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绝罚
清晨时分。
大多数人都缩在温暖被窝，与睡意和懒惰抗争的时候，休伊特与安恩已然站在苦修院门前。
眼前颇为宏伟的建筑颇为宏伟，按照规格建制，已然脱离了“苦修院”的范畴，该称为“苦修堂”才对。
安恩在一旁介绍，补充苦修堂的历史。
兰尼苦修堂，是在康诺特王国接受该宗后修建的，才建成没几年。
然而，这座苦修堂已经为数位大贵族完成了洗礼，其中包括塔拉大贵族，塔拉国王梅尔·斯切林的儿子基塔。
而此时，苦修堂门前已然围了不少人。
等了没多久，大门敞开。
休伊特被安恩拉着，赶在第一波进入。
他对于安恩的急切有些无奈，却也只能挤开众人，随对方进入主殿。
主殿高大宽敞，内部却显得昏暗。
进了大殿，两人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休伊特扭头盯着安恩。
他发现对方没了等待开门时的沉静平淡，此时反倒显得焦虑惶恐。
许是盯得久了。
安恩察觉到了休伊特担忧的目光。
于是，指着内部的建筑，开始介绍着一项项物品的用途：“这些叶型窗是为了保证主殿内部的光线，这种不明不暗的程度，正可以反映我们对于天堂的向往……”
先是各种设计的含义，再到教会发展历史，乃至于教会教义。
却迟迟不说稍后的安排。
事实上，直到现在，休伊特也并不知晓“赎罪”究竟如何进行。
每当他问起流程，安恩总是固定且平静的回答：“我先去寻找主教，向主教坦诚罪行。如果……如果顺利的话，我会陪你完成赎罪仪式。”
安恩是如此说的。
休伊特问了许多次，听得很清楚。
他的任务很轻松，只是完成最后的赎罪仪式。
安恩却不同了，需要先过主教那一关，并且承担教会的惩罚。
休伊特也问过惩罚的内容。
安恩不肯透露，又是固定的回复：“没问题的，只要不受到‘绝罚’就行。”
所谓绝罚，又称“破门律”。
即逐出教会，是所有惩罚中最严厉的一种。
根据教义，被绝罚之人将与教会隔离，没有教会所予之救赎。
而绝罚又有所不同。
绝罚有两个等级。第一等为主教级，意指该绝罚可由主教层级及以上的神职人员取消；第二等为教宗级，指该绝罚只能由教宗本人取消。
除了绝罚以外，便是诸如惩戒罚、赎罪罚。
休伊特知晓安恩的担忧，于是开口安慰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坦诚，拦不住的，但坦诚的方式却也有所不同。”
安恩回过神，反应了片刻才处理完耳边的信息。
这才坚定回复道：“我会如实坦诚。你放心，邪淫虽然严重，但却并非不可赦免的罪行。”
说罢，安恩忽地起身。
那目光格外坚定，“等我回来”四个字也极其有力。
休伊特望着安恩的背影，真诚期望对方不被逐出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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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恩自主殿侧门走出，先寻找司铎。
司铎是教会的正式品级职称，也称司祭，也即休伊特前世所见的“神父”。
司铎作为低阶神职成员，其实已然具备精神指导、主持仪式的职能。
然而，倔强的安恩找到司铎，却只是固执地询问主教的位置，非要寻找主教不可。
功夫不负有心人。
安恩得了司铎的提示，在教堂门口堵到了姗姗来迟的主教。
主教脂满肠肥，一步三颤，矮胖身材将教袍撑得鼓鼓囊囊，身侧簇拥着两位几乎同样胖的执事。
这三人气势汹汹，走在路上如同一座肉墙。
哪怕不是在教会门口，不是在这三人的大本营，也没几人敢于拦路。
而安恩却偏偏这么做了。
安恩先是跟在三人身后，几次尝试拦下主教，却都没敢开口。
直到被两位执事发现时，场面已然超出他的控制。
其中一人执事停了脚步，扭动身躯，伸出粗短手指警告道：“你跟了半天了！到底想做什么？”
这声音在肃静的教堂门口，威力堪比钟楼内的那口大钟。
周围的信徒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停了脚步，纷纷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怪异的三胖一瘦组合。
主教维斯特也停了。
在信徒的面前，他并无愤怒，反而带着众人所想那般的和蔼仁爱的笑容。
见到拦路之人是一位修士，他的内心闪过一丝忧虑，直到全面自省后才再度平静。
紧接着，维斯特叫停了执事的进一步动作，走到瘦小子面前，温和笑着问道：
“年轻修士，我先前便发现你了，你似乎有事找我？”
安恩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主教，听到主教的声音。
如想象般仁爱！
他心中的畏缩顿时消褪许多。
于是，安恩鼓起勇气，对着主教认真行礼，激动道：“主教！我要忏悔罪行！”
维斯特怔住了，有些失神。
令他惊讶的不只是“忏悔罪行”这几个字。
更多的是少年本身。
源自于年轻修士那双清澈单纯的眼眸、因激动泛红的青涩脸庞，还有标准的礼节。
这些东西不只打消了他的忧虑，更多的是唤起了一些回忆。
维斯特在心中想着：有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的人了？
他回过神，扶起年轻修士弯下的身子，认真回应道：“你的忏悔，我们稍后再谈，我今天恰巧有很多时间。但是，我们最好先为这些虔诚信徒让开通往天堂的路。”
听了这话，一旁的执事似乎有些着急，走到主教身边想要说些什么。
维斯特抬手，拦住执事，淡淡道：“我知道，一个行商而已，让他等着。反正只是捕风捉影的事，等到下午再谈。”
执事闻言，转身去了，去协调时间。
安恩没听清具体内容，但却意识到主教为自己推了计划好的事务。
他克制不住满心激动，以崇拜语气道：“主教！我不会浪费您的时间的！”
维斯特闻言，回头盯着安恩。
望着激动的神情，以及压抑不住喜悦的话，他感慨的同时，又对年轻修士增添几分好感。
于是，维斯特温和笑着道：“走吧，让我听听你的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