呼唤。
“你醒啦？”不难理解莱昂流露出关心，精灵是他唯一的同伴，“建筑坍塌了，我们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你的左肋又受了伤，请原谅我撕了一小截你的长袍用来包扎伤口。”
“感觉好些了么？”
“我，我的魔力被抽走了。”虚弱的高等精灵小声说。
魔力是法师最重要的依仗，失去了魔力，意味着失去了施法技能。
白塔法师并非把魔法与剑术融会贯通的精灵魔剑士，她的剑术至多白银阶人类的水准。
伊芙兰咬了咬薄唇，眼下精神尚未恢复，她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连低阶的二环魔法奥术飞弹都释放不出来。这是个危险信号，一直以她为主导的二人小队很可能发生变故，如果突然有混沌恶魔暴起发难，她无力去制止。
“是个坏消息，不过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勉强恢复了一点体力。”
伊芙兰语气接近恳求，说话时，她关注着人类男人的一举一动。
“我能感知一道传送门在附近，带我，离开这里。”
莱昂点头，他的眼睛扫视着周遭环境，发现了一些满是泥泞的破布，显然这里曾有人来过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死在这里，“那我们走吧。”
说着，他伸出手拉起伊芙兰的纤细手臂。
高等精灵先是颤抖一下，没有对这一亲密接触抵触，“嗯~”
二人又一阵沉默。
莱昂带领她穿过了迷宫走廊，虽说在这种地方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他总是充满信心地前进，从不需要往回走。
人类在寻路上的自信，让伊芙兰感到奇怪，就算自己也不敢百分百确定行进路线一定正确。
如果她还能使用占卜咒的话，一定提出质疑。
可惜现在自己更像一个累赘，随时会被当做无用之物抛弃的累赘，这在漠视情感的高等精灵一族时有发生。
伊芙兰感受搀扶她的有力大手，呼吸频率变得微妙起来。
迷宫里再次笼罩着可怕的寂静，莱昂神态自若也绝不敢放松，他时不时地停下来回头看一眼，以防身后。
因为他觉得随时都可能闪现出一头恶魔，张开血盆大口把自己吃掉。
在行进间，莱昂挂念着有一扇出去的传送门，内心期望传送门没有关闭。
目前的情况非常不利，被困在一个巨大的迷宫里，没有食物和水，也不知道自己的确切位置。如果他们返回地面，依旧在废墟中的话，那么还有可能会吸引混沌生物，真是个两难抉择。
如果高等精灵一直没能恢复过来，他们二人真的就凶多吉少了。
纵使希望渺茫，也不是不存在，坚强信念说不准会有转机。
努力地把这些想法推到一边，莱昂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周围的环境。
这条走廊逐渐开阔，通往了一条长长的门厅，光线从高空上照射下来，闪闪发光的尘埃颗粒在光中闪烁，大厅本身就已经有数层楼高，每层都有一条长廊。
巨大的装饰池里盛满了漂着浮渣的水，接近干涸的水池占满了底层的大部分。
环绕水池第一圈的岩壁镶嵌了各式各样的祖母绿宝石、红玛瑙、翡翠，看起来久经时间沉淀但是光彩依旧。
中央有一处喷泉，早已停止运作，十米高的喷泉被塑造成了一尊身着盔甲的战士雕像。
这名战士看起来很像人类，但他比人类多了肋下的两只胳膊，各握着一柄权杖、一柄长剑。
莱昂猛然发觉这种雕像很熟悉，他一定见过，并且战士雕像手握的那柄长剑，怎么越看越像自己的家传宝剑厄瑞波斯？
“怎么会呢？真的是巧合？”
莱昂情不自禁地走到水池边，想更接近一些看得真切。
来到水池边缘，一汪浑浊的液体，有一小片绿光在里面闪烁，如同被困住的星星。
一块大如广场似的巨型祖母绿宝石，透过水面也能看清表面美轮美奂地工艺，篆刻无数符文，勾勒出复杂的一串串圆圈组合，比起高等精灵召唤的法阵简直天差地别。
莱昂发自内心不相信任何种族能有如此绝妙工艺。
一个奇迹就在眼前，莱昂久久不能平复内心的激动，他突然发现巨型祖母绿上的符文居然与传送门上的符文有诸多相同之处。
“难道这里一切都是远古古圣们建造的？”他联想到了什么。
正当他还在思考时，水中浮现出一个扭曲的倒影，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巨大的翅膀阴影在他身后越来越大。
“当心！“伊芙兰喊道，然后她催动体内残存的一点魔力，三枚奥术飞弹急掠而去。
莱昂向后一跃，远离了水池，一副锋利的爪子在他刚才的位置上劈了个空。
莱昂仅能快速看一眼，那仿佛是一个十分丑陋，长着翅膀的人形怪物，很像他之前在战场上看到的生物。
接着，那只怪物没有站稳，跌进了池子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莱昂喘了口气，抬起头来。一群长着翅膀的生物出现在上方高耸墙壁的走廊上，然后飞向空中。
它们有着人类女性的妖娆身姿，一对蝙蝠般的翅膀腾空飞起，不断拍打着，打破了寂静。
这些凶残的肉食捕猎者十分暴躁而吵闹，刚才企图攻击他的那只一定是从很远的上面俯冲下来的。
“鹰身女妖，”伊芙兰认出了盘踞空中的飞行生物，“一定小心它们的爪子，鹰身女妖喜欢把猎物抓到空中再摔死！”
“放心吧，我在塔拉贝海姆的林海悬崖杀过不少！”莱昂挥舞着剑刃，拦腰切开两具试图缠斗的鹰身女妖，血浆迸溅。
他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水池，那只落水的鹰身女妖浮出水面时溅起了巨大的水花，水滴浸透了宛如人类女子的脸。
它开始尝试飞起，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尖叫。
这时，一条像缆索一样粗、上面覆盖着许多吸盘的巨大触须从水里伸出，紧紧缠绕住了怪物，并将它拖回水下。
莱昂突然很庆幸自己没有走下水池，转眼间，他也没时间考虑了。
一群鹰身女妖怪物从天而降，莱昂很快就被怪物们包围。
它们拍打着的翅膀，散发出了恶臭。莱昂躲开了突袭而来的一只爪子，并举剑反击，砍下了伸过来的爪子，瞥见了一张扭曲得可怕、尖叫着的脸。
他迅速地又在周围挥出一剑，给自己和高等精灵挣脱一片空间。
伊芙兰也握起魔法剑，她连举剑的力气也没有，而鹰身女妖地狱般的嚎叫在她耳边回响。
虚弱的高等精灵不想坐以待毙，她试图抽出一张防御魔法卷轴，打算给予莱昂一些帮助。
但正在此时，她感到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而自己仿佛失去了重心。
“伊芙兰！”鹰身女妖的包围圈传出了人类紧张的呼喊声。
翅膀的扑棱充斥着她的耳朵，腐肉的气味塞满了嗅觉。
虚弱的高等精灵意识到自己被一只女妖抓住，就像一只麋鹿被捕猎的巨鹰所逮住一般，被抓起到半空中。
抓住她的食肉猎食者发出沙沙笑声，它很满意捉到了这个肉质最鲜嫩的猎物。
这东西的加速度实在惊人，她下意识向下看了一眼，目睹到了其余的战斗，莱昂在一群怪物的中间，周围躺着残破的怪物尸体，还在增加。
莱昂的目光时刻盯着自己的方向，同时伸出手抓住其中一只鹰身女妖的腿，把它硬拉了下来，干脆利落地一剑斩首，他又砸中另一只女妖的肩胛骨，当这只残废的怪物扑倒在地时，人类同样一剑枭首。
池子里的水炸裂沸腾起来，一只庞然大物从水中显现，它越来越多的触须缠绕住了女妖，最终使其丧命。
一个巨大的脑袋破出水面，一个圆形，水蛭状的巨口，里面满是锯齿般的残缺黄牙。
“水蛭恶魔。”高等精灵的注意力被其吸引，她本来打算向上戳刺抓住自己的鹰身女妖，然后落入水中缓冲。
莱昂已经杀穿了怪物的包围，握紧长剑，直接朝那只抓走了伊芙兰的鹰身女妖投掷。
随着一声可怖的骨头断裂，伊芙兰突然颠簸着朝水池下落，坠入水池当中。
“伊芙兰，注意水下！”莱昂喊道，他注意到那水底的怪物朝精灵游去。
“该死啊！”他猛地跃入水池里，浑浊液体瞬间包裹了整个身体，汹涌的水浪在身下翻滚，空气在耳边呼啸而过。
“混蛋！看向我，你这条臭鲶鱼！”
池子里的巨型怪物抬起头来，眼睛如同人眼一般。
在那一刻，莱昂突然想到，这个生物可能曾经是一个被混沌力量扭曲的人类所变异而成。
然后水蛭怪物果然放弃了吞噬精灵，它的巨口往上一仰，尖牙血盆大口扩张开来。
在那一瞬间莱昂意识到自己要死了，如果被黏糊糊的触须缠住，并被拖进那张恐怖的巨口中。
“我真是！受够了！！！”
莱昂杀死过混沌卵，鼠巨魔，每当面对这类巨大怪物，内心深处的不甘总让他感到了愤怒。
如果自己要死了，也要带着这水怪一起陪葬！
于是他扭动身体，将位置调换，在撞到水蛭怪物的同时，他把剑往下刺进怪物的黏稠而弹性的血肉中。莱昂的身体重量，再加上他手臂的力量，直接为手中的附魔利刃提供了巨大的动力。
金色剑刃直直地切开了怪物的肉，刺进了怪物的大脑，触手立刻瘫倒。
强烈的撞击使莱昂喘不上气，但他没有感觉到任何骨头的断裂。
这头水怪那鲶鱼般又大又滑的身躯，为他提供了缓冲。
“伊芙兰！喂，醒醒！”他迅速地游到伊芙兰的位置，轻轻地摇了一下高等精灵娇弱的身躯。
确认她还活着之后，从水底怪物的脑袋上跳出水池边，小心翼翼地不让她再碰到水。
他朝身后瞥了一眼，奇怪异象发生了。
那块巨大无比的祖母绿宝石骤然亮起，旋涡状的暗流涌动，水怪已经被吸入了恶臭的水面下，剩余盘旋着的鹰身女妖纷纷发出怪叫，逃离了这里。
莱昂停下来，揉了揉他的肩膀，被水怪撞击的地方很痛，而受伤处周围则好些。
幸运的是，鸟身女妖的爪子并没有刺穿他的肩膀，虽然爪子折断了一些盔甲链，并刺穿了皮背心，刺进了胳膊。
不过更像是轻微的抓痕，没有什么大伤。
正常情况下，他会停下来清洗一遍伤口，再做处理，但在这些混沌生物盘踞的废墟中，他一刻也不想逗留，更不想脱下护甲和衬衫。
怀中抱着的女精灵陷入了晕厥，莱昂叹了口气，这下又没了找到传送门的希望了。
片刻后，绚丽彩光凭空出现，一道魔法旋涡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莱昂感觉到周围有东西，有些是自然的灵魂、元素或者其他物质组成的生物，能直接从魔力中获取养分。
其他一些则是有着强烈敌意的混沌生物，它们误入通道并被困在了这里，或者只是单纯选择在这里居住。
还有一些更古老的存在留下的痕迹，他们也许是古圣留下的守护者，对混沌充满敌意，但是如今他们已经消失。
也许是随着时间流逝逐渐逝去，也许是被混沌腐化了。
但是现在，他选择穿过魔法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