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月圆缺
护法嘴唇微颤，眼里有泪花闪烁，身上忽地传出一股腥臊味。
李云生捏着鼻子，嫌弃地看了眼护法狼狈的下半身，这家伙……
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李云生想了想，又道：“既如此，那你挑一些不会导致你暴毙的信息说。”
闻言，护法思量了许久，这才试探般开口道：“他……是个男的。”
片刻后，无事发生。
护法松了口气。
李云生点了点头，单这一句话，便足以排出一半的人了。
他继续问：“那人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实力如何，是做什么的？”
护法嘴唇翕动，当他想说出年纪时，心中忽然警铃大作，潜意识告诉他，这个问题不能回答。
他换了一个想法，当他想说出相貌时，同样警铃大作。
至于是做什么的，那就更不能说了。
护法哀叹一声，思考最后一个问题。
果然，同样不能说出那人的实力。
刹那间，他灵光一现，脑海中浮现一个想法。
心中并无预兆。
这个能说！
李云生叹了口气，“护法大人这也不说那也不说，很难让我满意啊，干脆一刀杀了吧。”
“别，别！”
护法忙道：“有一个，有一个！教主的实力，很强！非常强！”
他的语气落在“很强”二字时，变得极重，说明那人绝非一般强者。
李云生暗自思忖，年纪不能说，说明那人的年龄可能是一个特殊象征；
职位不能说，说明那人的身份很敏感，甚至可能是全天下独一份；
实力超绝，而想拥有这般实力不被发现，那便只能依靠极大的权力，才能保证自身尽量不出手。
李云生轻轻闭眼，用苍生心感受那人的位置。
在我东北方……
此前在边陲时，感应显示在南方，而如今在临近镇妖关的地方，显示在东北方。
李云生记得，此前在渊州时曾感应过，那时同样显示在东北方。
由此，便基本可以确定对方所处的方位了。
奇岩城，破云城之南，但在渊州之北，排除；
潭城，渊州东北，镇妖关东北，但在破云城之东南，排除；
灵龟城，破云城之南，渊州东北，镇妖关东北……
但灵龟城乃农桑之城，城中并无高官大员，又因毗邻京城，并无强大武者镇守，同样排除。
那便只剩下——
天下首善之地，京城。
李云生极目远眺，试图透过禁制看向那座繁华的城池，视线却被眼前的层峦叠嶂和苍翠树叶遮挡。
浮云遮望眼啊……
与此同时，京城。
看似一派祥和的城池，暗中却不断有暗流奔涌。
宰相与六部的党争从未间断，皇帝安坐高台，俯瞰一切。
而事实上，早有半数六部尚书投靠宰相一党，礼部尚书于盼海只是其一。
依旧是那座高楼，元启老神在在地坐在窗边，眼睛半阖，似睡非睡。
兵部尚书赵振山恭敬侍立在旁，不敢说一句话，以免扰了元相的休息。
直到日落西山，元启方才悠悠转醒，眼神朦胧地打量他一眼，随意道：“赵尚书辛苦了，坐吧。”
“是。”
得到元相的允许，他方才敢落座。
元启的手边永远都有一杯热茶，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却因茶水太烫，整个人一哆嗦，热水尽数洒在身上。
“元相！”
赵振山和一旁侍立的下人同时慌了，下人忙去拿毛巾，而赵振山则更加果决，迅速跪在他身前，以自己朱色官袍亲自为他擦拭，嘴里还不忘关心道：“元相没事吧？”
元启缓过神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苦笑道：“人老了，热水都喝不得了。”
那下人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一头跪下来，高声呼道：“相爷饶命！”
元启略微蹙眉，挥了挥手，便立刻有两名带甲侍卫持刀而入，其中一人一把揪出下人的舌头。
另一人举刀欲砍，却听赵振山劝道：“且慢动手！”
“嗯？”
正在整理衣袍的元启疑惑地看他一眼，“怎么了？”
赵振山道：“元相方才受了惊吓，你二人还在这里弄，岂不要害死元相？”
“元相本就心善，看不得死人，去去去，拖到外面弄去。”
“是！”
元启呵呵笑道：“这么多年，还是你最知我心，不枉老朽把你拉到尚书的位置。”
赵振山礼貌一笑，“元相谬赞。”
新换上的下人十分懂事，很快帮元启换好了衣袍，同时倒好一杯温热的茶摆在桌上。
元启轻轻抿了一口，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看向赵振山，“你寻常不会找我，可是边境来消息了？”
赵振海恭敬道：“是，我儿赵琛来信，称元公子正与关勇二人积极布置城防，似是嗅到了什么味道。”
元启叹了口气，“唉，我那孩儿，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一遇大事便犹豫不决，区区两座城池而已，安能比得上我们的大计？”
“只剩一个月了，寻个机会，把他调回京城吧。”
两座城池，其中人口何止百万，区区……
“是。”
赵振山顿了顿，问道：“那，我儿赵琛？”
“一并调回来吧，让那个关勇一个人留下便可。”
“这……”
赵振山疑惑道：“破云城中兵力并不多，若将他们二人都调回来，只留关勇一人，会不会太……”
元启白他一眼，骂道：“蠢货，你堂堂兵部尚书，难道不会让其他城池的兵往那里补么？”
“可是元相，破云城周围不少城池的守将都是咱们的人，咱自家的兵往那里填，怕是会寒了将军们的心啊。”
那破云城，可是个无底洞啊。
元启懒洋洋道：“他们寒不寒心，与我何干？”
“老朽时日无多了，若能做成此事，此生便已无憾，剩下的，交给我那孙儿便可。”
“凌峰虽然年纪尚轻，但经验、阅历均不输一些老将，老朽死后，让他来做掌门人，再合适不过。”
“是，我这就去办。”
“哦，还有一事，朝廷关于灵雁城的处置方案下来了。”
“讲。”
“陛下说，灵雁城得拿回来，而且过程能柔和就尽量柔和，先派出使者去戎狄那边探探情况，若是可以，便让他们也派使团过来和谈。”
元启没有回话，许是刚才说话太多，又累了，靠在竹椅上，望着夕阳，沉沉睡去。
赵振山换下官袍，从后门出了茶楼，而后立刻掩住自己的面孔，不让人认出来。
老东西快死了，小的又太小，若事不成，元家将不复存在，我是不是也得为我赵家，谋一条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