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收获和处置
时间来到辰时三刻。
阳光铺满山崮，将山寨地面上的血迹晒成一块块褐色斑点。
寨门后方空地上，一片由大量枯木垒砌的火堆，正熊熊燃烧，热浪滚滚，逼得众人连连后退。
火堆之上，则是数十具尸体。
尸体都是山贼的，除了已经死于战斗中的那些，投降的也一个没留。
不是不想留，实在是每个人身上的恶行都让人头皮发麻。
或许他们也曾心怀良善，但一朝得势，凭借手中钢刀凌驾他人之上时，所作所为就完全变了样子。
这很正常，每个人的性格都有两面，人性和兽性。
刘珩方也有两人丧命。
一人被贼首胡才一矛刺穿心脏，当场气绝；另一人则是在搜查山寨时，不小心被一个隐藏起来的山贼用刀划开了腹部，死状凄凉。
不过，两名同伴的尸首就不能直接焚毁了，得带回蚩尤里，入土为安。
众人倒也没有特别悲伤，毕竟来之前已经考虑这个问题，早有预料。
厮杀，总归会死人的。
五十比二的战损比，已经好到离谱了。
“兄长！”
刘预带着仍旧兴奋不已的袁劭走来，汇报起山寨内情况。
“总共五十个山贼，已经全部处决掉，如今山寨内除了咱们的人，就只剩那群原住民了。
那群原住民八成以上都姓周，家主就是此前回话的那个老者，叫周元。总共还剩下三十五个人，其中青壮十人，剩余都是老幼妇孺。兄长，这些人该怎么处置，还得你来拿主意！”
刘珩沉默片刻，起身道：“走，随我去见见他们。”
......
周元等人均被捆缚着双手，集中关在一间屋子里。
刘珩来时，看到的是一张张布满惊惶、恐惧的脸庞。
他目光在一个抱着婴儿妇人身上短暂停留后，转向周元，开门见山道：
“山贼已经全部授首，从这个层面来讲，我不单救了你们的命，还替你们报了仇。没错吧？”
“恩公说的自然没错，老朽及族人感激不尽...”
“承认就行，其他不用讲。”
周元话还没说完，就被刘珩粗暴打断，“我没工夫听你说这些，你们也应该没精力跟我废话，所以我直说好了，这座山寨我要了，就当你们还我的恩情！”
见周元神情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刘珩摆了摆手：“听我说！”
“我不白拿你们的，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我出三十万钱买下这座寨子，寨子里属于你们自己的东西，你们自己带走。在安邑县，一亩中等田地大约两千钱，三十万钱足够你们重新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了。交易之后，咱们两不相欠！
第二，与我签订三年僮约，三年内听我安排，三年后解除主仆契约，这座山寨物归原主。作为交换，这三年内我会尽力庇佑你们，负责你们的衣食住行，另外每年会给你们每人一千钱。山寨内你们自己的东西，我会折合成市价购买。三年之后，咱们同样两不相欠。”
“给你们半刻时间，商量好之后告诉我！”
听到刘珩给出的条件，周元脸色瞬间变得灰暗起来，其他族人也都有些愤愤不平。但看到刘珩不容置喙的姿态，以及后者身边手持钢刀的关羽等人，却都识趣的没有开口争辩。
有的时候，刀子比语言有力量的多。
半刻时间转瞬即逝。
刘珩刚进房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周元领着众人拜倒在地，口称主人。
“确定考虑清楚了？”
“回主人的话，考虑清楚了。”
“确定不改了？”
“确定不改了。”
“好。”
刘珩点点头，也没问原因，直接让刘预起草质书，交给周元等人签字画押。
能有什么原因呢？
还不是认清了这个世道的险恶程度，或者被山贼杀怕了，想找个靠山而已。
不过，对于周元的果决，刘珩还是非常欣赏的。
第一个选择看上去很诱人，但也只是看上去。
就算有钱有粮，十个青壮带着二十几个老幼妇孺，想要在陌生地方重新定居下来，难度依然相当高。
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吃干抹净，骨头渣子都不剩。
第二个选择看上去一般，赌的成分很大，却至少能过三年相对安定的生活。
但即便如此，做人奴仆总归让人望而生畏的，周元能在半刻钟内想明白并做出决定，心性已是不凡。
当然了，如果他们有的选，自然是两个都不想选。
可惜，人生在世，又有多少次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呢？
......
处理完周元等人，剩下的自然就是查验缴获的战利品了。
刘预拿出账簿，汇报道：“山寨内储藏的粮食不多，只有一百二十石粟米和八十石黄豆，肉干倒是不少，满满一屋子。”
“五匹麻布，三十匹丝帛，二十金，铜钱约两万余。”
“此外还有一些武器，比较值钱的是五十把三十炼钢刀和十副全身皮甲。”
刘珩微微一惊，目光扫过周元等人，诧异道：“这群人应该没这么富有吧？难道大部分财货都是山贼的？”
“兄长料事如神。”
刘预嘿嘿笑道：“除了粮食和五匹麻布，其他东西绝大部分都是山贼们运来的。想必是准备把这处山寨打造成自家老巢，所以把劫掠的家底全部都搬过来了。没成想，全便宜了咱们！”
“这么说来，那些钢刀和皮甲，应该是河北县范氏的手笔了。当真是家大业大，这么一大笔物资说送就送。”
刘珩砸吧砸吧嘴，着实有些羡慕范氏的豪横。
一把普通刀剑的售价，大约在六七百钱，而一把三十炼钢刀至少两千钱。
皮甲更贵，因为其制作过程极为麻烦，原料也很难得——皮甲多用牛皮制成。
第一步是鞣制，生皮浸泡石灰水中去除血肉和脂肪，然后用树皮、动物脑髓或矿盐鞣捏，使皮革柔软耐用，最后晾晒定型。
第二步裁片与加工，将皮革切割成方形、长方形或鱼鳞形甲片，然后在甲片边缘钻孔。
第三步才是编缀成型，最后在甲片表面涂刷生漆，形成防水保护层。
理论上讲，一副全身皮甲至少应该包括胸背甲、肩甲、臂甲、胫甲四部分，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工程。
一副至少五千钱。
这么算下来，单是刘珩他们缴获的这批钢刀、皮甲，价值都在十五万钱以上。
刘珩家几辈人用了几十年，总共才攒下多少家底？
豪族就是豪族啊，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