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不值得

事实上，按照原定计划沈珺薇应当是在次日清晨才动身进宫面圣的，但现在面对这种情况，她实在不愿意再多做任何停留。

每一次和家人之间的交流对话都让她感到无比沉重，仿佛有千钧重担压在心头。

听完这些话后，一旁侍立着的小丫头画时早已经握紧双拳，迅速退下开始打包必需品去了，深恐稍不留神双方就会产生不可调和的争执甚至肢体冲突。

就在沈珺薇准备转身离开之时，被站在门边焦急万分的张氏紧紧拽住了胳膊。

“你怎么如此急着要去皇宫呢？难道是要去向皇帝陛下禀告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并不打算诉苦或告状，只希望能够跟陛下聊聊心中所思而已。”

实际上连自己的亲娘都会怀疑自己可能因遭遇不公对待而向君王申诉这一点，确实出乎了沈珺薇意料之外，可见平时里对女儿的真实想法有多么缺乏了解。

然而在这一刻，沈珺薇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做多余的解释或是无谓的争辩了。

见状，张氏只好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和讨好地问：“宝贝啊，到底怎样才行呢？你倒是给我们指条明路吧。”

沈珺薇心想，早些结束这段不愉快的交谈是最好不过的，不然只怕这样僵持下去，自己今天怕是要被困在这门槛里头无法脱身了。

于是她直接而坚定地回答：“这个要求其实并不高。只要他们同意解除赵霄熠与沈睿姣之间既定的婚约，让他依着原先说好的承诺来迎娶我，并且对外保证这一辈子只会有我这么一个妻子，绝不再纳任何妾室。若这条件都做不到的话，那么我们之间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好了。”

这席话语刚落下，便让对面正准备反驳的张氏彻底傻了眼，一时之间竟愣在那儿说不出话来：“哎呀，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己见呢？要知道，你现在这副身体状况根本就不适合再去生育孩子，更何况赵家怎么可能让他们的儿子真的守活寡一辈子呢？将来为了延续后代血脉总归还是要纳妾添丁进口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让你妹妹去做这个位置，岂不是更加顺理成章吗？”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沈珺薇的态度却十分坚决，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没得商量，我给的方案就是唯一的道路，除此之外别无他选。”

话音刚落，恰好这时画时已经返回到了门口，沈珺薇连忙抓住机会，推着急切盼望离开这里的同伴快速朝着门外的方向走去。

目睹着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的女儿背影，张氏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用手中的丝帕轻轻按住眼角拭去了那几滴不经意间溢出来的泪水，然后缓缓转过身重新回到了屋内。

房间内此时除了自己以外，还有焦急等待着结果的赵霄熠及沈睿姣两人也在场。

面对眼前这位心急如焚想要得知真相的父亲沈霆，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追问起了事情进展如何，“到底怎么样了，她有没有说过些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面对这样的提问，张氏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以表达自己内心深处那种深深的失望与沮丧之情：“唉，你们也是知道的，小薇的性格从来都是这般倔强独立，一旦她决定下来某件事情之后，再想让她轻易改变主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罢妻子所言，沈霆顿觉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底直冲脑门，紧接着愤怒地把手边刚刚端起不久尚未饮尽茶水的茶杯用力砸向地面，发出了“砰”地一声巨响：“简直不可理喻！只不过是请求她稍微放宽一下心态接受妹妹作为侧室而已，这有什么困难的？真是后悔当初真不该对你手下留情！”

为了让情绪激动失控的男人冷静下来不再乱发脾气，张氏急忙上前劝说安慰对方：“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解决眼前这个难题。根据刚才她透露的意思来看，只要能够答应并实现她所提出的唯一条件——即确保她是赵霄熠这一生唯一的正式配偶而不允许其他人介入，那么这场婚礼就可以继续按计划正常进行。”

闻言，沈霆冷冷地哼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与轻蔑：“她倒是敢提条件，还真是有胆量。”

赵霄熠也同样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语气坚定而又带有一丝怒意：“这件事肯定不行，我们国公府未来夫人怎么可能是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呢？这不仅仅是面子问题，更关乎到将来府上的尊严和威信。”

沈睿姣轻轻地抽了抽鼻子，似乎感到有些委屈和为难。

她抿着嘴，努力忍住眼眶中的泪水说道：“好吧，反正当初定下这门婚约的是霄熠哥哥与姐姐，本以为我能帮助他们解决问题，却不料好心办了坏事。现在既然这样，那我就立刻去和姐姐坦白一切，并且表明我的态度：成全她与霄熠哥哥。”

话音刚落，沈霆和赵霄熠的脸色瞬间变了，两人的神情里都写满了惊讶与不解。

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退出？难道你觉得这件事情无法挽回了吗？”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张氏开口说话了，语气平静却透露出几分别有用意的信息：“薇儿已经进宫去了。”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沈睿姣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呼，语气中充满了震惊与担忧：“不会吧？难道姐姐真的去求皇上下旨了不成？”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亲生姐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改变现状。

面对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赵霄熠的脸色更加阴沉下来。

他咬紧牙关，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话语，字字句句间透出愤怒之情：“薇儿未免太狂妄自大了！就算她之前立下了再多的功勋，也不足以让她如此不顾礼仪。你们尽管放心好了，陛下绝对不会轻易颁发这样的圣旨。但如果万一真有了什么不测之诏，那么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要一直跪在皇宫的大门前，直至皇帝陛下亲自收回这条不合理的旨意为止！”

而另一边，在进入皇宫之后，沈珺薇却没有能够立即得到晋见文抚帝的机会，而是被人礼貌但不容反驳地引导到了一间侧厅之中暂时等待起来。

尽管这段等候的时间说不上是特别漫长，但也并不短促，足以让敏感多思之人从中窥探到几分君主对待来访者的态度及心意。

“再说姐姐一贯高傲，你这样误解她，她自然是受不了，但她绝非故意为之。或许她的反应强烈了些，但这并不代表她是故意要让你难受的。所以这件事就不要再追究了，好吗？”

赵霄熠之前的猜疑立刻烟消云散，心中反而涌上一阵自责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