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随身大观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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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贾珍的不满,贾府闯门龙首宫定性

东方渐露鱼肚白。

却说贾敬那乘玄色暖轿便撞开了宁国府的角门。

四个轿夫棉袄都叫汗浸透了。

领头的小道童攥着药瓶直追:“观主…卯初的金丹还没吞服…”

话音未落,轿帘里伸出的手已抓住青玉瓶,启口丹瓶塞进嘴里,‘咯嘣’几声咬碎吐服。

宁安堂的烛火比往常亮了三倍。

他枯手扣住小道童要搀扶的手,力道大得掐进道童衣袍中:“叫齐人,立刻。”

贾珍进来时,正瞧见他爹用帕子裹着淌血的手。

那帕子原是用来包丹砂的,此刻血浸朱砂,在青砖地板淋出几道紫痕。

他的脸色骤变,忙忙上前殷勤地拍着老子的背。

贾蓉、尤氏、胡氏鱼贯而入。

“听着。”

贾敬喉间滚着痰音,袖中滑出半块羊脂玉环佩,贾代嘉离府时天天戴的旧物,此刻被他紧紧攥住。

“往后待陆商,要比待我尤重三分。”

尤氏腕间的虾须镯叮当乱响。

她瞧着公爹将玉环佩按在胸口,忽然想起昨儿陪房说的闲话。

大长公主府的马车昨儿半夜停在角门,下来个戴帷帽的嬷嬷,往老爷书房送了只鎏金匣。

怕是那个鎏金匣,便是这个物件。

“父亲,陆商的父亲究竟是何人,他左右不过是姑祖母的儿子罢了,咱们用得着…”

贾珍话未说完,一方砚台擦着他耳畔砸在柱上,溅开的墨汁混着血丝。

贾敬咳得太狠,连砚台的准度都镇不住。

“你翅膀硬了?敢不听老子的话?”贾敬嘶声笑起来,震得宁安堂众人脑子嗡嗡作响。

“儿子不敢。”

贾珍余悸未消,语气要比寻常更加谦卑。

老子再病怏怏,也是能要了他老命的老子。

“从今往后,你们务必要把他当成府里嫡亲子嗣对待。”

“若他能入咱们贾家宗族,便是两位国公爷泉下有知!”

一听此话,贾珍、贾蓉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昨儿还以为只是一时的玩笑话。

殊不知,还真要在心里敬若神明!

尤氏眼观鼻鼻观心。

胡氏续弦进来没多久,在府里比婆婆还更像个锯嘴葫芦。

贾敬染着丹砂的指甲划过贾珍衣领,留下道朱痕。

“他虽长居西府,但我们东府必须给他准备一个上好院子,你给我在会芳园安排个最好的位置,地龙再加三道,摆设按御赐的来,若让我瞧见半点不周…”

“你这个族长也不必做了……”

话尾淹没在剧烈的呛咳里,黑血顺着指缝滴在密匣上。

贾珍盯着父亲脚边那滩血,忽然嗅到熟悉的腐味,前些时日庄头送来的鹿,剖开肚肠停了几日,便是这般腥臭。

“爹,儿子知道了,您千万保重身体。”

贾珍恭顺地伏低身子,舌尖抵住后槽牙。

父亲愈是讳莫如深陆商的身世,他愈要挖出这小子的根底。

难不成,当年祖父只袭了一等将军,和姑祖母有关联不成?

可惜,父亲至今未曾和他们言明,姑祖母当初嫁的是哪家勋贵。

嘱咐完,贾敬便挥手让他们退下,他靠躺在软椅上阖目小憩。

少顷,他颤抖着手从袖袍取出一方小小的檩木锦盒,上面是殿下的亲笔手书。

三更梆子响时,窗外闪过一道黑影。

贾敬正用鹿血酒送服第九颗金丹。

贾蓉这小崽子白日里斗蛐蛐输了,正扒在窗棂下想偷摸老爷的鼻烟壶。

西厢传来瓷器碎裂声,贾敬握玉环佩的手倏地收紧。

长宁公主的警告、随着血腥气涌上喉头:“商哥儿的身份,倘若走漏半字,你贾家九族人头不保…”

卯时刚过,龙首宫。

太上皇在张清的侍奉下,起床盥洗。

虽说他已退位龙首宫三年,但他还是会在这个时辰点醒转。

其一是清养后的习惯,其二,能够准点知情大明宫朝议后的内容。

整个龙首宫宫女多不胜数。

但奇怪的是,太上皇寝殿居然没有一位年轻的宫女,便连上了年龄的嬷嬷也是少之极少。

十数名衣着紫、红公服宦官,正屏气敛息侍奉皇爷盥选。

张清替皇爷穿戴齐整,把龙袍的衣角顺直,便站起身道:“皇爷,昨儿公子进了荣国府,也让贾家好一阵鸡飞狗跳。”

“哦?商哥儿如何闹的贾家?”

太上皇显然好奇起来,接过一名八九岁内宦递来的茶盏微微停顿。

“启禀皇爷,守门的贾家奴隶一照面,便出言辱骂公子……”

等张清把陆商打进门又抡进院一事说了。

太上皇好笑之余,又冷哼一声:“单凭野种一词,朕诛了那些狗奴才都不为过。”

“要不是朕怕商哥儿的身世徒惹母后厌恶,朕早已让六儿给商哥儿册封王爵了。”

顿了顿,太上皇虎目一凝。

“难为长宁替他操碎了心,朕、欠皇妹一个人情。”

“他昨儿打进贾府,已算便宜那帮狗奴才。”

张清不敢回答前面的话,立即拍起马屁来:“皇爷英明,按制,单凭辱骂这词,皇爷抄了贾家都不为过。”

“殿下素来疼爱商公子,商公子对殿下也非常孝顺,对皇爷更孝顺,前儿还差人送来一盒能根治伤寒的药丸。”

太上皇笑容盛了几分:“商哥儿着实孝悌,这一点他做得比许多旁人都要好。”

“你少拍朕的马屁,贾代善为国朝劳苦功高,他予朕又有恩,只要不是谋逆,他贾家再怎么胡闹,朕也不会抄了它荣国府。”

太上皇顿了顿,似在回忆,长吁了一口气道:“若不是当年贾赦犯了大禁,朕何至于让他居于偏院,让代膳的次子掌家。”

张清:“此事怨不得皇爷,他贾家还得承皇爷隆恩,换作别的勋贵之家,依贾恩侯当年犯下的大禁,皇爷诛他一族也不为过。”

主仆谈话间,东方便亮起一丝鱼肚白。

太上皇抬头看了眼轩窗,淡然道:“行了,你赶紧派人去大明宫催催,今儿可有什么奏本。”

正说话间。

寝殿内小步跑进一位紫衣内宦,脚步无声,跪地奏本。

“启禀皇爷,今儿内阁的折子已奏往清心殿,恭请皇爷垂阅。”

“九边墉报,王子腾奉旨巡视大同最后一边,腊月下旬依例归京。”

“大明宫依照皇爷上谕,让锦衣卫一个百户所随行护从王节制前往大同。”

“前朝有本启奏,兰台寺京畿道御史陆慎,弹劾户部右侍郎贪没十万两白银。”

“大明宫业已指示三司查证,待奏本再上,便会亲自过来请示皇爷。”

太上皇只在听见右侍郎贪没时,眉头微微蹙起。

思忖须臾,便招呼张清起驾前往清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