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运重启
乙巳平年春。
仿佛昏睡了几个世纪后,许朝晖终于醒了。
睁开眼,牙床软被,轻纱幔帐,原本狭促的合租房变成了温柔乡。
这是哪?
许朝晖心中一喜,莫不是昨夜酒醉被隔壁御姐收留了?
“大哥,你醒啦”,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接着一张粉雕玉琢的萝莉脸映入眼帘。
妹子。。。
忽然无数陌生记忆从脑海中奔涌而出,瞬间刷新了许朝晖的自我认知。
许朝晖,字晨光,大奉王朝东都人,童生,春招待选。
父许叔德,东都松山县八品县尉,正妻陈氏,生一子一女,妾室姚氏,亦生一子一女。
许朝晖为姚氏所生,虽是长子,却是庶出。
二弟许正阳,儒生。三妹许婉霞、四妹许明月,均为待字闺中的豆蔻少女。
由于信息量过大,许朝晖大脑宕机,又闭眼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许朝晖慢慢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前世虽是名校毕业,但创业维艰,倾注全部心血的公司破产清算,人生跌入马里亚纳海沟。
此时穿越,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童生就童生吧,春招不就高考嘛,大不了重新来过,作为小镇做题家的许朝晖丝毫不惧。
想罢,许朝晖起床着衣,来到前厅,一家人正围坐在雕花木桌前,桌上是荤素各三样菜式,热气腾腾。
“爹、大娘,娘”,许朝晖扫视几人面孔,一一打招呼。
许叔德微微点头,陈氏略感意外,主动唤他坐下吃饭。
待许朝晖入座,陈氏又问,“大郎读书辛苦,不如歇息几日?”
许叔德眼一瞪,驳道,“书院那五两纹银,你去要回?”
陈氏马上噤声。
坐在一旁的姚氏只是默默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言不发。
提到读书,许朝晖询问许正阳,“二弟,你功课温习得如何了,今年春招我们兄弟俩要一起高中啊!”
许正阳睁大双眼,吃惊道,”大哥,你对春招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没等许朝晖再问,许父咳嗽一声,“食不言,寝不语”,第一个拿起筷子。
全家人跟着一起开动。
许朝晖漫不经心吃着饭,脑袋搜寻着关于春招的记忆,听二弟的口气,似乎春招并非科举考试。
吃完饭,许朝晖急吼吼把许正阳拉到厢房,问他对春招到底有何误解?
许正阳一脸困惑,“兄长,你是否久睡失忆了?”
接着他娓娓道来何为春招。
大奉如今女帝当朝,每三年举办一次春招,京畿、各州府九品以上官员子弟均可参选。
许朝晖懵了,不还是科举吗?
许正阳白了他一眼,俊俏的脸上掠过一丝愠色,“春闱才是科举,那是我参加的!”
接下来的一段话让许朝晖如坠冰窟。
“你参加的春招,是为女帝选才人,才色俱佳的有机会晋封昭仪,那就光宗耀祖了”。
“如果没被选上呢?”
“中宫选完剩下的,让公主、郡主们再选,好的可以做客卿,最不济也得做个面首”。
什么?面首!
许朝晖脑袋瓜子嗡嗡的,想他大学时在健身房兼职,练了一身腱子肉,加上帅气逼人的面孔,获得了“少妇杀手”的外号,也婉拒过两位数富婆的邀约。
不曾想穿越到这大奉朝,做面首竟成了一个小目标。
他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我弃考,我不要做面首”。
一身正气的人设不能倒。
这下轮到许正阳懵逼了,急道,“兄长休要胡言,爹爹花了一百两银子才抢到一个名额,女帝圣旨已下,你名列其中,如果无故弃考,轻则你流放、爹爹罢官,重则家破人亡”。
卧槽,万没想到在大奉朝弃考是重罪,放到现代社会不敢想象。
许正阳又安慰道,“兄长,你安心去考,以你的资质博个才人,起步就是七品,虽是内臣,但至少一生衣食无忧”。
那你为什么不去?
话一出口,许朝晖已经在记忆里找到了答案。
许正阳嘟囔道,“莫问我,那是族长和爹爹的安排”。
许朝晖无语,“别说了,我想静静”。
等二弟走后,许朝晖沉思片刻,慢慢理顺了春招的来龙去脉。
许家本为名门望族,远祖是大奉朝为数不多的异姓王,后因推恩令的实行,一代不如一代,等到许叔德这辈,非嫡长子的他只能做个八品小官。
祖上封荫即将到头,许家不得不走寻常百姓的上升通道。因为许正阳是嫡子,考科举,而许朝晖是庶子,考春招。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回也回不去,走也无处去,想到此,许朝晖轻叹气,解开衣襟,看看眼前陌生的身体,用一个字形容就是:柴。
在他的印象里,好的面首是面容英俊、身材壮硕,甚至三条腿走路的,而现如今这个身材怕是很难选上。
直接落选也好,也算给许父有个交代。
午后一刻,许家俩兄弟来到东都最好的培训班——梁丰书院,接受考前特训。
培训内容主要为六艺,宫廷礼节、音乐、弓射、驭马、书法和算数。
这些正中许朝晖的兴趣点,想当年别谈多羡慕那些海淀学霸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自己蜗居小镇只能埋头做题。
到了这大奉朝,还有上兴趣班的机会,他就像一块海绵一样对着几个夫子猛吸。
直到夫子下课,他仍意犹未尽。
许正阳不解,“兄长,今日你好生奇怪,前番要弃考,现下却如此用功”。
许朝晖同样不解,我不是参加春招吗,为何要学这六艺?
“不然春招考什么?”,许正阳反问。
许朝晖站起身来,做了个泰迪的动作。
许正阳蹙眉,你作甚?
许朝晖低声笑道,“就是男欢女爱啊”。
许正阳瞬间满脸通红,惊道,“兄长你疯了?合欢术是巫师邪术,一百多年前就被我朝封禁了,不得妄言,不得妄言!”
三日后。
算数夫子对许朝晖赞不绝口,“仅仅三日,晨光进步神速,你在乐、书和数的造诣已凌驾于令弟之上,只是可惜。。。”
许朝晖拱手谢礼,“贺博士谬赞,谬赞”。
说话的贺夫子为国子监博士,长期在书院兼职科考辅导师。
许朝晖心中了然,凭自己小镇做题家的几把刷子,区区音乐、书法和数学不在话下,至于宫廷礼节他已经总结出秘诀,“拱手而立,低眼垂眉,说话谦和,走路内八字”。
夫子的话让许正阳脸上有点挂不住,许朝晖安慰他,“二弟,夫子的话你莫在意,我们赛道不同”。
许正阳挠挠头,“兄长,这几日你像变了个人似的”。
“变了吗?”,许朝晖笑笑,换个话题,“现在打更人衙门好不好进?”
“什么打更人衙门?”,许正阳嗤之以鼻,“大奉朝只有打更人联盟,都是一群权贵的宠物罢了”。
许朝晖好奇心顿起,“老弟,快,细说说”。
许正阳接着用轻蔑的口气描述起打更人来。
打更人联盟,分为青龙、朱雀、白虎和玄武四个堂口,堂主分别是当朝两位皇子和两位公主,每个堂口里有若干打更人,每月初一、十五和月底各举办一场比赛,年底决出总冠军,前三甲打更人有机会进入青衣卫。
青衣卫又是什么组织?
许朝晖的认知不断被刷新。
说到青衣卫,许正阳脸上表情肃然起敬,“平生不作亏心事,青衣敲门心不惊。六部不敢管的事他敢管,三法司不敢杀的人他敢杀,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这就是青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