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希望大震
将作少府等群官见状，立刻起身上前，但却不敢贸然言语，将作少府公输安三两步走近，拱手下拜：
“陛下，高炉炼铁已成，王后素来贤德，那边必定是有要紧的事情方才会如此。”
他微笑着的口吻顿了顿：“不若，陛下您先回去看，臣等先去制作您说的这个羊皮鼓风机，等做好了，确认能用，再请陛下莅临指导。”
子婴这才颔首，看了一眼将作少府公输安，还有其他的属官们，这才转身匆匆离去。
王后当然贤德，只不过做做样子的事情还是要有的。
因为臣子们就吃这套。
公输安显然也是聪慧之人，能在第一时间，就领悟到秦王需要他站出来这样说，然后带着和群臣们不能久留的不满，去见王后。
这种感觉，在子婴看来，大致如同后世和朋友喝酒，老婆打电话来，故意在电话里凶神恶煞，以展示家庭地位，回到家中主动跪搓衣板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子婴求的是臣子的心，后者求的，只不过是虚幻的不存在的尊重罢了。
“陛下！”
子婴刚刚走进王帐，就发现里边的气氛有些不对，王后微红着眼睛，边上的卫尉蒙拓也是一副欲哭未哭的模样。
“无须多礼。”子婴挥了下手，示意蒙拓不用行礼，径直看着王后问道：“出了何事？”
“昂儿从关中又来信了。”王后把书信上的内容，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出来。
子婴听后，大感震惊：“他在散布项羽叛军会在新安屠杀二十万大秦降卒的时候，遇到了文惠君？”
“文惠君更是断言，蒙恬将军和蒙毅上卿只怕尚在人世。”
王后眼睛更红了，“昔年二世皇帝荼毒天下之际，有大义之人，暗中保全了两位卿家啊！”
子婴回头看了一眼边上大受震动的蒙拓，忽然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会放下禁军的事情，来这里了。
感情……
弄清楚了事情原委的子婴便直接问道：“蒙卿家，当初你父亲遭受厄难的时候，是否有人对你暗示过什么呢？”
因为惠文君和公子昂提及过，她当初有大父曾经的亲兵暗示过她一些事情。
蒙拓沉思着：“当时家中门客，是有人暗示过我什么，但是这些人后来都散了，臣那时候听闻父亲被二世皇帝赐死，心中绝望之际，便不作他想了。”
“那便是了。”子婴也兴奋起来，如果蒙恬、蒙毅尚在人世，又能找回来为自己所用的话，那就真的太好不过了。
他对打赢这场战争，本身没有特别高的自信。
民心向背是一个。
另外便是项羽刘邦的组合过于强大了。
秦国不灭，这两家伙内斗起来的概率太低，哪怕自己在关中留的后手，已经让刘邦身上一身臊味儿了。
可是，项羽这种头脑简单，四肢超越人体极限的家伙，实在是太好忽悠了。
“如此，那蒙恬蒙毅两位卿家，或许真的尚在人世。”
子婴心情瞬间晴朗。
“蒙卫尉放心，惠文君聪慧过人，她必定能在关中寻到一些踪迹，我等只安心备战，来日一战定乾坤，重临关中，收复祖地，你父亲和仲父，也必定会与我们有再见之日的。”
“臣明白！”蒙拓按耐住激动的心情，站起身来，抱拳道：“陛下，臣先去处理军中的事务了。”
“嗯，去吧。”子婴颔首，目送着蒙拓退出大帐外。
“陛下，昂儿为何还不愿归来？这书信都已经送了两封了？”
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愁。
子婴握住王妃的手：“放心吧，关中认得他是公子昂的人可没有，他不主动暴露，便不会出问题的。”
“至于其他那些追随他在关中散布消息的人。”
子婴感受着王后逐渐紧张起来的情绪，便压低了声音：“这些人的家眷、亲族全部都在南郑。”
这似乎给了王后一些安全感。
“陛下，纸张做好了！”嬴闵欢快的声音从王帐外传来。
他直接捧着一沓裁剪方正的白纸，快步走了进来。
献宝似的捧着给子婴。
子婴伸手搓捻了一下，拿起一张略微显得有些粗糙的白纸。
成了！
真成了？
嬴闵好像也不是饭桶啊？
这比自己预期的，快许多啊！
而且质地也好许多啊！
这才多久啊！
这老小子居然真的把纸做出来了？
“没用石灰是黄色的看着卖相不好，用了石灰后，这卖相是真的好啊！”
嬴闵在子婴面前没什么君臣之别，再加上此处并非是朝议重地，仗着自己宗亲的身份，他就更加随意了。
他捻了一张，提起边上的笔，就在上边写字。
“陛下请看，墨汁在纸张上凝而不散，书写起来，比竹片舒服多了啊！”
嬴闵卖弄似的写了八个大字“兴复秦室，还于旧都”。
这句话，自从被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王后娘娘和群臣悄悄说了后，完全变成了而今南迁朝廷的政治纲领一样的东西了。
“再把植物纤维磨得精细点，效果会更好。”子婴也提笔写字。
他写的不是这样政治纲领明确的东西，他写的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嬴闵顿时没了卖弄的心思，反而为王上这番话所折服。
一边上的韩谈注意到了，立刻在心中默默盘算，该怎么把这番话宣传开去，又恰到好处地让天下黔首都记住呢？
“臣遵旨！”
子婴见他肃然以对，不免微笑道：“此外，先把第一批纸张供应给朝中群臣们使用，不过……”
“这纸张一旦遇水，墨迹就会散了，这也是不好的地方，所以刀笔竹简也不要一下就废止了。”
“臣遵旨！”嬴闵颔首。
子婴回头看了一眼边上拿着纸张不断细看的王后，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王后顿时面红如血，子婴却已经开心地笑了。
“今日心情大好，寡人领着你去看看另外军中新装备的东西如何？”
“故臣所愿耳！”嬴闵忙躬身相随，忽略了边上好似被施展了定身术，满脸通红无所举措的王后。
走出大帐，嬴闵便迫不及待地拍马屁。
“陛下的造纸术，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臣先前听闻，陛下的高炉炼铁，炼制出来的铁质地坚硬，制作的兵器堪称神兵。”
子婴本想说让嬴闵谦虚两句的，可是想到对方造纸如此之快，也不好多说什么。
莫非，这个被誉之为大秦宗亲中饭桶代表的宗正，是一位潜藏的我爱发明大佬？
念及于此，子婴忽然心中一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奇怪的奇才被埋没了。
不如，让他再做另外一件事情看看？
“按照辈分来说，寡人应该称呼卿家一声王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