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钱守中的猜测

“师父，我来此是奉旨前来，你确定要知道？”朱煜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陈行道。

“你小子。。。不问了，哈哈哈哈，不过我也想知道，当我那师兄遇到你小子的时候，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作为武当派掌门的师弟，陈行道以前可是和朝廷打过不少交道，自然知道有些事可以知道，有些不能知道。

只见他一把拿过桌子上的酒，开始喝了起来，倒是十分洒脱。

“师父，我记得你之前一直是喝茶的，现在怎么开始喝起酒来了？”

“你要知道，先前为师也算是嗜酒如命，只不过因为身上的伤，不能喝酒。

托你父母的福，这些年从全国各地给我找来了不少药材，为师身上的伤势已经痊愈。

这不，重新拾起了酒壶。

我告诉你啊，这天地的奥秘，全在这酒之中，一杯下肚，脑袋便清醒一分，当喝得半醉半醒之时，这天地便在你的掌握之中。”

陈行道大有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师父，当年是谁？竟然将师父打成如此重伤。”

朱煜皱紧了眉头，第一次询问关于陈行道的身体。

和陈行道相处日久，朱煜也知道自己这个师父，每月的月圆之夜，那恐怖的伤势便会发作，其惨叫之声撕心裂肺，一开始将朱煜吓了一跳。

直到陈行道完全服用了之前朱煜的拜师礼，那八百年的野山参，这才有所缓解，但想要痊愈，还是得细心调理，这一调理，又是十年。

加上先前十年在钱府稳定伤势，治愈这伤，足足用了二十年。

而且即便是现在伤愈了，但损失了的这二十年时间，人生之中最精彩最重要的二十年，陈行道即便是天才，也算是废了。

“哈哈哈，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陈行道再次举起手中的酒壶，一口直接喝了下去。

朱煜见他不肯说，也不再过多询问，只是拿起一旁的酒杯，一杯下肚。

别说，这绍兴黄酒的味道还真不错。

“朱少爷，老爷请你书房一叙。”就在朱煜即将离开之时，一个丫鬟快步走上前来。

“外公？他有何事？”

“这。。。”看着丫鬟为难的样子，朱煜也没多问，直接朝着钱守中的书房走去。

这些年，自己不管是学文还是习武，钱守中都出了大力，钱府更是直接成为了朱煜的学堂一般。

这钱府走得倒是比钱采芙还要熟悉了。

不多时，朱煜便来到了钱守中的书房。

只见当时那个中气十足，大腹便便的钱守中，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头花花白的老者。

此时的他，正手中握着一杆大笔，挥毫泼墨，笔走龙蛇，其上正是中庸二字。

“外公。”

“煜儿，你来了，看看我这字写得如何？”钱守中笑着看向朱煜。

“外公的字铁画银钩，苍劲有力，比之颜公亦是不差。”

“哈哈哈哈，你呀，自从进入皇宫之后，这张嘴越来越会说话了。”

钱守中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到朱煜前面，面色突然严肃起来：

“朝中的事你的两位舅舅已经来信，陛下这么做可是把你架在了火上烤呀。”

“外公以为，我该怎么做？”

“巡察御史虽然只是七品小官，但是却是朝廷之耳目。

本来，每个巡察御史只需要管理一省之地便可，那样，下辖的整个省所有的利益集团，你都可以抽丝剥茧地去处理。

而现在，你却独立于这督察院之外，两京一十三省都在你的巡查范围之内，你现在要做的，反而是好好想想如何保全自己。

你要知道，陛下给你的那个权利，与东厂锦衣卫有何区别？

原本巡查御史由清流担任，算是文官之中最为骄傲的存在，但是你这个御史，一个不慎怕是会被各方所嫌弃啊。

这御史之中，也有我不少的学生，你若安安分分的，以我的面子，他们自然不会为难你，但是你，显然是不可能安分的，唉～～～”

钱守中长叹一口气。

朱煜闻言点了点头，弘治封自己为巡察御史之外，还给了自己一把剑，一把可以代表皇帝的宝剑，也就是传说中的尚方宝剑。

有了这把剑，直接将朱煜的地位拉满，对标锦衣卫指挥使也丝毫不虚。

原本的巡察御史，只有监督权，可以将所见所闻报告给皇帝。

但是现在，尚方宝剑赋予了朱煜可以斩杀三品大员的能力，而一省之首的布政使才二品。

也就是说，大明两京十三省九成九的官员，生杀大权由朱煜说了算，这权利可比锦衣卫和东厂大多了。

而皇帝让他巡查百官，显然不是为了玩的，要是朱煜每到一个地方都和和气气的，那些百官倒是舒服了，但朱煜就得承受这皇帝的怒火。

这也是为什么钱守中说自己不可能安安分分的原因。

钱守中虽然不在朝中，但是他的学生遍布朝堂，即便两个儿子不成器，也很闹心，但凭借这钱家的势力，一个成了内阁侍读学士，一个鸿胪寺卿，都是四品官，也算是天子近臣。

对于朝堂的动向，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早就猜到，这朝堂早晚会有这么一朝。

现在的皇帝宽厚仁慈，躬行节俭，对百官从善如流，得了一个仁君的称号，朝野上下谁人不赞叹弘治皇帝。

但是皇帝终究是皇帝，他可以容忍百官贪污，但一旦自己的权柄受到威胁，那他也会做出强有力的回击。

这些年，吏治松散，军备废弛，朝堂百官得寸进尺，已然威胁到了皇权。

以弘治皇帝的聪慧，怕是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这几年锦衣卫东厂频频出动，却没有做出一次大案，显然，这是皇帝在等一个时机。

而那个时机，所有的皇帝都会选在自己的最后几年，以自污的形式，来为太子扫清障碍，并且留出足够的位子，能让太子提拔自己人，巩固皇权。

只是不知道现在皇帝才三十四岁，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这是钱守中想不到的。

同样让他想不到的是，皇帝选的这把刀，竟然是自己的外孙。

朱煜虽然有天才之名，但是总归只有十八岁，这大明朝八千万人，天才何其多，李东阳、杨廷和哪一个不是天才，选中朱煜，无非是看中他背后的钱府。

皇帝想要用钱家，来搅动朝堂风云。

这是钱守中的想法。

而如何达到皇帝的预期目标，又如何保存钱家的实力，是他要考量的尺度。

毕竟，他可不认为朱煜会是皇帝的唯一手段，皇帝既然落子，那必定还有后手，他现在能做的，只是确保自己的这个外孙，不要拆自己钱家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