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点制豆腐
热水加速了黄豆吸水的进程，简单清洗过石磨之后，杨方便正式开始了磨制豆浆。
对于旁人而言，那三百斤重的石磨只怕是需得两臂支使，调用全身合力才能将其转动，不过对于杨方而言，却是单臂便能够轻松转动。
也因此，在将泡好的黄豆搬到合宜的位置之后，他甚至可以做到一手推磨，一手添豆，单凭一人之力便可承包了几乎所有工作。
而随着石磨转动，已经充分吸足水的黄豆在两片皆重达上百斤的磨盘下被逐一硙碎，化成细腻的豆沙，不断渗出乳白的浆液。
而在石磨出料处，也早已放好了罩了纱布的木盆，稳稳接住这些黄豆原浆。
至于闲不下来的杨心，则是在一旁帮杨方确认木盆的接收情况，并时不时用手中一支竹筷将脱位的黄豆拨回原位。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更何况杨方无论是力量还是耐力皆是远超常人，效率自然更是惊人。
仅仅一刻钟多一点的功夫，满满两盆黄豆便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整一盆豆浆以及半盆豆渣。
院中也是充斥着一股黄豆味道，虽是夹杂些许腥味，不过与这个时代寻常百姓寡淡无味的日常相比，却也绝对算不得是难闻，甚至还足以称上一句豆香味。
虽然杨方也是第一次尝试制作豆浆，不过好在前世没少刷有关手工制作美食或是工具的视频，对于这套并不复杂的流程却也算是烂熟于心。
故而，虽然院子里上个主人留下的木柴不多，但他也并未让炉火熄灭，而是额外多烧了几壶热水，留作忙完之后二人洗沐之用。
静待又一壶热水烧开，杨方换上平常煮饭用的陶釜，并将一半豆浆倒了进去，静待其煮沸的同时，也不断用木勺撇去其上浮沫。如此虽不能做到彻底去除豆腥味，不过却也能减少大半，从气味上便能提升不少食欲。
尝过一口确认是正经豆浆味道之后，杨方将其盛出，换上另一半豆浆来煮，不过却是对杨心开口道：
“心儿，你学我刚才那样照看好这锅豆浆，我要出去一趟。”
“好。”
杨心闻言，并没有多问，而是简单一个字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虽未曾真正一起经历生离死别，但她却已对自家九郎有着近乎无限的信任。
杨方原本都做好了解释的准备，可听得如此答复后却也不由心中一暖。
更是不由想到即便是方才和旧友独处时的密谈中，在谈及有关自己的话题时虽是仍有几分少女的羞涩，在谈话中颇为被动，但却也会勇敢出声替自己澄清。这也让他更加坚信，若是遇到什么困境，心儿绝对会是自己得力的贤内助。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而他之所以要突然出门，则是为了制作豆腐所必须的一味材料，也就是俗语‘卤水点豆腐’当中的卤水。
只是，严格意义上的卤水乃是煮海为盐时所得到的副产物，唯有近海产盐之地方才得见，平乡自是难寻。
不过，后世更为普遍用以点豆腐的还是石膏水，不仅原料更为易得，相比用盐卤点出的豆腐质地会更为细嫩。即便是如今这个时代，也早已有较为完备的石膏制取工艺，成为了一味颇为常用的药材。
来到平乡唯一一家药房，即便心知可能会有溢价，不过却也没有别的选择，杨方便就直接道明来意：
“掌柜，可有石膏？”
药房掌柜身着一袭青袍，留着稀疏的山羊胡子，面对好不容易上门的顾客，也是笑呵呵道：“这自然是有的，不过石膏分为两种，生石膏每两三十铢，煅石膏每两六十铢，不知你要哪一种？”
即便心中早有预料，不过这个价格还是让杨方不由咋舌。
汉制一斤十六两，也就是说最便宜的生石膏每斤也要480铢，都快够买头猪了，换成黍米等杂粮更是能够三口之家吃上半年多。
而这石膏也并非什么稀罕之物，不管是前世今生都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矿物罢了，这个价格说不定只怕是比廮陶城里高出三五倍了。
不过好在，点豆腐所需的量不多，买上一两便够用许久了。
交了钱，将一两生石膏拿到手，虽然在一旁的药柜上看到了余英所给药方中所需的月霜、金线草等药材，不过鉴于这里高于高昂的溢价，杨方最终还是忍住了问价的冲动。
没办法，光凭猜他都能知道这药房一定是平乡某个大户的产业，早已达成了事实性的垄断，像是榆亭那样离廮陶城近些的还好，若是距离廮陶上百里路程的地方，真有个头昏脑胀，怕也只能挨刀割肉，受了这般高溢价。
光是一个在寻常不过的石膏，少说都赚九成利，其他更有用的药材只怕会赚的更狠，真可谓是坐地生财。
心中如此感慨着，杨方却也没有因此而延慢脚程，很快便回到了家中。
时间正好，釜中豆浆才刚烧开，从杨心手中接过木勺，却发现浮沫已是被撇的干干净净，也是不吝一声称赞。随后动手将豆浆倒入腾出的木盆之中，静待其降至合适的温度之前，又将豆渣混合淘洗过的黍米添入陶釜，用以烹制豆渣饭当作今日二人的晚饭。
紧接着，按照记忆当中，她将买来的石膏取出一勺，加水化在碗中，调成了小半碗石膏水。
用手掠过新出锅的豆浆表面，感觉到依旧往外冒着热气，但却不至于太过烫人的程度，正和记忆当中所言一致，杨方便将调制好的石膏水缓缓倒入，并在这个过程当中不断用木勺进行搅拌。
很快，豆浆之中便显出了众多絮状凝乳，形态恰似前世大街小巷早餐常见的豆腐脑。
不过此物味寡，须有配菜佐味才好，所以也并不在杨方今日的计划当中。
而随着他继续搅拌，确认不再有新的凝絮生成之后，便用两层纱布罩住盆口，过滤出多余的水分之后，又取来另一个盛着豆浆的木盆当作重物压在其上，静待初次尝试制作的豆腐成型。
印象当中，还需等一刻钟方才能够真正定型，忙碌了几乎一整天的杨方也是突然闲了下来，反倒有些不太适应。
看着不远处专心照看着炉火烹制豆渣饭的杨心，杨方便索性就盛出一碗豆浆，又添了些蜂蜜调味，总算是调制出了一碗无论是香气还是味道都和记忆当中一般无二的豆浆。
“心儿，你来尝尝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