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唧唧复唧唧
从嘉氏兄弟那边出来，赵德柱又依次拜访了几名资深捕快与捕头。
西门庆不久前教他的语言艺术，果然十分有效，话说一半，剩下的让对方自己推理，对方便会不由自主地相信推理结果的正确性。
“真如西门兄弟所料，不出半年必能给那吴义一份大大的惊喜！”
……
“真是一份大大的惊喜啊！”
西门庆仔细观察着一座半人高的器械，绕了一圈又一圈，敲敲这里，摸摸那里，赞不绝口。
“月娘，你当真是夫君的贤内助，缝纫机，缝纫机……啧啧，这能让夫君的大事推进至少三个月！”
吴月娘奇道：“官人，你这几眼就看明白了吗？”
西门庆微笑着握住她的柔荑，轻轻一拉。
吴月娘也顺势旋转两圈，倚在他怀中。
“这机械传动结构，可是官人我前两天刚教你的，你说呢？”
吴月娘在西门庆怀中深深嗅了两下，美眸半睁。
另一只空闲的玉手轻抬，指尖划过他的胸膛，最后抵在他下巴上：“那，官人可准备好生犒劳妾身一番？”
西门庆在她指尖轻咬一口，声音略显沙哑。
“官人我只懂机械，而不懂裁缝，还劳烦月娘教教我穿针引线的技巧！”
一抹暖暖的赤色晚霞悄悄地翻入窗户。
爬过月娘玉洁的美腿、纤腰，调皮地攀上云雾缭绕之间高耸的长白山。
“叮叮叮——”
发钗从鬓边悄悄跃下，惊得房檐上小憩的双飞燕一阵躁动。
“铎铎，铎铎……”
在月娘指导下，缝纫机穿针引线，努力串联起一道道惊艳的纹理，编织出一幅幅唯美的图案。
唯美的图案栩栩如生，恍惚间仿佛能听见一声声梵唱轻吟，宛若天籁之音。
唧唧复唧唧，官人茵户织。
赵德柱站在门外的时候，只听里面一阵阵机械转动的声音，夹杂着欢声笑语。
嗯，看来西门兄弟的确是在家“瑟瑟发抖”，自己倒也不算欺骗了嘉氏兄弟二人。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没有叩门，而是默默回到待客大厅，慢慢品起了一等香茗。
不多时，西门庆便得到下人汇报，赶了过来。
“赵老哥，这么快就搞定了？”
“哈哈哈，也不看看是谁给我布置的任务，我哪敢怠慢？”
“鬼才信你！小时候一块儿偷看你姐姐洗澡，你怕万一自己被抓住，偷偷在我脚后跟放一块绊脚石的事情，我可还记得呢！”
“后来我不是来救你了嘛！”
“屁嘞，我看你是觉得你姐看我的眼神不对劲了，来搅局了！”
“呸，西门兄弟你永远是这般不要脸！”
两人边走边互黑，一阵大笑后，很有默契地并肩上了马车。
入夜，凉风习习，西门庆与赵德柱脚踩月华漫步于金堤河岸，西门庆从腰间取下两个小酒壶，随手丢了一个给赵德柱。
“赵老哥，这番考察，此地未来的建筑结构你可有大致规划？”
赵德柱接住，点点头：“毕竟我家世代干这一行的，自是已有几种方案，不过工期……兄弟你真的确定那蒸汽机有如此神奇？”
西门庆微微一笑，成竹在胸：“赵老哥只管规划便是，在下保证，开工之时必然不会让你失望！”
赵德柱右手捏拳，轻轻锤在西门庆左胸：“你小子，一年不见，变化不小啊，好，老哥一直都很相信你！”
西门庆含笑微微躬身一揖：“那我便静待赵老哥的消息了，现在一起回去？”
“我还想再仔细观察一番，西门兄弟你先回去吧”赵德柱摇摇头，旋即脸上露出一抹暧昧的笑，“那豆腐西施或许还在等着你，望‘眼’欲穿呢！”
西门庆没好气地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便告辞回程了。
望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视野中，赵德柱笑容微微收敛，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
他的西门兄弟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脑子里“女人”的领土变少了，智慧好像又重新占领了高地。
不过这是好事。
赵德柱默默在岸边席地而坐，单腿曲起搭着右臂，抬眸望月，有一口没一口地灌着葫芦里的酒，不知在想着什么，嘴角勾起的弧度缓缓蔓延。
“我或许不用孑然独行了，西门兄弟……”
……
西门庆的马车刚进城门，便有两道风声呼啸，两名黑衣人飞身持刀掠向马车门帘。
马夫反应很快，直接纵身一跃，弃车逃跑，那果断程度，就连两名黑衣人都是意外地一僵。
随后二人也不管马夫，直接掀开门帘翻身进入马车。
“嗤——”
血洒车厢，随后武松一脸淡然跳下车，戒刀一振，再次恢复雪银之色，地面上绘出一弯凄艳的血色月牙。
西门庆一边仰头灌着酒，一边老神在在地从城门阴影处踱步而出，与武松有说有笑，一道离去。
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盏茶工夫后，两名汉子默默来到马车边，对视一眼，一人望风，另一人进入探查，片刻后路边巷子口隐隐传来点点火光，伴随着人声鼎沸，望风者连忙叫上探查者迅速离开了。
“大人们，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马夫一脸惊慌，带着一队官差来到马车边。
看着马车缝隙处一滴一滴落下的血珠，众人面色皆是大变。
“西门公子，西门公子？”
……
两名汉子回到家中，将夜行衣藏好，掌灯静坐。
“里面的两名刺客……”
“嗯，吴义的心腹，白天还与我们一同当差的，平日里对那吴义谄媚至极。”
“那吴义如此急着杀人灭口，这么看来，赵公子的确没有骗我们兄弟俩，邢捕头的事情应该也是真的。”
“那我们不如直接……”
“还是听赵公子的比较好，以今晚西门公子的表现，在那吴义的手下吃不了亏的。”
嘉梓然与嘉海言对视无言，烛影摇曳，两人映在墙上的影子略显扭曲，腰间佩刀也拉得横跨了整面墙壁，仿佛要劈开这座小屋。
“砰砰砰——”
此刻，屋门突然被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