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哀恸之役 下
“是博哈宫守卫！沙皇陛下亲自出战了！”一众深陷敌阵的波耶们欢呼雀跃，贝尼亚米诺元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一片血海中，两千名博哈宫守卫从后阵杀出，他们手持被祝福的剑刃，宣泄出至高无上的博哈宫沙皇的意志。
基斯里夫最骁勇善战的战士高效而冷酷地屠杀每一个看见的敌人，象征真正的反扑攻势打响了。
远方的天空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天色逐渐变暗了，太阳渐渐消失在了乌云之中。
“轰！”一道蓝色的雷霆电光从云层响起，直至地面，几秒钟之后，远方撕裂着大地的滚雷之声响彻整个平原。
中路军陷入重围的哥萨士兵们拄着长矛，立在原地，他们的眼神又担忧，有恐惧，他们中的许多人是流离失所的难民，很多人甚至还在沉浸于自己家园被毁的悲痛。
也许他们士气不高，也许他们并非精于战斗。
但是他们都知道这场战斗是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战，是为了守护基斯里夫，伟大的祖国母亲而战。
更加精锐的披甲哥萨们排成最坚定的紧密阵列，他们身穿着锁子甲和铁札甲，带着羽毛装饰的铁盔，组成厚厚一堵铁墙，大部分人紧握盾斧。
他们是更加荣耀的战士，他们效忠于基斯里夫城，效忠于沙皇亲封的波耶们，他们受到贵族们的供养，他们的家人享有位于城市甚至庄园的房屋和粮食供给。
他们平日里享受美食和美酒，享受着双倍的薪水，只为了这一刻，为基斯里夫血洒疆场！
然后，是博哈宫守卫们了。
在混战中，身经百战的勇士几经拔擢，两千名顽强刚毅的战士，组成了一支坚不可摧的军团。他们身穿着精良的铠甲，手里挥动着剑盾与巨剑，他们训练有素，士气高昂，簇拥在博哈宫的主人身边。
沙皇禁卫们见证到了残酷的现实，在血与火之中完成了蜕变，他们是博哈宫的捍卫者，是这个国家和人民最骄傲的守护者。
无数袍泽血洒疆场，沙皇陛下御驾亲征，每个基斯里夫人能感觉到内心那冰封的热血已经被唤醒了，在这种紧张的气氛，基斯里夫勇士们心中的火焰再一次燃烧，他们能感觉到祖国母亲的呼唤。
“轰隆隆—————”
远方的雷霆夹杂远古神怒，响彻天地的轰鸣让无数兽人灵魂战栗不安，它们最能感受到那种愤怒的来源，肆虐在人群中的巨魔们也迟疑着停下攻击。
在黑压压的平原之上，一种深深的压迫感传递着每个人的心，寒冷、焦躁、愤怒，压抑着所有人的内心。
一片旋风中，兽人队伍那若有若无的号角声再度响起，多重打击之下，溃败的哥萨们有些动摇了。
直到老沙皇弗拉基米尔三世的出现。
身穿传承数代的祝圣护甲的基斯里夫沙皇骑马横穿大半个战场，马背上的他用力挺起脊梁，让已经老迈的身躯重新焕发出精神，祝圣之力萦绕在沙皇全身。
不久前身受重创的他毅然立在人们的面前，高举初代冰女皇的闪耀战旗，也无法掩盖老沙皇那蕴含着热忱和勇气的面容。
像狂风一般的惨烈战场，也无法遮盖波耶们和德鲁日纳们那热切的目光。
老沙皇扔掉了已经断裂的骑枪，从重甲禁卫手中接过一柄自登基二十年以来极少使用过的博哈家族传承————冰屑之剑。
它的刀锋铸造于诺斯卡冰川中，魔力令其永久冰冻，当这柄巨刃挥舞砍翻敌人时，敌人的鲜血也会随之凝结。
多么遗憾啊，被吸血鬼女沙皇囚禁在冰牢里三十年，折磨了三十年，他不复年轻时所拥有黄金中阶实力。
这柄神器的重量令弗拉基米尔三世的手臂为之一顿，立刻有博哈宫守卫走过来服侍道：“我的陛下？”
老沙皇坚定地摆手，示意身边人退开，随后在无数道狂热的目光中举起了冰屑之剑。
“基斯里夫的勇士们，我的孩子们，告诉我，你们感觉如何？！”弗拉基米尔三世对溃败的哥萨们咆哮。
面对崇高的沙皇，他们激动万分。
传承千年的战旗熠熠生辉，它再次感受到了基斯里夫无比需要勇气，需要一道希望，初代冰女皇战旗表面泛起白色的火焰。
弗拉基米尔三世忘记了自己已经老去，他犹如年轻时的豪迈，像一个真正的北境人放声大笑：“我的战士们，你们害怕了么？你们胆怯了么？你们向黑暗屈服了么？”
“没有！没有！”一瞬间，基斯里夫的每个军阵全部高声大呼。
他们需要一位振奋斗志的领袖，老沙皇给了他们一位领袖！
“告诉我！面对这么一点挫折，把你们骨子里的勇气磨灭了么？！”
“没有！没有！”
“为了我们的祖国母亲，我们挺进至此，为了拯救我们的人民，我们奋战不息。现在，祖国母亲正在呼唤着我们的名字，每一个惨遭兽人杀戮的受难者呼唤着我们的名字，他们需要我们的刀刃去杀死敌人！”弗拉基米尔三世举起了冰屑之剑：“让众神注视这场战斗吧！我们是北境人！是不屈的基斯里夫人！即使前途是死亡，也阻挡不了真正北境人的怒火！”
“为了家园！为了祖国母亲！为了基斯里夫！！！”
即使基斯里夫人处于劣势，沙皇手中战旗上的火光也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相反，淡蓝色的光芒在一片昏暗的平原中散发着纯洁的光，照亮所有人的心底。
“为了家园！为了祖国母亲！为了基斯里夫！”
一片山呼海啸，基斯里夫中路军的每个军阵化作了汹涌澎湃的浪潮，中路军的一万余将士们齐声大吼，他们迸发出了死志。
“为了家园！为了祖国母亲！为了基斯里夫！”
两千名博哈宫守卫高声咆哮，他们用利剑敲击着自己的盾牌，他们的勇气凝聚成最锋利的军锋，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元帅明白了，这场战斗已经无可挽回，摆在他们面前只有两条路。
斩下兽人军阀的头颅或是悲惨失败。
“战斗！战斗！”基斯里夫城防军元帅贝尼亚米诺也重新振作，狮鹫军团骑兵们士气高昂，他们紧握利爪骑枪，等待着与绿皮兽人决一死战的时刻！
兽人队伍中的声音由远及近。
原本溃败的哥萨们再次冲向战场，他们心底捍卫祖国母亲的斗志只能用死亡来终结。
“现在，祖国母亲守护者们，挥动你们的武器，拿出你们的勇气，我，基斯里夫博哈家族沙皇，弗拉基米尔三世与你们同在，让我们为了拯救南方州，一并战斗！所有人！跟随先驱者们的道路！”冰屑之剑高举于军阵之间，淡蓝色的光辉，亮金色的火焰，中路军万余人的眼睛都紧盯着那把长刃。
然后老沙皇勒住缰绳，律动战马，朝着兽人大只佬的绿潮冲去。
哥萨军团士气大振，波耶们放声大吼，群情激昂。
贝尼亚米诺元帅的大儿子安德利亚，作为博哈宫守卫之一，他用力地挥舞着自己的战刀，高喊道：“跟随沙皇陛下！跟随初代冰女皇的意志！冲锋！杀光绿皮！乌拉！”
“乌拉——————”
“乌拉——————”
“乌拉——————”
基斯里夫的军队沸腾了。
“为了基斯里夫！”
一股巨大的蓝红色潮流狠狠迎上绿潮。
当划破长空的地精俯冲者袭上基斯里夫军队，当兽人大只佬队伍集结一处，赤目部落兽人们从群山冲杀出来遇上了第一支顽强抵抗者，这一幕，激起了兽人军阀乌尔巴德的亢奋。
“哇啊啊啊！虾米来了，好啊好啊！小子们都跟俺冲！”
它驱使胯下战猪高举砍刀从后阵冲向人类军队，部落的头儿都上了，身后无数兽人战猪小子更是争先恐后出战。
基斯里夫中路军还在英勇地厮杀着，勇气只是稍微增加了人类战斗力，无法弥补军队数量上的差距。
战场上的旋律转变为无畏与牺牲。
一个个哥萨军团的军阵开始被绿皮兽人攻破，冲锋而来的绿皮们疯狂地冲击着披甲哥萨阵线，攻击他们的盾牌。
巨人对渺小的人群不断地拳打脚踢，然后，一群巨魔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出现，它们挥动着强力的拳头和粗糙石锤，将面前的一切全部砸碎。
面对戳过来的长矛，这些四五米高的怪物们甚至喷吐出半固态的胆汁和未消化的食物，任何粘到这些液体的士兵们都会被瞬间腐蚀为森森白骨。
基斯里夫人没有放弃！
后阵的帝国雇佣炮兵们短暂计算了距离，炮手们发疯似地大吼：“开火！”
“开火！”
八门臼炮仅有六门喷出火球。
另外两门因过热而炸膛，从火门喷出的高温蒸汽直接将几个炮手的血肉生生剥离，他们惨叫着被其他守卫拖下火炮阵地。
六发臼炮炮弹落在了基斯里夫军队冲锋的锥头前，炮弹爆炸直接消灭近百个兽人大只佬。
“嘭嘭嘭！”又有三门加农炮开火。
钢铁炮弹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正中巨人的肩膀与头部，兽人队伍中的巨人被轰倒在地，捂着头哀嚎着后仰倒去，压死了一大片兽人小子。
火炮能给予的帮助十分有限。
于此同时，基斯里夫的博哈宫守卫和兽人大只佬的战斗还在持续。
老沙皇举着冰屑之剑，催动缰绳，胯下极品北境宝马再次奔跑在原野之中，近四百个追随沙皇的禁卫与狮鹫军团骑兵汇合一处，他们手持骑枪，共同朝着兽人军队的中心地带冲去。
很快，人类与兽人的骑兵洪流撞在一起。
凶恶的野猪，剽悍的战马，跟随着它们的主人们发起了一次次交锋。
贝尼亚米诺元帅战锤上下翻转，已经有五个兽人大只佬在他手中毙命了，第二次交锋，基斯里夫骑兵们留下四十多具尸体，兽人战猪小子们也损失了三十多个。
然后，在兽人步兵的团团包围中，基斯里夫骑兵们调转马头，再次发起荣光冲锋。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惨烈的对冲战让人类骑兵们几乎疯狂且麻木，他们死死盯住沙皇高举的旗帜，周围的一切只剩下自己的喘息声与无数绿皮兽人。
万物都变得模糊，唯有高呼祖国母亲之名，才能维序一丝理智。
当多次交锋结束，追随在老沙皇身边的基斯里夫精锐所剩无几，原本近四百人的队伍已经变得稀薄，最先加入战场的狮鹫军团骑兵损失过半，一众前来汇合的波耶们更是人人挂彩，个个负伤。
再见到沙皇，充满愧疚的贝尼亚米诺元帅艰难开口：“我的，陛下....”
因为自己的一次鲁莽，许多年轻人就这样死去，基斯里夫中路军的两万人，完全暴露在兽人的火力打击之下。
如今，基斯里夫城的常备军元气大伤，一旦失败了，贝尼亚米诺根本不敢想象后果。
“你辛苦了，我的元帅，这一切怪不了你，都是我的选择，也应当由我来承担后果。”老沙皇掀起了镂空的星铁护面，贝尼亚米诺这才注意到沙皇满脸是血，脸色苍白，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弗拉基米尔三世又吐出一口老血，左手死死攥住缰绳。
“陛下！！！”身边禁卫无一不是愕然拥来。
“Waaaaagh！！！”高昂吼叫传遍战场。
老沙皇身躯猛地一震。
不远处，那个身形高大的兽人军阀骑在战猪上连连吼叫，正是它，几乎摧毁了一半南方州，正是它，导致数十万基斯里夫人民流离失所。
兽人军阀身上尖刺挂了好几个人类的首级，抵抗它的南方州波耶、翼骑兵，许多首级正沿着断裂的脖颈流下殷红的血液。
此刻，兽人军阀正朝着自己而来。
“孩子，我以沙皇之名承诺过，一定坚持到嘉科瓦要塞解围。”弗拉基米尔三世喃喃自语，像是在和谁对话。
冰屑之剑从未有过的寒冷，残存的骑兵们已经把武器换成了刀剑和盾牌。
持续不停的轰炸之下，基斯里夫军队开始有崩溃的迹象，这些哥萨军团组成的军队已经拼尽全力，他们面对兽人的进攻力不从心，濒临崩溃。
“陛下！”贝尼亚米诺试图挡在老沙皇身前。
“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贝尼亚米诺！”老沙皇此刻坚定无比，他回身扫过周围每一个勇士的面庞，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基斯里夫的勇士们，我请求你们，最后一次跟随你们的沙皇！”
老沙皇死死地握住剑把，他的双目中只剩下了那个兽人军阀的影子。
“前进！勇士们，把你们的愤怒融入刀剑，让绿皮渣滓再次体会荣光冲锋！”
“前进！！！”
“为了基斯里夫！为了南方州！为了我们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