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破天之志,韩昭的野心!
翌日。
韩昭伤势痊愈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云山。
大伙儿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
所有人都坚信——
只要有韩昭在!
再危险的地方,都是安全的!
韩昭好,大家都好!
盐池坊饭堂。
人群聚集。
空气里弥漫着热气腾腾的肉香味。
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都一起用餐,以往这种热闹场景,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有。
平时,矿奴不能私自下山,女奴不能私自上山,逮住了便是一顿毒打。
山上和上下,仿佛隔着天堑,一家人不得相聚。
但现在,赵二爷已经撒手不管了,更何况他手下损失惨重,想管矿奴们也不服他。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部是老何说了算。
当下这个危险时期,身边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被精怪拖走,清点人数就显得尤为重要。
趁着吃饭的时候人齐,老何在人群里来回穿梭,挨个挨个清点着人头,不时有人缠着他问话:“何头儿,韩爷呢?”
“是啊,听说韩爷身上的伤一夜之间全好了,真的假的!”
“让韩爷出来见见大伙儿吧,大伙儿见不着他,心里没底呀……”
老何本来不想说韩昭去向,但被问得实在不耐烦,才随便应付了一句:“昭子一大早就和牛唐、聂远他们几个,上山去了!”
“上山?那多危险呐?”
老何撇嘴道:“我也这么说!但昭子硕,咱们还有那么多弟兄的尸体,摆在山上没收呢,人死了,总要入土为安吧?”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韩昭是记挂着山上曝尸荒野的弟兄,冒险去给他们收尸了。
“真不愧是韩爷!”
“讲义气!”
饭堂里大家提起韩昭,皆是交口称誉。
一个半大小子,蹲在饭堂门口的石墩子上,咬了口夹着满满肉馅的肉夹馍,忽然语出惊人:“要是韩爷披了龙袍,咱大虞的老百姓可就享福了!”
老何闻言,冲过去就是一巴掌拍在那小子脑瓜子上,厉声呵斥道:“瞎说!这种掉脑袋的话,谁以后再敢胡诌就割谁舌头!”
半大小子吐吐舌头,埋头咬馍:“虎妖肉馅儿,真香。”
……
云山之巅,寒风砭骨。
韩昭顶风立于悬崖边缘,展目四望,满目苍茫之景,脚下便是无底深渊。
牛唐和聂远从韩昭后面走了过来,分立韩昭左右。
牛唐瞥了眼悬崖,肥脸一抖,皱眉道:“韩爷,那些尸体总不能是被风吹下悬崖了吧?”
韩昭没有答话,心里却在琢磨。
昨天那只虎妖只吃脑子,小猴子他们的尸体明明就留在矿场,怎么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聂远猜测道:“会不会是被其他精怪吃了?”
“不应该!我在云山也待了这么多年了,每年冬天,虽然是有一些精怪从深山里跑出来,但那些精怪体型都很小,并不会主动伤人,只不过是偷吃一些粮米罢了。”
“若是云山里全都是像虎妖这样吃人的精怪,云山矿场的人早就被吃光了!”
韩昭剑眉微皱,望着漆黑如墨的深渊,若有所思:“我总感觉,这次的虎妖来得有些蹊跷,它太凶狠了,和云山的其他生物格格不入。”
“就好像是专门来杀人的一样!”
牛唐不屑道:“再凶狠又怎样,还不是被韩爷你三拳两脚打死了!”
聂远接茬道:“这次韩爷功劳这么大,等东家的人一来,说不定可以直接让韩爷破格免试调入云家内院。”
“我听人说,进了云家内院,无论是当护卫还是外派到药庄,月俸最低都有十五两,云母膏、凝气丹等进补之药也是每月供应,还给配发武器,聘有教头提点武学。”
“若是成了府上行走,可以随意出入云府,还给分配一座独栋宅院,从此再也不用受困于这山野之间,在县城里安家,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牛唐和聂远二人,言及此处,皆是满眼向往之色。
韩昭闻言却是摇头:“即便进入云家内院,也不过是为人奴仆,这算哪门子出人头地?”
“哦?”
聂远楞了楞,好奇问道:“那依韩爷之见,什么才叫做出人头地?”
韩昭回头扫了二人一眼,反问:“你们怎么认为呢?”
牛唐挠挠头,憨笑道:“俺觉得吧!吃香喝辣,再娶个大胖媳妇儿,造个大胖娃儿,给俺娘养老送终,就算是出人头地了。”
韩昭和聂远相视一笑:“倒也不错。”
见二人明显是在笑话自己,牛唐眼一瞪,正色道:“笑什么?我其实也是胸怀大志之人,只不过……现实所迫,只能龟缩于此!”
韩昭挑眉:“哦?那我倒要听听,你有何大痔?”
聂远:“是啊,都是兄弟,说来听听也无妨嘛!”
受不住二人怂恿,牛唐清了清嗓子,胸脯拍得当当响,一双眼睛瞪如牛眼:“想我牛唐,自小在少林寺习武,就是想学成武艺,上战场杀敌!”
“收服漠北七县失地,封个大将军,娶个公主,造好多好多娃,让俺娘抱孙子抱到手软……”
牛唐望着远处的雪峰,豪情万丈的说完,目光随之黯然,挠头看向韩昭傻笑:“当然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咱只是奴隶,没那个命。”
见牛唐一吐心胸大志,聂远似乎也有所触动,这个颇有几分书卷气的青年矿奴,忍不住接茬道:“我跟你不一样,我没什么习武天赋,我想读书,考科举!”
“然后当官,当大官!让老百姓不再受苦,让家家户户吃得饱穿得暖,让……”
“啊哈哈……你还考科举?”牛唐毫不留情揭底:“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还不如昭子认识的字多呢!人昭子至少读得懂拳谱。”
牛唐哈哈大笑着,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改口:“呃……我是说,还不如韩爷认识的字多呢。”
“我岁数本来就比你们小,不要叫韩爷,折寿。”
韩昭抬头望着天空,忽然剑指朝天,笑而发问:“诶你们说,天外边是什么?”
“啊?”
二人皆是一愣,没明白韩昭为何突发此问。
韩昭自问自答道:“我时常在想,天外面或许还有天。天地如罗网,我们不过是这罗网中的一粒尘。”
“莫说是成了云家护卫,纵然是成了云家家主,成了王侯将相,成了大虞皇帝,又能如何?”
“寿数尽时,终究不过是一捧黄土。”
“我等武夫,为何习武?”
“是为了挣脱樊笼!”
“什么是樊笼呢?”
“不是云家,也不是大虞,而是这方天地!”
韩昭立于悬崖边上,眺望远处群山与江河,白茫茫一片,说不尽的壮阔雄浑。
胸中忽然涌起一阵豪情,大手一挥,引吭高歌:“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望着韩昭雄姿英发的背影,牛唐和聂远二人面面相觑。
随着一句句他们虽然听不懂,但却能够感受到其豪迈气势的诗句,从韩昭口中脱口吟出。
二人看向韩昭的目光,从最开始的疑惑逐渐转变为惊异。
到后来,内心油然生出一股崇敬之意……
且看韩昭吟罢诗句,口吐白雾,如云龙飞腾。
目光回落在牛唐、聂远二人身上,眼神由豪情转变为悲悯:“我们大多数人,穷极一生,都只能待在一个地方,为了生存终日碌碌。”
“直到生命结束,都没明白自己为何要降生于世,死后又将去向何方!”
韩昭的声音越来越高昂,仿佛能够响彻天地:“比起封侯拜相,比起荣华富贵,你们难道就不想看看天外边的世界?”
“不想看看,那星辰为何闪烁?”
“不想看看,那日月何以昭昭?”
“不想看看,群山因何耸峙?”
“不想看看,大江为谁奔流?”
“不想看看,众生起源何处?”
“不想看看,鬼神是否永存?”
“想看的东西太多,可我们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被这方天地束缚,囚于牢笼,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要问我,何为出人头地?”
韩昭猛提一口精气,指天喝骂:“那便是——破了这天!!!”
“这……”
牛唐和聂远嘴巴同时大张,惊愕神情出奇一致。
牛唐内心翻江倒海,感觉韩昭的每一句话,都像他的铁拳一般蕴藏着镇压一切的无上伟力。
聂远也觉得自己的脑子被韩昭一拳一拳打成脑浆,而后又重新灌注了一些什么东西在里面,重新塑造成型。
他们一时还无法理解,韩昭到底在说些什么!
但心中,已被韩昭种下了念头。
假以时日,这念头通达之时,四方神鬼皆惊!
“精彩,实在是精彩!这是本尊听过最精彩的武夫之志!韩昭兄弟志存高远,在云家当个管事实是屈才!”
“云家如此不识货,何不加入我魔药门,一展宏图。”
这时。
一道阴柔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韩昭闻声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缓带轻裘,面容阴柔的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
韩昭心中一惊。
因为他双目瞥见,白衣男子脚下所踏之处,积雪没有任何被踩踏的痕迹,就好像是飘过来的一样。
“踏雪无痕,飘举若仙!”
“此人是……炼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