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牛吃人
“你爷爷！”
乍一听，我以为阴差在骂我。
可下一秒，我指着他就问道：“你给我说清楚了，我爷爷为什么要你暂且不收罗道士的魂儿？”
阴差道：“此事你需要问你爷爷了，我拿了他的好处，替他办事儿就可以了！而且你爷说过，十八年后，罗道士就会魂飞魄散了，不用我担心会出事儿！”
“我爷，算准了？”
“那谁知道，不过你也没办法找你爷问一问了！”
“为什么？我爷魂飞魄散了？”
“不知道，反正你爷没有到地府下界报到，也没有阴差得了令去缉拿你爷的魂儿！”
“我爷没有死？”
“也未必，我看魂飞魄散倒更有可能！”
阴差说罢，忽然阴沉下脸。
“那岳长生的遗骸呢？我要找到他的遗骸！”
“哦，这个能说！明天白天，你等到正午时分，立起一根白纱槁，看见它的影子指向什么方位，然后顺着影子走八步，挖就是了！”
我重复了一遍他说的方法。
阴差却眨了一眨眼，对我道：“林九官，既然咱们话说到这里了，我也不瞒你！地府下界最近不太平！”
“你能破了十八命劫就该珍惜自己这条性命，有些事儿不该碰的，我奉劝你还是不要碰的好！”
我正在思考着他的话，阴差忽然抱拳拱手，说了一声：“我能说的就这些了！林九官，后会有期！”
说着，他再度跳回了井里，消失了。
此时，我脑子里像是打了个结一般，现在看来还是个死结。
我爷到底藏了多少秘密，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啊。
不过，好在今天也知道了岳老爷子埋在哪里，也算是有所收获。
第二天，我把岳水窈找来，说知道了岳老爷子埋在哪里。
岳水窈经历昨天一遭，更不信任我了，冷声道：“你要是说错了，我厂子的损失都由你赔！”
我心里骂她是头发长见识短，要不是有我爷的嘱托，我才懒得管岳家的屁事儿。
说话间，我又把别人都赶了出去，立起白纱槁，正看见太阳落下的影子，指向了西北角。
我又脚跟接脚尖，沿着影子走了八步！
“就是这儿！”我说道。
随之，岳水窈将信将疑，对手下人打了个招呼。
那人就拎着鹤嘴镐过来。
几镐头下去，将地面的水泥撬开了。
再打去上面一层土，果然就看见了一截白骨露了出来。
看来阴差是诚不我欺啊！
岳水窈立即倒抽一口冷气，指着白骨，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让我来！”
我推开了拿镐把的人，亲自上了手。
打去了一层土，很快就把一副白骨挖了出来。
“爷爷！”岳水窈哭着，扑向那些白骨。
她双手捧着白骨，哀嚎着说道：“爷爷，你在天有灵，可一定要保佑孙女啊！这次如果银行贷款还不上，我们的服装厂就要被收走了！”
我见势，不由暗暗咋舌道：“这死女人，合着不是一片孝心，原来是求爷爷保佑她家生意顺遂啊！”
岳水窈起身，叫人用红布过了岳老爷子的尸骨。
然后对我说道：“林九官，想不到你比村里人说的有本事！”
她揩拭去眼泪，又说：“明天我叫人给你拿一万块钱，算是我们岳家谢过你了!”
说罢，扭着腰肢走人了。
我心说那些小说里，完成这样一件大单，美女总裁少说也得给个几十万啊。
正埋怨岳水窈太抠门，我一眼瞥见了那个坑子，似乎还有块破布。
我又慢慢将破布拽了出来，摊开后，那一刻我仿佛被什么扎了神经线，一个激灵灵。
眼前，梦里的画面再度闪现。
那个女人，怀里抱着死婴。
而裹住死婴的襁褓，就是这块破布！
画面瞬间消失，眼前又是这块破布。
我仔细端详，发现上面，似乎用血写了字。
只是时间久了，血字褪色，即将看不出是什么字了。
我勉强辨认出来，念道：“待到秋来九月八，百花开尽我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诗我会，就是大名鼎鼎的黄巢所做。
相传，木莲僧母亲在地狱里受尽折磨，他为了救出母亲，开了鬼门关，却放出了恶鬼八百万。
为荡平人间恶鬼，下面就派谛听来人间杀鬼。
谛听投胎，就是黄巢。
黄巢起义这些年，前前后后造下八百万生灵惨死，正好杀够了地府逃出的八百万恶鬼。
可黄巢的诗为什么会写在这块破布上呢？
正在心里奇怪时，工厂里保安跑了进来。
“走吧，小兄弟，厂子要开工，闲人免进！”
眼看人要赶我出去，我赶紧拾起了那块破布，快步离开服装厂。
回了村子里，听说岳水窈已经把岳老爷子的遗骨又安葬回祠堂内。
我想起了那个婴童干尸，就打算去祠堂里看看。
结果进了祠堂院子里，我这才发现，岳家可是连一口棺材都没有为小孩准备。
他们就用了一领草席，将婴儿干尸裹起来，扔在祠堂一角。
而等我彻底掀开草席子时，一条狗从里面窜了出来。
那条狗的嘴里，似乎还叼着婴儿的断肢。
狗疯也似地窜出了祠堂，我没心思非要去追它。
然而，我再看草席子里，整个人都要裂开了似的。
因为草席子内的婴儿干尸，已经被狗啃得不剩什么。
唯独一块拇指大小的骨头，幸免留下。
我将骨头拾起来攥在手心里，一种莫名的难过就浮上心头。
岳水窈第二天就离开了村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岳家的事儿我算是办完了。
可我爷说的不对，事儿办完了，谜团却越来越多了。
所以我还不能离开村子，当年的事儿，真真假假，还得从村子里找线索。
我把爷爷的东西归置好，只等着有朝一日我爷还会回来。
我爷在的时候，虽然在村里名声差，然而往远点儿走，他也还是有些市场的。
给人看阳宅，定风水穴，我爷也还有份收入。
不过就剩我一个人了，也得烧火做饭，也得买米买面，所以我只好重新挂了我爷的招牌，刚满十八岁，就开始了阴阳先生的职业生涯。
只是，自从我的招牌挂起来，刘宝成这老疯子就开始蹲在我家院子门口晒起了太阳。
他看着路过的小媳妇，一个劲儿傻乐，嘴里还念着“没草了，老牛要吃人了！”
如此到了天黑，他就回家吃饭了。
一连三天，刘宝成就重复这一句话，把我直接搞毛了。
我气冲冲要把他赶走，没想到村子里的黄媳妇就叫着，她公爹真叫老牛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