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再一次
空气有些沉闷，连呼吸都带着一丝压抑。
上学路上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
东野凉走进教室，感觉又回到了以前的平稳节奏。
只是还没等屁股坐热，羽山直子便匆匆走到他面前。
“东野同学……”
她低声开口，眉头微微皱起，眼中带着一种明显的担忧。
“怎么了？”
东野凉抬起头，带着一丝淡淡的疑惑。
按理说，这种日常的早晨，应该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事情。
“今天……应该知道，外面有些人在议论你和神崎同学吧。”
羽山直子深吸一口气，终于将视线落在东野凉身上。
“这种事很正常。”
东野凉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只是从以前的忽视，到现在有些不适应同学们的热情而已。”
羽山直子沉默，终于还是将手机递了过去。
东野凉接过，目光落在屏幕上，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学校匿名论坛。
他的视线迅速扫过靠在前面的帖子，第一眼就见到了与自己相关的。
‘他们的雨后小故事！东野凉与神崎凛肩并肩回家，未婚夫呢？救一下啊！’
“这标题起得挺好，难怪能从众多垃圾帖里脱颖而出。”
东野凉下意识开口。
“东野同学，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
羽山直子似乎比当事人还要心急。
“放心，让我看看是怎么个事。”
帖子内容并没有任何新意，是昨晚他和神崎凛一同回家这件事的选择性描述。
言辞间充满了不屑与挑衅。
还刻意将不在场的第三人加入剧情环节，挑动一种不正当的联想。
接下来的内容，在东野凉看来，用一句话总结：
有人酸了。
“昨晚我确实送她回家了，事实是这样。”
东野凉翻看着下面的评论，毫无动容。
“昨天放学后，我在电车上知道有段时间雨很大的。”
羽山直子却摇摇头，似乎想说的不是这件事：
“要是我遇到这种情况，也会这么做。”
不是吗？
东野凉这时倒有些疑惑了。
他昨天为什么会去神崎凛家，心中就是有这一部分意思在里面。
继续向下滑动屏幕，直到一条高热度的评论映入眼帘。
回复量远超其他内容。
图片是神崎凛站在阳台上，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神色看起来有些不耐烦，还带一点嫌弃的意味，正望着某个方向。
评论内容更是直接了当：
‘跟大家说，昨天东野凉送神崎凛回家，她在二人独处的时候洗了澡，从这点能判断出，两人间肯定有什么事。
神崎凛难得的露出表情，还是嫌弃，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不满意啊。
而又站在阳台上，头发都没干这两个要素，能判断出东野凉当时走了，还有最重要的，时间很短。
头发都没等她擦干就离开了，这么急着跑，是什么都做不了？还是时间太短了？
阳萎还是早泄二选一！’
东野凉没想到有人这么无聊，居然玩起来私家侦探的活计。
“难道是这个？”
将手机转向对面。
“欸？”
羽山直子愣了一下，凑过头来看屏幕，表情瞬间从惊讶转为难以置信。
用手捂住嘴，好像对这条评论感到无比震惊。
这下轮到东野凉震惊了，连这条都不是吗？
“这……真的是事实吗？”
羽山直子略带迟疑地视线往下，又连忙移开。
“……”
东野凉低着头没有开口。
实在想不到，当时有第三人在附近监视，按理说以他的敏锐程度，不可能发现不了。
“东野同学……一定不要放弃治疗哦！要是有什么烦心事，也可以随时和我倾诉。”
见他没有回答，羽山直子连忙安慰，“要是真介意的话，等我找机会和同学们私底下商量，至少在班级中，不会让你感到难堪的。”
“无所谓。”
东野凉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没试过的东西，他也不知道行不行。
“还是治疗比较好吧。”
羽山直子认真思考了片刻，又补充道，“有时候小问题不治疗的话，可能会变成大问题。”
像是已经默认了这件事是事实。
“先谢谢班长大人了。”
东野凉摇摇头，语气略带几分调侃，“不过我可没说这件事是事实哦，没实践过谁知道结果呢。”
“……”
羽山直子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似乎因为关心则乱，见他不回答，下意识地把上面的内容当成了真相。
脸颊腾地一下红了，连忙摆手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但又说不下去。
看着她那局促的模样，东野凉随意地转移了话题：
“话说回来，班长大人你之前说的担心，到底是指什么？”
像是终于得救了一般，羽山直子立刻低头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查看了一会后，将手机递给了东野凉。
“是这件事。”
东野凉仔细翻看手机屏幕上的帖子，神情渐渐从平静转为略微玩味。
‘深扒未婚夫！让大家了解下学校中，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纨绔子弟！做过哪些肮脏事！’
这位匿名发帖的人，真是个拱火小能手，字里行间无不透着挑拨离间的功力。
开篇先是描写学校里，有很多靠关系进来的学生，站在大多数普通家庭的立场，抨击这种不公平现象。
又将这位不知名的‘未婚夫’定义为‘混得不上不下的富家子弟’。
这样的身份，既无法触及真正的上流社会，又因家族底蕴尚存，不会彻底堕落底层，字里行间写得毒辣无比，可谓是‘卡在中间最难堪的位置’。
而后，笔锋又转为对这位未婚夫，人格的全方位贬低，几乎不给对方留下一丝余地。
找女人全靠家里给的钱，连一点个人魅力都没有，如果得不到，会用威胁手段来强迫，祸害了不少外校女生。
在这一点上还刻意夸赞了一句，有点脑子。
但下一刻又给予致命一击，直接戳破了这位最后的体面。
站在女性视角的评价：纯纯的没有性张力，稍微有点追求的女人都不会看上他，就连未婚妻都和别人搞一起去了。
这段恶意满满的文字，宛如一把钝刀慢慢地切割，他身为男性的尊严。
相信只要是男人，尤其是当事人，读到这里难以不被激怒。
东野凉看完后，嘴角微微扬起，有些抑制不住地笑。
他将手机放回桌上，语气随意地说道：
“班长大人，原来你是担心我会因此被找麻烦啊。”
“是啊，这篇帖子是今天早上有人发出来的。”
羽山直子点点头，脸上依旧挂着几分担忧，“这种帖子要是传开了，对你和神崎同学都会有影响，而且那个人好像家里还挺有钱的，要不……我们去和老师说吧？”
她的提议听起来十分认真，甚至带着几分恳求。
“这种事情还没发生，学校老师基本管不了，找匿名论坛管理员要求删除也晚了。”
东野凉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讲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而且，预先警告这种事，也根本不是重点。”
“为什么不是重点？”
羽山直子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如果他真要干什么，肯定做好了能承受后果的觉悟，换句话说，他可能根本不在乎。”
像是在解释一条显而易见的事。
东野凉无父无母，背景没有任何人脉势力，想要拿捏这种人，动脑子都属于是浪费食物的程度。
那种人吃喝不愁，现阶段最需要的是周围人的认同感，再加上平时在校外嚣张跋扈惯了。
来找东野凉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是嘛……”
羽山直子听着他的回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一个普通人被有权势的人盯上，光是想想就觉得有座大山压在身上。
本想着能帮忙出个主意，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忧似乎并没有什么实际效果。
“班长大人还记得之前和你回家时，我说过的话吗？”
“嗯……我当然记得。”
羽山直子从身上拿出记事本，“那天回家后，还写了记录的。”
东野凉连忙将她手中的记事本合上：
“所以……班长大人把你的防狼喷雾借给我吧。”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带着一丝调侃，试图缓解空气中的凝重。
人类使用工具是正确的，且理所应当的。
“抱歉，我今天没带……”
羽山直子有些窘迫地说道，“要是早上出门时看到这篇帖子的话……”
似乎真为自己的‘准备不足’感到过意不去。
“浪费在这上面可不好哦，班长大人的精力有限嘛。”
东野凉笑了下。
“不过，就算我做不到什么，身为班长，也不能坐视不管。”
羽山直子低头沉思片刻，随后抬起头，眼神中多了一份坚定，“这段时间，我会和你一起上下学的！就算挨打也能多分摊些。”
“就没想过，我一点也不惊讶，甚至看起来像是早就有准备一样。”
东野凉只是挑了挑眉。
“……”
羽山直子一愣，神情变得复杂起来，试图解读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为什么……东野同学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低低呢喃，心中涌起一阵说不清的疑惑和不安。
有些担心触碰到某些不该探究的东西，又或者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答案。
就在气氛有些沉默时，突然传来一道不容忽视的声音：
“哼，大概是他不想被人看不起吧？像这种人，明明就是好色，非得装出副冷静无畏的样子，想表现得像个有原则的正人君子。”
羽山直子和东野凉同时转过头。
不远处的位置上，一名金发少女正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金发在半阴天的光线下显得更为耀眼。
“不、不是这样的！”
羽山直子比他更先开口，“东野同学人很好的，不是简单的好色能概括……”
但说着说着又有些迟疑，最后的底气都显得不足。
因为她发现东野凉好像只和女孩子沟通，也没刻意去和男同学交朋友……
“不过，说同学坏话是不好的哦！月岛同学！”
“班长你上一句，最后能有点底气的话就更好了。”
东野凉先是吐槽，又看向这位金发少女，月岛同学。
月岛美咲嘴角微微扬起，完全不掩盖自己的尖锐。
“哦？听起来你似乎对我很了解。”
东野凉不紧不慢地回应。
“谁会想去了解你？你这种人，哪里需要别人去了解。”
月岛美咲语气挑衅，双臂环抱：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这么淡定，难道真的是为了不让别人看不起，还是为了那些总是心软，三言两语就被你哄骗过去的人？”
羽山直子不太明白眼前的场景。
这两位平时没有什么交际，怎么看起来像是有仇一样。
“灰姑……月岛同学。”
东野凉差点笑出声，尽量绷住表情。
这是故意的，他自然不会顺着眼前的少女节奏走。
“我只是太忙了！还有，家里没有后妈！”
月岛美咲立刻反驳。
“是嘛，那抛开这件事不谈。”
东野凉像是认可了她的说辞，嘴角带着一丝戏谑：
“看来月岛同学还挺关心我的，还以为只有班长这样温柔的人，才会关心我这种边缘人呢。”
“谁关心你了！”
月岛美咲闻言，顿时眼神一凛，像是很生气般，脸颊有些红，“你最近在学校里老是被人讨论，还有刚刚我只是碰巧听到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
东野凉点点头，“月岛同学刚才说我喜欢哄骗人，听了你对我的回答，突然觉得很有道理。
难道我早就被你‘哄骗’，已经被‘糊弄’地找不着北了？”
“谁糊弄了！”
月岛美咲的声音愈加急促，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脸色更加红润。
羽山直子感觉自己，此刻成了局外人。
和月岛美咲的关系可以说是最好的，应该也是她班上为数不多的朋友。
明明两个没有交集的人，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未知的事物……
不、这种事情好像前几天发生过一次。
羽山直子弯腰，双眼没有聚焦，直勾勾地盯着东野凉：
“东野同学，和她关系挺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