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愧疚
顾芷嫣听她这么说，一下来了兴趣，道：“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为什么这么想？”
池清晏语气平淡：“那天衍宗少主说什么结婚之后他来养，好像一结婚四肢就断掉了似的，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自己养自己？
爱你的时候是这样说，不爱了，又要责怪你在家无所事事，全然把他自己说的话当屁放。”
说完之后，顾芷嫣先是一愣，然后大笑起来：“看来我们是英杰所见略同，这个给你。”
池清晏还没回过神来，一本书和一个令牌就被抛了过来。
顾芷嫣道：“这本书上记载着各种单方，基础的有，珍贵的也有，有些是我自己撰写的，你拿着吧。”
“自己撰写的？！”池清晏微微惊讶，顾芷嫣可是整个修仙界都有名的炼丹宗师，这本书的价值可想而知。
惊讶过后，池清晏又看向手中令牌，问道：“这是......”
“你来当我座下弟子，如何？”顾芷嫣微微一笑，对池清晏很是满意。
池清晏先是一愣，然后退后两步，对着顾芷嫣深鞠一躬。
她正想道谢，顾芷嫣就挥挥手：“客套话不必说，我还有一炉丹要炼，这里就是你的住处了，去吧。”
说完，她就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池清晏还是向她消失的地方说了声谢，然后打量起自己的住处。
小院雅致幽静，设施一应俱全，后院还有两亩灵田和一汪灵泉，是个绝佳的种植灵草的地方。
她行至小院，坐在榻上，才有些活过来的实感。
终于，要重新开始了。
那天之后，池清晏的种种事迹传遍宗门，她的名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有了一小小部分为她说话的人。
不过池清晏早就不在乎了。
在趟绝情池的前三天里，她把灵田翻了一遍，然后开始盘算着要种什么草药。
那天试炼时炼的十丸筑基丹顾芷嫣没要，全都给了池清晏，那么练气突破到筑基的丹药就够了。
重点在于筑基突破到金丹需要的丹药，还灵丸，目前池清晏手上缺了两味灵草，只能先把别的种下去，提前预留好空位。
然后打坐修炼，彻底清除伤势。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三天过去了。
趟绝情池当天。
辰时。
池清晏结束了打坐，体内伤势尽数痊愈，到了练气八层。
她坐在梳妆镜前，开始打扮自己。
池清晏选了身青白色的衣服，她还精心化了个妆，让自己看起来眼尾通红，眼波都带着钩子，面色虽然憔悴，却有种破碎的美感。
更不用说池清晏原本就美的扎眼。
走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掏出尘封已久的簪子，是萧清月亲手雕刻的那支。
她簪在头上，冲着镜子一笑，眼泪有盈盈泪光，看的人心碎。
池清晏满意的点点头，今天状态不错，可以一条过。
酉时。
到了赴约的时间，池清晏御剑向凌云峰飞去，那里存放着绝情池。
御剑至山巅，隐隐听到人声鼎沸，想看她笑话的人已经占满了整个山头，这也是萧清月的吩咐。
萧清月和林婉柔早就在等着了，见池清晏御剑而来，萧清月眉头一皱：“你不是金丹碎裂了么，怎么还能御剑而行？难不成此前都是诓骗我们不成？”
小脑连直肠的货色。
池清晏在心里都快把白眼翻上天了，但是却没有说出口，她落在萧清月面前，低头恭敬道：“回掌门，多亏师祖抬爱赐药，弟子才能起死回生。”
“什么？”萧清月深深皱起眉头。
林墨染早就在一旁候着，说道：“对啊，丹药还是我给她的，有什么问题？”
萧清月闻言也是不屑一笑，他才不管池清晏跟师祖到底有没有关系，他只知道池清晏绝对度不过绝情池。
“池清晏，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如现在向本座下跪道歉，本座可以免了你这次惩罚。”
萧清月态度高傲，池清晏忍住心中怒火，款步走到他面前。
她屈膝，单膝跪在萧清月面前
“哧，以为你多有骨气。”萧清月愣了一下，眼神戏谑无比。
周围的人瞬间爆发出一阵不满。
“靠，还以为她真的那么硬气呢。”
“脸皮太厚了，要是我早就自杀了。”
“就是说啊，当众给掌门下跪，亏她也好意思。”
“池清晏！赶紧滚吧！别浪费大家时间！”
林墨染看到这也愣了，她正想上去扶池清晏，却见她自己站了起来。
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他们都想看看池清晏还能闹出什么笑话。
只见池清晏毅然决然的走向绝情池水，眼中含着泪水，一字一句道。
“我刚刚那一跪，不是为了免去惩罚，是为了还师尊知遇之恩。
师尊，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师尊。”
与此同时，池清晏转身，一脚迈入泛着五彩光芒的绝情池水，面不改色。
周围再度沸腾起来。
“这……”
“她竟然真的进去了？！”
“而且还能走！！”
池清晏转头看了眼萧清月，眼中含笑，可弯起的眉眼却挤出了泪水，顺着脸庞滑下，她还在往前走。
萧清月看到这眼神还有刚才那一跪，心里竟然有些微微的刺痛。
现场的议论声，随着池清晏的话语，再度安静下去，她声音沉静，像在陈述一件与她无关的陈年旧事：“十四岁，我被重男轻女的家人赶去河边洗衣，那日是寒冬腊月，河水都快冻结了。
我冻的浑身发麻，手指肿胀无比，但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我已经过习惯了，如果师尊不曾出现的话。”
萧清月沉默了，思绪也被带回遥远的从前。
他看着池清晏的背影越走越远，走在绝情池水里，仿佛永远不会回头了。
她继续向前走，继续讲从前的故事。
“那天，我的手冻僵了，脸上也结了霜，我一度以为我要冻死了，然后师尊出现了。
你有法力，生的又好看，我以为你是仙人，那时候你说我有灵根，我听不懂什么是灵根，我只知道，我好像能离开牢笼了。
而把我带出牢笼的人，是师尊。”
全场寂静无声，他们看着池清晏面带微笑的在绝情池水里行走，看着池清晏怀念着过去的故事。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不似作假。
就算是作为局外者，一直不喜欢池清晏的他们，也不禁会想。
池清晏真有那么坏么？
故事还在继续。
池清晏在开口的时候，声音略微有些哽咽：“师尊带我上山那天，问我的生辰是哪一日，我说我不知道，我不知哪一日是生辰，只知什么时间做什么农活，才能不被父母苛责。
你说，那就把上山这天记作生辰好不好？我说好，如今我金丹大成，那是三十年前发生的事，我仍记得那一日。
是腊月初三，也就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