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手术刀:开局给张居正割痔疮](https://wfqqreader-1252317822.image.myqcloud.com/cover/939/53193939/b_53193939.jpg)
第9章 家传与共传
“龚姑娘,你还没走呢?”贺悬有些意外,龚姑娘放班比他们早半个时辰,他还以为她早就回去了呢。
“没有,我……我放心不下福宝,所以留下来看看。”龚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贺悬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龚姑娘所呆的里屋有通往后院的门,她平日进出都是从后院走的,跟贺悬几人并不见面。
所以之前除非科长来检查,不然她不会从里屋出来,贺悬三人虽知道这里有个女医生,但对她实在不熟悉,除了她姓龚之外,别的一概不知。
当下,龚姑娘走到仍昏迷着的福宝面前,好奇地看着他包扎起来的左臂。
“这是,棉花包?”她看着福宝伤口上用绷带包起来的敷料。
“嗯。”贺悬笑了笑,“用开水煮过、晾干,再用少量烈酒清洗的棉花包,这样的料子可以吸收伤口产生的积液,同时比较洁净,不容易溃烂发炎。”
“原来如此,贺大夫有心了。”龚姑娘说道。她小心翼翼地抬起了福宝的胳膊,小心地张望着,“那这下面就是……”
“下面就是缝合的伤口了。”贺悬走过来,解开了福宝胳膊上的绷带。“龚姑娘要看吗?这孩子若能活下来,也有半条命是你救的。”
“这,不了不了,不必为了我再打扰福宝。”龚姑娘连忙说道。
“没事,本来也到换药的时间了。”贺悬说道:“这敷料一日两换,如今天色晚了,龚姑娘赶巧而已。”
贺悬说着,小心翼翼地撕开与福宝伤口粘连的棉花,暴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
那下面的伤口已有些肿起,在敷料上也有一些淡黄色的积液。
贺悬皱了皱眉,打开药箱,用夹子夹了一块酒精棉,开始小心地擦拭着福宝的伤口。龚姑娘弯着腰,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还有福宝胳膊上的缝线。
酒精的强烈气味在屋子里挥发,刺激了龚姑娘的鼻子,她鼻翼微动,看着贺悬手里的酒精棉,问道:“这棉花也是用烈酒浸泡的吗?”
贺悬点头回答道:“是,烈酒抹在皮肤上可以降温消毒,对伤口恢复有帮助。”
“哦,原来是这样。”龚姑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单知饮酒可以活血驱寒,不知道外涂原来竟有这种效果。”
“天下鲜奇事物何其之多,龚姑娘不知道也正常。”贺悬道。
“是,不仅是这烈酒的用法,连贺大夫这手医术也是闻所未闻啊。”龚姑娘检查着福宝胳膊上的缝线。
“这线难道就一直留在福宝的身上了吗?”她问道。
“当然不是。”贺悬解释道:“这缝线缝上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拆时如何了,待到伤口长好之后,把缝线拆去,福宝就彻底好了。”
“哦,原来如此。”龚姑娘点了点头。
她纠结了一下,犹犹豫豫地问道:“那个,贺大夫,你白天时使用的医术精妙异常,我在帘子后面看不真切,不知可否,不置可否与我讲一下您是如何做的……。”
原来她留在这是为了这个啊。
贺悬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么犹犹豫豫的。
“没问题啊,龚姑娘想学,我教你便是。”贺悬说着,打开了他的药箱,将里面的手术器材取出一件,拿在手里对龚姑娘说道:“来,龚姑娘,坐下,我给你说说这些器材是如何用的。”
“这,这如何使得,这些医术,都是贺大夫家传的吧,就这样传于我,不要紧吗?”龚姑娘连忙说道。
在这个时代,医术并没有系统的传承。
太医院每年都会招录学生,学成之后要考试,考过了才能留在太医院,成为一名御医。
但天下医户何其之多,太医院招录学生却很少,剩下的广大医户,不能成为御医,又不能种地,科举,从事其他工作,只能在民间当郎中。
而进了太医院的,也不能说高枕无忧,有的可以进御药监或者东宫典药局,有的却只能来到这偏僻阴冷的惠民药局,还有那倒霉的,发配边疆惠军药局,每日随军受那风霜苦寒,不知何年何月才得回返。
在这种激烈的竞争条件下,医生对自身的医术是藏得很紧的。毕竟,你手上多一个方子,就多一分说话的资本,多二两糊口的饭,别人要发配你去边疆的时候,也得考虑你手上的方子能不能替代。
有的医生甚至就靠一手祖上传下来的秘方,能把神医的名号传下十几代人。
贺大夫这手医术神妙异常,说是天下无人能及也不为过。这种家传绝学,别说什么传男不传女,就是要用,也需得在暗室藏着,不教他人看见。但贺大夫不仅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了他的医术,还要在这教她自己的家传绝学。
贺悬敢教,龚姑娘都不敢学了,生怕自己还不清这种深厚大恩。
“医术是救人术,多一个人学会,世间人就多一分保障,再说了,龚姑娘不也把自己家传的医书借给我抄了吗?”贺悬拿起了桌上那本《万病回春》。
这本书贺悬在外面跑了几天,也没见到有卖的。而且上面没有署名,又是手抄。应该是龚姑娘家传的医书。
“这不一样,这书是我爹爹早就想出的,只是因还有错漏推迟了而已,您这……”龚姑娘连忙说道。
“若有机会,我也想将这手医术编撰成书,教与世人的,龚姑娘恰好只是提前听到罢了。”贺悬笑着说道。
贺悬都这样说了,龚姑娘也就有些惶恐地坐了下来,看着贺悬手里的手术刀:“既如此,还望贺大夫解惑。”
“首先呢,这把手术刀……”贺悬说着,给她讲解了一下这些手术器材的作用,以及一些普通的卫生常识。时间短暂,他也说不了什么东西。
他19岁进医科大学读书,34岁才当上主刀大夫,中间多少滋味,怎能一夜说清。所以权当一节卫生常识科普课了。
但即便如此,这一点知识也足够龚姑娘大开眼界了。她连连地点着头,遇有不懂地就向贺悬提问,面对好学的学生,贺悬也乐得多做解释,他顺着白天动手术的顺序,慢慢地说着,好久才把这节课说完。
此时,外面太阳已不只是偏西,而是有些昏暗了。
“那,大概就是这样了。”贺悬收起了手术刀,龚姑娘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贺悬看了看外面的天:“天晚了,龚姑娘怎么回去?要不要我帮忙喊轿子。”
“不用了,轿夫在后巷等我。”龚姑娘说道。
她说着,就往里院走。贺悬又拿起了那本《万病回春》继续抄写着。
龚姑娘看着他,忍不住问道:“贺大夫,以你的医术,完全可以开一家自己的医馆,万世扬名,为何要待在这小小的惠民药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