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时代最后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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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牌局

我是什么时候坐在这的?

明明那些生活垃圾散发出的腐臭味道还残留在鼻腔里,然而却又被舒缓的烟草味冲走了,玻璃杯碰撞的声音,冰块化在酒中的噼啪声,身体左侧缓缓飘过来的香水味道。

“跟。”

坐在他右侧的先生扔出了一枚筹码。

左手边的女士则皱着眉看了半天手里的牌,从身前一摞筹码里拿出一个扔进中间。

“加注。”

“跟。”男人回复的很快。

女士咬咬牙:“开牌。”

站在牌桌最中间的荷官用指节轻轻地在桌子上扣了扣,示意在进行牌局的两人停下来,然后他对坐在正中间的亚伦说道:“先生,真不凑巧,我们这张桌子满了。”

亚伦深吸口气,他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在幸运轮盘乐园附近,甚至应该都不在普罗旺斯,这种事情不久前他就经历过一次,那次阿黛尔修女请自己吃了顿饭,她甚至想把自己留下来作伴。

面前的荷官穿着黑色正装,上衣兜里揣着怀表,他面孔相当模糊。

荷官的声音吸引了亚伦所有的注意力,当他看过去的时候立刻有剧烈的噪音在脑中回荡,身体中的血液一股脑地冲向头顶,然后从五官中缓缓淌下来,眼前全是血色,精神被捶打得无比涣散。

祂的面孔就像是无数方程集合成的庞杂信息束,这些信息束狂暴地撕开了亚伦的精神防线,他能感受到自己那条被劳伦斯医生评价为极为稳定的精神基准线在一瞬间经历了无数次被撕开并修复的过程。

这可不是见到阿黛尔修女时可以比拟的,或者说这才是正常人见到魔神时应该会有的情况?

亚伦终于意识到自己上次直面阿黛尔修女时能够逃脱有多么命大。

他努力咽下喉咙里的血:“如果牌桌已经满了的话,我现在坐的是谁的位置?”

“有趣…”荷官微微笑着:“你坐在了一位输的一文不值,已经退场的先生的位置上。”

说着祂推过来一张烫金的铭牌,上面是瓦伦丁·迪金森。

他早有预感,因为自己对瓦伦丁的“尸体”使用了【回魂】,而现在这种局面,应该也是受到了瓦伦丁灵魂的影响。

失控的投影物?亚伦不怎么确定,且不说没有接触任何类似的物件,虽然感觉上和误入日记本时的情况非常相像,但荷官明显比阿黛尔修女强大太多,哪怕只是注视着祂,他都觉得自己的精神在走向癫狂。

这还是在荷官并没有表达恶意的情况下,祂看起来只是在关注桌子上正在进行的牌局。

“你想加入牌局吗?”荷官见亚伦沉默许久,问道。

“如果我不想呢?”

“我会再问你一次。”

真是无赖…

“是的,请让我加入吧。”

荷官在收到亚伦肯定的回答后,将手盖在铭牌上,上面的名字立刻变成了“亚伦·格雷”。

“规则很简单,手里两张牌的合计点数大的人获胜,并拿走所有筹码,每轮一枚底注,可以加注两次,每次最多两枚筹码,可以选择跟或者弃牌。”

“让我们继续吧。”祂对着左右的人说道。

这并不是亚伦的牌序,他刚刚加入,所以还有空余的时间可以稍微观察一下坐在两侧的人。

他们身前同样有一张铭牌,那位女士前面的写着玛姬·迪金森,正是瓦伦丁·迪金森失踪的夫人,而男人身前的名字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那是卢文·迪金森。

躺在倒转三一地下的那位迪金森子爵。

他一时有些糊涂,那位迪金森子爵虽然生了大病,但起码活着,还能正常地跟人交流,而他的父亲瓦伦丁是已经被【死亡】所验证过的已死亡状态,总不能那位迪金森子爵也是个活死人吧。

不太像。

牌局在继续。

玛姬的面前摆着两摞半的筹码,而卢文面前则是她的两倍还多上不少,如果这样计算的话,应该是原本坐在这张桌子上的瓦伦丁把所有的筹码都输给了自己的儿子。

玛姬选择了开牌。

她掀开自己的牌,一张2一张3,总计五点,而迪金森子爵的牌面则是一张4一张7,总计十一点,桌面的筹码被迪金森子爵收拢到自己的筹码堆里。

“这是你的筹码,新加入的先生。”

随着荷官的话,亚伦身前出现了三叠筹码,每一枚筹码长得都一样。

“底注。”

玛姬和迪金森子爵分别扔了一枚筹码到牌桌中心,亚伦也学着拿出一枚扔进去,当筹码脱手的一瞬间,他立刻感觉到有种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被暂时剥离了。

接着,荷官发给亚伦了两张底牌,两张十,已经是相当大的牌面了,他斟酌一下,扔出两枚筹码:“加注。”

当亚伦开始加注的时候,左手边的玛姬显得相当急躁,她同样选择了加注。

迪金森子爵则干脆地选择了弃牌。

在这轮牌局里,亚伦总共加注了两回,都是两枚筹码,而玛姬都选择了跟,桌上的筹码总数来到十一枚,这时亚伦身体里丢失东西的感觉更重了,于是他选择了开牌。

“双十二十点,九十共十九点,亚伦·格雷赢。”荷官在翻开两人的底牌后宣布。

十一枚筹码回到亚伦筹码堆里的时候,不仅刚刚失去的部分回来了,甚至还有许多盈余。

既然是魔神的赌局,那赌注肯定不那么简单,灵魂?亚伦猜测着。

那么结束赌局的条件,很简单,赢下赌局或输光筹码,输光筹码应该就是瓦伦丁·迪金森现在的样子,能活动的空壳,如果自己赢下了全部筹码,那是不是意味着委托人的迪金森子爵也会成为和瓦伦丁一样的东西。

真是残酷的赌局,亚伦能想象到迪金森一家三人同时坐在这桌子上时的绝望了。

在走完几轮牌局后,玛姬面前的筹码已经只剩下两叠了,她就要崩溃了。

玛姬看起来是个真正的赌徒,这几轮的牌局基本上都是她在输,而且越来越急躁。

然而多进行了几轮牌局,亚伦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数了数面前的筹码堆,一整叠有二十枚筹码,总共六十枚,最开始的那局牌局他赢到手六枚,总共六十六枚筹码,但现在他面前刚刚好六十一枚筹码,也就是说虽然自己有赢,但基本上都是吃下了底注的三枚筹码,在自己手握大牌的情况下玛姬和迪金森子爵都没有加注。

而一旦到了自己先选择弃牌的牌局,玛姬则必定会加注,加满两轮后弃牌或以极小点数开牌,迪金森子爵会吃下全部的筹码,每两到三次这样的情况后对象会反过来,由玛姬赢下,所以两人的筹码在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下向迪金森子爵缓慢流动,幅度大约为四到五局转移一到两枚筹码。

为此,他做了一次试验,这轮牌局他拿到了两张2,总共合计4点,然后选择了加注,玛姬和迪金森子爵很快选择了弃牌。

那么,现在得找找茬了。

他连续多轮只进行底注的投入,底牌拿到手后就选择弃牌,偶尔选择加注吃底注,并始终维持着输五赢二亏三的比例,直到自己的筹码堆变成三十枚。

在新的底牌发到他手上后,亚伦选择加注,而其他两人选择弃牌,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下看着,避免接触荷官的脸。

“我希望暂停。”

“有人在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