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道神斥方
万里之外，琼楼玉宇，高处胜寒。
女子说：“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些矫情的话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你以前不是一直觉得拳头比天大吗？”
老施回答：“因材施教嘛，修行第一步嘛！质疑这个世界，秦寒已经在走这个阶段了，现在换成质疑自己了，总得给他个活法，不然就算是他回到北帝城也改变不了他的结局。斥方找到了吗？”
“不算是找到的，算到的！就是我人族之人，但是现在的确是不宜开战，也不好发难，不过我在他转生之前就留下一步暗棋，现在他还没有彻底觉醒，还需要你添把火。”
“是谁？”
“镇远王府，叶观月！”
无月镇千里之遥，正是秋末，这里的几个山头却是翠绿如夏，仙雾弥漫，天边灵禽，地上灵兽，来往之人或有灵兽为骑，或是踏剑飞行，只是远观便知这是一家仙家之地，走进前来，却见雕梁画栋的山门上书……上玄宗。
“这什么破地！叶观月你确定你没有走错？”说话的事是个精瘦少年，少年站在山门前，身后背着个齐人高的棺材，通体漆黑，坚硬似铁，一角拖拽在地上，过处掀起砖石，挂起泥土，留下一道没有尽头的沟壑，这般重物放在少年身上却似无物，过人皆侧目，但见少年横眉怒目，冷面寒霜，旁人走过皆被他审视一番，大有开打的架势。这般做派，要不是与山门还有些距离，多半就要被当成踢山门的了。这少年名叫吴侠，剑修吴侠。
“偏远之地，能有个这样的山门就已经不错了，还有你以前去的那些地方乌烟瘴气，比得上这？”同样是个少年，却是锦衣华服，剑眉星眸，面如冠玉，手中白扇轻摇掀起鬓角青丝，仙气然然，当称得上是谪仙摸样！这人便是叶观月。
“那些地的人就没有好人，我随便砍！你在这给我找一个？”
“哪里没有恶人，只是我们还有任务，别再这耗着了，这渡舟完了，接下来就是走路了。”
“任务？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跟着公主？就以她的速度，就算是一直使用越界符箓都得走上一两个月。”
“公主什么人？人皇独女，双神之后，天下谁能动她，谁敢动她？哪能轮到我们保护，人皇大人既然直接给了我们这个地址，肯定是另有安排，直接去等就得了。”
“那你先去，这在走就进山了，能有多少人？我先在这看看能不能找几个恶人砍砍，后面再来。”
叶观月转头便走，走了几步才悠悠说道：“随便你，但是你要知道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公主，我先去等她是未雨绸缪，你在做其他事可就是渎职了。”
吴侠咬咬牙，看着面前的山门，恶狠狠的对不一定存在的敌人说道：“先放过你们！”
没有渡舟，也没有坐骑，叶观月倒是有闲情雅致欣赏沿途风景，但吴侠却更加向往人烟，一路上人烟绝迹，吴侠便一直催促着前进，两人皆有不弱的修为傍身，速度倒也是不慢，两人又行百里，便是路都已经被杂草掩盖。
吴侠先是开口说话了：“话说你什么时候和我打一场？前几天我看你和秦寒打的哪一架很有气魄，秦寒已死，他的那一招春秋我是没有机会领教了，不过你的那一招却也不差。”
“怎么，和姜善没有打过瘾？姜善也不差吧？”叶观月说道。
吴侠摇头：“他是不差，但是我确是觉得他好像意不在此，没有使出全力。”
“他不是已经被你杀了吗？这般还没有使出全力？”
“他没有死！既是他的灵魂已经消散，肉体已经腐朽，但是我就是觉得，他一定没有死！”
吴侠的话令叶观月身躯一震，言道：“这怎么可能？当时怎么多人在场，不乏诸多强者，难不成他还有欺天的本事不成？”
吴侠沉默很久，想要从当日的情形中找到些许的线索，但一无所获，只能说道：“不知道，但是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未来我与他还有一战！”
叶观月折扇轻轻摇晃，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你也觉得姜善还活着？”
“不是我觉得秦寒黑活着！”
吴侠大笑，道：“这样最好！我便可以替北帝城再杀他一次！”
吴侠笑了，叶观月便跟着笑，吴侠期盼这一天，无论这一天存在与否，叶观月相信有这一天，不只是相信会有一战，也相信他们还会回来，这世界就是怎么有趣。
忽然风气，前方密林传来打斗声响，颇为急促、激烈，现在是有人在前方密林中厮杀，两人都是爱凑热闹的人，而在这里早已经是人烟绝迹，见到人自然是最好不过，两人不约而同的想着前方激斗处走去。
拨开树枝便见一女子正与一只深褐色的猛虎激斗，长剑与利爪交错，缦华同罡锋共飞，二者相杀激起落叶同于青树舞。
“两阶幼年的风爪虎，还没有成年，最多有入玄二境三星的实力，这人应该打不过。”吴侠说道。
“这人挺好看的。”与此同时，叶观月说。
吴侠白了也观月一眼，道：“你怎么肤浅干啥？”
叶观月对吴侠的话欣然接受，道：“美人如画，我自欣赏，却不亵渎，何来的肤浅？”
“美人白骨，人分只 善恶，哪里来的美丑？算了，不和你说这些，姑娘！要帮忙吗？”吴侠喊道。
一剑划开猛虎血肉，见红之后猛虎凶兴大发，威能更胜，撕咬间利爪下竟带起罡风，女子惊诧之下只能是切战且退，渐渐显露颓势，倒不是这女子不强，山间野兽每日厮杀，体魄强横，要是人族想要降服至少要召集几个人手再来，就是这样也或许会有些许伤亡，女子能够先行伤到猛虎已经超越多数同辈之人了，女子这时候见这猛虎已经发横，像是要与自己不死不休，看见边上两个少年郎，既没有看清，也没有听清，道：“两位少侠，我是上玄宗长老林舞之女——林红蝶，还请两位少侠相助与我，事后必有厚报！”
“哎，她求救了，还不去？”叶观月说道。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话多？我本来就要去，再说我就这样的我还用去？一抹剑气的事。”吴侠说道，手捏剑指，不见剑身，剑芒自起。
吴侠刚要出手，叶观月却是将吴侠拦下，说道：“我看过舆图，这方圆数百里只有无月镇这一个有人的地方，这姑娘我看多半和我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现在我们还不明白人皇大人要我们干什么，先低调。”
吴侠略一思索，觉得叶观月说得在理，便收起剑芒，手中一招，指间戒指闪过一丝光芒，一把玄铁的长剑出现在手中，又要出手，叶观月再次拦下，道：“话说就你背上这口剑棺就能把人压死，这东西你就不能取下来吗？”
吴侠看来一眼身后齐人高的剑棺，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我自小就背着了，重来没有离身的时候。人皇既然没有发话，我绝对不会取下来的。”
“两位少侠，还请相助！”林红蝶见两人迟迟没有动作，不由催促。
“好吧，但是你背着这东西出手太招摇了，你先把它留在这，一会再背上。”叶观月说道，吴侠点头，卸下剑棺，挺身上前。
长剑只是普通长剑，却是想有千钧之力，女子与猛兽相斗，两者交错眼花缭乱，只见这一剑落到女子身前，挑开猛虎利爪，左手推出罡风将林红蝶与猛虎分开，这般就变成了吴侠和猛虎的对峙。
叶观月同样推出掌风将林红蝶身体扶住，林红蝶等回过神，回头对叶观月道身感谢，于是说道：“多谢公子。我去助哪位少侠。”
“不必了，你休息一下看着就好，仔细看。”叶观月话语轻柔，却涵盖无比的自信，林红蝶虽然担忧，但见面前者华贵的公子，还有与猛虎对峙的少侠，还是选择相信，便紧握着长剑静静站立。
吴侠与猛虎激斗一阵，说是激斗，其实就是吴侠只��不功，每一次闪躲看似惊险，但是仔细看来却是连吴侠的衣角都没有碰到，猛虎本就已经见血，吴侠不显势，猛虎先是心急了，微微附身，飞身扑杀，中门打开，露出破绽。
吴侠把握时机，侧身闪过，猛虎落地，才回过头便是吴侠的一抹剑花落到面门上，挑瞎了眼睛，眼前只剩下了血红，本能想要转身再次扑杀，中门不护，吴侠却是不给机会，一剑落到猛虎胸口，直接插到了剑格，吴侠后退脱离猛虎的攻击范围，长剑留在猛虎的胸口。
长剑已经刺穿猛虎心脏，没有拔出，也没有流多少血，猛虎只知没有活路，只能是盲目扑杀，但是没有作用，一阵晃动时候倒下身躯，倒地之后便在起不能。
“好精妙的剑法。”林红蝶惊叹道，叶观月看了林红蝶一眼，只在这一句便知道林红蝶没有看出吴侠这几招的门道，不过也没有反驳，扭过头没有说话。
倒是吴侠走到猛虎前收回长剑，在猛虎皮草上插去血迹，收回戒指中，远远听见林红蝶的话，缓缓走近，道“最基础的剑招，最基础的步伐，最普通的长剑，何谈精妙？看你修为应有入玄二境五星的实力，比猛虎要强，猛兽无智，你手中有剑，何故胜不了？”
吴侠的话带着些许不容置疑的质问，林红蝶才好解释，吴侠在一次打断道：“你也不用说这猛虎凶横野蛮、体魄强劲的话，想着都是些花里胡哨的剑法、美丽的身法、上等的长剑，反而脱离了你在这个境界应有的磨炼。才这般剑法不精、下盘不稳、内息不足！”
吴侠这话说得真诚，但是难免刻薄，一时间林红蝶竟也不知道如何回话，还是叶观月打破沉默，道：“姑娘不必在意，他这人是个武痴，所以总爱说些没头没脑的话，你这年纪能够有这样的修为已然不易，假以时日一定前途无量。”
林红蝶回过神，躬身道：“明白的，小女子林红蝶，多谢公子少侠出手相救，不知两位名讳，来日定会报答。”
“吴侠。”
“叶观月，林姑娘不必客气，我辈修士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不知道你是要去往何处？怎的在这与这猛虎对上了。”
“我是要去无月镇去找人，只是出门仓促，能遇到这般的猛兽我也没有料到。”
“正好，我们两个也是去找人的，要不我们三个结伴而行，我两都是外地人，对着路况不熟，与姑娘一起走的也快一点。”叶观月说道。吴侠在一边白了叶观月一眼，没有说话。
林红蝶有些犹豫，看了眼两人，一个器宇轩昂，一个带着个齐人高的棺材，都不像是寻常修士，但是自己也有要事，便是一时一刻都不敢耽误，还是拒绝了叶观月。
自觉三人不过相识片刻，有所顾虑也是应该的，便不再言语。
“哎！我刚刚特意没有先拔剑，那野兽心头血还在，虎骨、皮毛啥的都不错，对我两都没有用，你留着吧。”吴侠说道。
林红蝶慌忙摇手，道：“吴少侠客气了，还是两位收下吧，我这没有出什么力，两位要是没用换些灵石银钱也好。再说我这乾坤袋也没有怎么大的空间，也带不走。”
叶观月这才看见林红蝶腰间的乾坤袋，在瞄了一眼吴侠手中的须弥戒指，同是空间的法器，但是内里却是天差地别，心中暗道：“大意了。”
说着一把搂过吴侠，低声道：“把你戒指摘了。”
“这玩意又干啥了？”
“你是不是忘了空间法器不同于刀兵甲胄，是有礼制的，不允许民间私造，家中无公爵贵胄的是没有资格戴的。咱们戴着这戒指还怎么低调？”
吴侠不情愿的将手上的戒指摘下，这动作被林红蝶收入眼中，不动声色。
两人回过身，叶观月说道：“我们也带不了，不如取了心头血便算了。”
两人点头，林红蝶先行离去，两人徐徐而行。
行至深夜。
秦寒手持竹杖站在官府衙门前，静静等待。
门前的看守进去询问郑弘文的意思，但看着架势多有质疑刻薄的样子，这般看来郑洪文虽然算的上管事的，在民众之间也有威望，但是在这边小小官府衙门里的掌控力却远远不够。
老施依靠在石狮子上，看天边繁星点点，明月皎洁。
“我会证明的。”秦寒忽然小声说道，没有人能听见，只有老施能听见。
“证明什么？”
“你不是和我说过吗？我没有信任别人的天赋。”
“所以说呢？”
“我会相信你，还有郑弘文。”
老施没有说话，等待秦寒的下文。
“你不是说我有个敌人要来了吗？我信任我的老师，你会救我。”
“郑弘文不是有人要杀他吗？我信任我的朋友，我要救他！”